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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个响指,哗的声音过后,在他周围又出现了一把冰椅,龙界又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来吧,坐在这里。”有个秃尾巴的男人站起身来,粗声粗气地说:“莫非这就是另外一个魔尊的后代?乔染姑娘?”
我有些尴尬地承认了。
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身世究竟怎样,魔尊的后代,按理说不应该都是龙界那样,说话不带任何感情,对人说杀就杀,又怎么会像我一样处处被感情羁绊。
周围议论纷纷。
“不像啊……”
“我看着也不是很像啊。”
“这不会是个冒牌货吧,怎么可能是魔尊叶大人的后代?”
“不不不,你仔细看看,她眉眼之间跟叶大人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可能她比较像她母亲吧……”
“啪啪啪!”
龙界大声拍了拍手掌,模样是一如既往的威严,说来也怪,他往那里一站,气势顿时就有了,那些人一见他拍掌叫停,就更不敢说话了,四周顿时就静了下来。
“本尊已经说过了,她就是我妹妹,任何人不得有疑问,那么现在……你们还有问题么?”
所有人都在凝视着龙界,怀疑的眼神顺带着从我身上扫过,因为刚刚的事情,大家纷纷站了起来,似乎都在等待着龙界发号施令。
唯有那满身红毛的怪物弯下了腰,招呼大家说:“没什么意见,大家都坐下吧。”
以他的体积,我甚至怀疑当他坐下去的时候我就会听到冰椅的碎裂声,我瞟了龙界一眼,他点点头示意我坐下,我这才放心大胆起来。
一个身子细长的男人过来跟龙界说了一些什么,他用手掌在唇边遮遮掩掩,眼风还不时地瞟向我这里。
呵,有什么事不明目张胆地说出来,非要弄得神神秘秘的,他难道不知道这样才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么。
我自顾自地端起了面前的一杯茶,吹走上面飘着的茶叶沫,轻轻地呷了一口,假装没有看到他们二人,实际上,我确实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仅仅一会儿,龙界就对那人摆摆手让他下去,又强调了一遍:“本尊已经说了乔染是本尊的妹妹,即使她母亲的身份略有特殊,但本尊相信,她的母亲是她母亲,而她是她自己。本尊对她十分信任,也希望你们给予她同等的信任,不要闹得仙界未除,我们自己人倒是起了内讧。”
我捏着杯盏的手指抖了一下。
我的母亲?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我的母亲?在我所得的消息里,我和龙界应该就是同父异母的妹妹,而根据他们刚刚看我的那种眼神,还有显而易见的质疑,难道说……我的母亲不是魔族之人?
所以,他们才会担心我和我的母亲一样,会临时起意,做出一些对魔族有害的事情?
既然龙界都这么说了,看来我还是要表表忠心才是。
我握紧了手里的杯盏,往地上狠狠投掷下去,清脆的碎裂声过后,地上满是碎瓷片。所有人在听到这声音过后都静了下来,略带诧异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我俯下身来捡起一块瓷片死死握在了手心。
“既然大家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那我就对着我的魔族印记起誓。”我拿另一只手指着额头的淡黑色印记,斩钉截铁地说,“我乔染,今日以魔尊的名义起誓,若是我此生做出了任何对于魔族不利的事情,任由大家处置!”
我在一片寂静之中表达了我的愿望,随后撩起袖子,用右手捏住碎瓷片一笔一画地刻下了和额头一模一样的魔族印记。
瓷片划伤了我的手指,划破了我的皮肤,如同当日的雪域灵蛇一般钻进了我的身体,翻卷的皮肉在冰冷的环境里变得青紫,刚刚接触到皮肤时还有些疼痛感,接着削下去都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就像是在削一块木头似的。
时光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我,无比平静地看着我在自己胳膊上割出了魔族印记的形状。
甚至我的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
到了这一步,我的心里也确实如同所说的那样,我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魔族的事情,因为此时的我已经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成了魔族人,前尘往事全都散如飞花。
当我的血顺着手指一点一滴流下,我就知道,我心里的某些情绪已经被点燃,我将如同灿烂的流星一般划过夜空,而与周念沉的那段恩怨,恩已经丢失了,唯留下了怨恨。
“好!”
当魔族印记形成时,我疲惫地望了龙界一眼,五个人里,不知道谁发出了这声叫好。
接着是另外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不愧是龙界大人的妹妹!有胆识!”
如此,才算是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在我还做着成仙之梦的时候,定然是不会想到还有这一刻的吧,定然也是没想过我此生还能与魔族为伍,还能以如此残忍的方式赢得他们的信任。而我,没有任何恐惧,没有人任何退缩。
我心甘情愿。
“本尊还要宣布一件事情!”
说话声戛然而止,没有人再议论方才的事情,好像刚刚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唯有左边胳膊上产生的隐痛让我自己清醒非常。
他说:“如今仙族千彩羽在魔族冰怀阁,失去了领袖的凤凰一族必将大乱,我们需要一方来和凤凰一族谈判,希望能够拉拢凤凰一族,哪一位认为自己可以担此重任?”
他当初让我把千彩羽弄过来,就是为了增加凤凰一族对于仙界的仇恨从而拉拢凤凰一族?
如此来说,周念沉应该早就料到他会走这一步棋,那么他的下一步,会怎么走呢?
说千彩羽是在龙界这里死亡的,实际上是龙界害死了千彩羽?从而使得凤凰一族更加死心塌地地追随仙界?还是……其他的什么?
疑虑从我心上滑过,其中一个一身藤萝包裹的妖精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魔尊,属下认为,千彩羽若是死,也是死在魔族冰怀阁,这样传出去,定然是说魔族害死了千彩羽,而并非周念沉的原因。”
“谁说本尊要直接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他面不改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千彩羽受伤,定然有凤凰一族的人来救她,我们需要……演一出戏。”
怎么听他们说的话,好像千彩羽并没有死?那么为何南桑要告诉我千彩羽过世了,莫非她是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情?
他们的对话让我云里雾里,说到一半,龙界也没有说什么计划,突然间转过身来对我说:“妹妹你刚刚恢复了身体,不要急于参与这些事情,再等一些时日再让你一同商议,如何?”
分明是在要我走。好,那我也不死赖着了,干脆应了一声甩甩手就离开。
摆明了就是不让我参与,反正对于千彩羽的性命我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在我的印象中她就是很喜欢周念沉,曾经她还告诉我一段和周念沉的往事,看来周念沉也着实对于她念念不忘,连送死这种事都由她亲自过来。
我无声浅笑,兀自游荡到自己的房间,走火入魔的状态可真不是闹着玩的,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我就感觉到了体力的打量消耗,再加上我方才又为了起誓而流了不少血,身子自然是吃不消的。
仍旧是那个开遍了蓝紫色花朵的院落,翡翠绿的修长叶子仿佛和漫天的冰天雪地完全不是一个世界。再好的景色,看得多了也会觉得厌烦。
就像这花朵,我曾经那么喜欢,曾经想过周念沉穿着一袭白衣,斜倚栏杆风尘不擦,提剑而过,他就成了我生命中最为美好的景致。不管是于过去,于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否认他是我眼中那道最耀眼的光芒,即使在茫茫人海,我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但是我现在已经丧失了欣赏他的能力,也不想去欣赏。
我爱他,但我已经没有心去承受那份感情了。
桌上放着糕点,都是我曾经爱吃的那些,看来南桑对我颇为了解,竟然连牡丹糕都准备好了。
第一次吃牡丹糕,是卿蛙买给我的,我还记得那时候它的味道,甜而不腻,记忆犹新。
也只能是存在于我的记忆当中了,如今再度品尝到这种东西,由于心境不同,也产生了其他的思绪。就连这味道,都不纯正了。
要命的是,我开始发呆,开始想念。
我想念的,是那个君期。
那个曾经在大漠之中对付枯燃的君期,那个和我一同为卓雅公主解决心事的君期,那个曾经在冰原之野陪伴了我那么一段时间的君期,那个说他三番五次救我是为了让我以身相许的君期。
那个守候了我那么久、那么久的君期……
他在救我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在说要我以身相许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偏偏在我问他能不能带我走的时候,他犹豫了。
也是啊,他是周念沉,他是上仙,怎么会带我一个魔族人离开。
说是离开,又能走到哪儿去。
一切相遇一切错过,只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过客,带给我回忆的过客。
然而我明明知道这些,还是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我想要见他。 师叔,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