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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停留在周念沉身上,带着某些意味深长:“师弟,还有你……该回去了吧?”周念沉微合双眸,轻轻吐出一口气,答:“差不多了。”
裳叶怀冥,就仿佛是我和周念沉的倒影,故事都是类似的,但结局还很难言说。怀冥那般有担当的人,不知能否为三师姐而舍弃了整个崇望,更何况是师叔,他身在崇望多年,又怎么会因为我,而舍弃了他的仙籍?
段西河最终瞧着的人,是我,待三师姐进去房间,他便捏了一下我的半边脸,叹息道:“你呀,如果有当初,我还真不会带你回来……”
苍老起茧的手指在我的脸上不断摩挲,带着几许的不舍得。
我扬起下巴,不屈不挠地说:“既然都带回来了,师尊可不许后悔!”
“机缘而已,我为何后悔?”
他以一种父亲的眼神看着我,那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如此温和的眼神,使得我的心脏猛然一颤。
或许吧,他一念之间,就酿成了如此大错。恐怕从他捡到我的那一刻起,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我会和周念沉有这么一段情缘。
命里有的,终归会有。
人修仙就是为了摆脱命运的桎梏,只是可惜,修成了仙,拥有了无边的仙力,却还是难以抵挡住命运的安排。
“走了。”
段西河临走前,再度看了师叔大人一眼,两人耳语一阵子,我支愣着耳朵想要探听一点点消息,无奈他们是故意不让我听到,我干脆也放弃了这个想法,直接就进房间去看望二师兄怀冥了。
三师姐正给他擦额头的汗水,而他,正抓紧了三师姐的左手不放。
“师兄……你好些了么?”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又尽量压低了声音问他。
一阵轻咳传过来。
裳叶腾出手去安抚怀冥,顺便说道:“没事的,师尊都说了能保住他的性命,我们应该相信师尊。”
怀冥点点头,说只不过是需要时间来调养,我往窗外看了一眼,也不忍心打扰他们两个,于是随声附和两句,走出了房门。
段西河已经走了。
我看着师叔的背影,有些伤感情愫从心尖上掠过。
他抬头注视着天空,在一片云朵从视野中消失殆尽之后,他转向了我。
“走吧。我们去薰药堂等待他们的消息。”
等待……他们的决定。
或许薰药堂是对于我们而言最后的躲避场所。对于崇望的逃避,对于这一系列事情的逃避,对于我和他之间感情的逃避。
但是我,不想逃避了。我需要一个结果。
在小指被勾住的时候,我果断地扬起脖颈问道:“周念沉,我们……究竟要怎样?”
他忽然怔住了,手上却是没有放松,偶尔有婢女从我们身边走过,那些姑娘看着他的神情,依然是眼睛放着光芒,而他,只是那么轻轻一扯,我便被拉到他的身旁。
如今双脚踏上的,还是那条我们走了无数次的长路。
似乎永远走不完的路,永远没有尽头的旅程,但是我们都清晰地明晓,路的尽头——薰药堂,那是我们的地盘,那也是我们需要做出决定的地方。
我们……究竟要怎样?
这个问题,我是鼓足了勇气才敢问上一遍,第二遍是怎么也不敢问出来了。我也不敢看他,生怕在他的双眼中看到那迟疑,哪怕是一星半点,都会让我的内心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若说能够在一起,我便会抛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跟随他。
他若说一定要分离,我便会断了所有情情念念去忘记他。
他若说我们需相望,我便会忍着情根的发芽成长来看着他。
我已经不能左右事情的发展了,他说让我站在哪个位置,我就会站在哪个位置,别无怨言。
可是他偏偏不说,偏偏就那么沉默着,这让我……如何是好。
“周念沉……”
再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我将他的手掌翻过来,把我的手指扣过去,他的指尖冰冰凉凉,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模糊的曲调。
只愿,再十年你我鬓染霜雪,仍旧能如此,将十指紧紧相扣。
眼前呈现了薰药堂大门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将药箱放在地上,双手捧住了我的脸颊。
我的心脏在这一刻加快了它的步伐。
“扑通扑通扑通……”
我数着心跳,忐忑不安地瞧着师叔大人左边的肩膀,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这个时候,我不想看着他的双眼。
他说:“再回去崇望,本尊还是你的师叔。”
师叔,还是师叔,就好像是绕了一个圈,我们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那是我们的起点,也是终点。
一切,不过有始有终……而我们,就把过去的那一段抹去,把在人间的这一段抹去,重归崇望,重归于受到桎梏的身份。
我是他的师侄,他是我的师叔。
我们是仙,我们的肩上担着崇望,担着仙界,担着众生。
即便是动了情,有了念,也不能相恋,既然如此,不如就相守吧,静静地看着彼此,永久的、永久的看着彼此,那不曾苍老的容颜。
“只能如此了……”
或许,这就是对于我们最好的答案,最好的结束,虽然,这个过程极为痛苦。仅剩的感情就像是熬在火炉上面的汤药,咕嘟咕嘟都冒起了泡泡,甚至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涌出瓷罐,但还是摆脱不了那煎熬,直至——熬得滴水不留,把罐子都熬坏。
相遇,是我们的缘,相守,是我们的分,这就是我们无法逃脱的宿命。
我乔染,看来是注定要成为第二个千彩羽了。但是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
那又如何?周念沉想么?周念沉希望这样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自己……又能怎样?
只能如此了,只能如此了,没有让我忘记他,就是对我最大的仁慈。
“师叔,你头发乱了。”
我头也没抬,直接就蹦出来这么一句。
他抬起了手臂,随后一柄簪子落在了我的手心,他喃喃道:“是,是乱了,你来为本尊梳发吧。”
心脏骤然收缩,我握紧了那柄簪子,扯出来一个苍白的微笑。
他的发,其实梳得一丝不苟,根本没有一点点凌乱,我说这句,只是为了能在我们屈指可数的日子里再为他梳发,一次,两次,这样的时光会越来越少了。
我怕这些事情,此后就再也做不了了,所以要重复着,要让它们在我心上刻下永恒的印记,要让一些物件永恒地留下“周念沉”这三个字的气息,此后,我便再也无法忘记他了。
铜镜里,我能看见师叔平静的表情,还有我飞舞着的手指,我手执那曾经在崇望时雕刻的桃木梳,一缕一缕为他梳发。
忽然间,我的手就被他按住了。
他说:“记不记得这柄梳子?”
怎么不记得,一梳白头偕老,这是我在人世间听到的最美的言辞,故而才会选择亲手做这柄梳子给你,才会……有了三送木梳的事情。
我轻笑:“送了三次才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这会子想起来问了?”
他掰开我的手指,将那柄梳子在手中不停地摩挲,道:“第一次你送木梳,本尊当真是以为你在贿赂,第二次……”
“是试探对不对?”
“算是吧。”他说,“那时啊,真没想到一名姑娘还能三番两次地送东西,明知送不出去还要送,可真是执着……”
我专注地看着他把玩那柄梳子,忽然间视野中天旋地转,我只看到那一袭白衣飘飞,转瞬间我便被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怀抱中的温度,我还在贪恋。
“那又如何?一次两次送不出去,那就三次四次,直到你接受了为止!”
“那若是我真的不收呢?”
这一次,他说的是“我”,很意外的,听到这个熟悉的自称,我的心颤了那么一下,似乎觉得是拉近了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管他呢,他说从人间回去崇望,我们才恢复原来那个身份,现如今是在人间,我们还是外人眼中的小情人。
我顿时大胆起来:“不收啊,那我就只好把它扔掉了,反正是自己做的东西,粗糙的很,又没有买的好看。”
说到这个,我不由得把那梳子再度拿到手心,之前我做的时候,分明这齿都是粗糙的,可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就好像是被打磨过一样,而且那流苏……分明就是师叔的风格。
“怎么?现在变得好看了?”
我将那梳子在手中转了一个角度,一下便插在了师叔的发间,笑嘻嘻地说:“是啊,这样才跟崇望的第二师尊相配么!看看,跟你的簪子这么搭!”
“又乱了!重新梳!”
又是命令式的语气。
我撇撇嘴,十分不耐地从他身上下来,不悦地说:“重新梳就重新梳,谁怕谁啊!”
脚刚沾地,转眼间又腾空了,我身子一歪又跌进了某人的怀抱里。
“走啊走啊,去我榻上梳!”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师叔大人这是赤果果地在勾引我么!
慌乱中,我赶忙捶打着师叔的胸膛,无奈力气确实不如他,转眼间我的胳膊便被他束缚住了,他在我额头啄了一下,说道:“跟着我走了这么久,你身体吃不消的。”
呼,原来是该休息了。
枕着师叔大人的手臂,还真是舒服啊……
不管其他了,我先睡一觉,美美的做个梦再说。 师叔,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