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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母亲，聿儿回来了……”齐聿深吸一口气，低声呢喃。
随后，齐聿看向围墙旁高大的树木，走了过去。然后脚尖轻轻点地，身体腾空而起，一脚踏在树干上，微微一用力，身体落在围墙上。
他一手按在膝盖上，伸头察看院子内的情况，只见院子内与府邸外一样，都是灌木丛，灌木丛内还有各种昆虫的叫声，看得出来，这里已经荒废有段时间了。
观察片刻之后，齐聿纵身下跃，落到了院子内。
站在周围皆是野草闲花的庭院内，齐聿双眼泛红，往日的时光仿佛昨天一样。旧忆就像一扇窗户，打开了就再难合上，一切都像一本书一页页的在脑海中翻动。
齐家院子，一座长亭内。
“娘，你看儿子都长这么大了，你该跟着爹享受几年清福了。”少年夺过少妇手中的编织的衣裳，放在一侧石凳上。
而后坐在她身旁，伸出大手握住少妇的嫩手，放在自己大腿上，轻轻的揉了揉。
少妇脸上露出慈祥的母亲般的笑容，嗔道：“大？等你将梦竹娶过门，有了孩子，才是真的。到那时候我这个当娘的也可以抱抱孙子，与你爹过上清闲的日子了。”
少年嘿嘿笑道：“娘，瞧你急得。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要以事业为重，如今儿子一事无成，哪有心思娶妻生子？再说了，娶媳妇，还要看梦竹同不同意呢，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梦竹她父亲，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少妇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宠溺，道：“那是你追的不紧，人家看不到诚意，哪能放心将闺女嫁过来。”
少年揉着少妇的手道：“娘啊，您大美人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帝国的局势。梦竹她家老头子跟着太后混的，我与李显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中间的曲折，难呐。”
说完，他羡慕道：“啧啧啧，娘啊，你这手真美，爹爹光顾着朝廷的事儿，都忽略您了。”
少妇闻言，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嗔道：“没大没小，敢打趣起亲娘来了。我看就是这几年老爷管教你松了，让你整天去那些风花雪夜之地鬼混养的。”
少年委屈道：“娘，您儿子可是真男人，你都拿来当女儿养了，不去青楼妓院，出去还不遭别人笑话。爹爹不是也有时候去吗？也没见你管教关键的。”
少年看着眼前少年与少妇幸福的场景，不知不觉湿了眼眶。他伸出手朝向亭子里的二人，然而手还没有触碰到对方，眼前的场景已经化成了虚无缥缈的风沙，消逝的无影无踪。
……
凉亭内，三位少年为桌而坐，桌子上煮酒的火炉火焰不停晃动，上方酒壶内冒出一缕缕热气。
“二弟，你看三弟都要成亲了，我也有了相好，就差你自己喽。”裴元看向少年打趣道。
“就是……就是……”李显跟着喝道：“再完些，我与大哥的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你和梦竹嫂子还没造出个大胖小子呢。”
“哎呀，小弟还指望闹个洞房呢，啧啧，梦竹嫂子那身材，真是诱惑，比我家莲儿好的可不止一丁点……”
啪！这男人之间的话还没说完，一巴掌已经拍在了李显头上。
闻言，少年顿时来了脾气，没好气的笑道： “你小子早打是吧！敢对二嫂不敬，你试试说宁清大嫂试试……”
李显一脸猥琐：“我哪敢啊，大哥护大嫂就像护母亲一样，我可不敢找死。”
这话一处，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裴元笑道：“你两个小子啊。”
呜呜呜……酒壶发出了一阵闷响声，少年站起身来，端起酒壶将桌上三个杯子满上。
少年笑道：“来来来，祝贺大哥由大理寺少卿升官至大理寺卿，干一杯。”
“来来来……”
……
洛河一侧岸边，尚书府后院的一处后院观景的地方，可以一览河洛面的风景。
中年人将石桌上往外冒热雾的酒樽端起，用手在空中划圆荡了两下，引进喉去，然后深出口气，道：“聿儿，今后在洛阳城还是低调一些为妙，这两年是帝国政坛的过渡，不可多得罪人。”
少年表情倒是若无其事，同样将酒樽端起，一饮而尽，砸吧砸吧舌头，道：“好酒啊。”
赞过后，他看向中年人，轻声道：“父亲是怕我得罪皇后吗？这次皇上招文武百官进城，无非是讨论消弱皇后全力之事，只要李显坐上皇帝这个位置，也就稳了，若是做不上，就算我们尚书府不得罪皇后，以皇后的心狠手辣，和太子殿下走近的大臣，你觉的皇后会网开一面放过我们？”
中年人脸上露出笑容，摇头晃脑，显然是不赞同少年的话，作为父亲的他在朝堂经历的尔虞我诈比儿子多，觉得儿子太看重客观：“聿儿，你有的路还是太短，一朝天子一朝臣，所真是最坏的打算，支持李显上位的大臣有上百之多，皇后那不成都要赶尽杀绝？帝国人才何在？”
……
往事如过眼云烟，似乎一切都如此的梦幻，不切实际。如今都一个个的从眼前消失，不知去何处寻，何处能够再遇见。
“十九余年如一梦，从此只身入江湖。”齐聿昂头闭眼望天，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自脸颊两边滑落。
只是这个江湖他如何入？玄琼宫不要他，朝廷也在通缉他，天下之大，就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活的真悲哀。
离开洛阳皇城后，齐聿内心迷茫，仿佛身体被抽干了一样没有一丝的力气。
“还是先去找狄仁杰狄大人吧……不过要如何才能与他联系上呢？”走在大街上，齐聿低头思索着。
据竹佳人说，他父亲母亲的尸首最后都被狄仁杰要了去，所以想要知道下落，还是要去找狄仁杰。
随后抬头巡视一眼热闹的街道，只见街道尽头拐角处有几个乞讨的孩童。孩童中最大的不过十一岁左右，小的有六七岁，穿的衣衫褴褛破烂不堪，脸上脏兮兮的，有些伤口的手拿着一个破碗。
齐聿心中念头一动，随后回到客栈内问掌柜的要了笔墨纸砚。
街角那些乞讨的浪人孩子，若是给他们吃的，在洛阳城内，再利用他们帮助自己打听新闻，倒是可你省了齐聿不少的力气。
半个时辰后，他写了封信，然后塞到怀中，走出了客栈，来到了街道的拐角处。
此时此刻，四个孩童还在街角。
齐聿的到来，则是让四个孩童都围了上去。
“大爷，赏点吃的吧，大爷。”一阵吵杂的声音随着四个孩童的到来，在齐聿耳边响起。
“大爷，求求您赏点吃的吧，大爷。”
齐聿走上前扫了一眼四人，问道：“你们四个几天没吃饭了？”
最大的那位孩童看了看其他三人，激动道：“大爷，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吃饱过了。”随着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砰”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大爷，求求你让我们几个一点食物吧，我们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齐聿盯着跪地的孩童，冷声道：“行了行了……，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问声，孩童立刻停止了磕头，抬头回答道：“禀大爷，我叫王大柱，今年十二岁。”
说着他扭头看向身边的三个孩童，道：“这三个都是我的兄妹，二柱、三柱、妞妞。”
齐聿看着四人，道：“你们四人来洛阳城多长时日了？”
王大柱支支吾吾道：“大爷，我们四个来洛阳城已经有半年了。”
齐聿道：“你们四个为什么来洛阳城？为何在这地方乞讨为生？”
王大柱闻言不知为何，哽咽起来，哭声道：“我们兄妹四个本是边境阴山人，半年前突厥人袭击了我们的家乡。爹娘都在那些粗鲁的突厥人铁骑下死了，我们四个被迫东上，一路乞讨，才来到洛阳城。无奈这里的商人嫌弃我们兄妹四个年龄小，不肯用我们……”
“所以……所以我们才沦落至此，在这儿乞讨的，不然早就饿死了……”
齐聿听了他们的经历，心中暗叹他们倒是苦命的孩子，如此年纪便丧了父母，同时心中叹息自己的遭遇，与他们差距不大。
齐聿盯着王大柱，道：“大柱，你可想跟着我？每日都有饭吃？”
王大柱惊喜道：“真的？大爷，我们真的能跟着你吗？”
其身后的二柱、三柱、妞妞，也都惊喜不已。
齐聿见他们如此高兴，心中会心一笑，道：“自是当然，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不过你们可要答应我几件事儿？”
王大柱激动万分，道：“大爷，你要您肯让我们吃上饭，我们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在所不惜！”
齐聿弯腰伸出手将他扶起，道：“一会你们几个随我出城，我给你们买座农房，然后你们先行暂时住下，以后要做什么事儿，我会通知你们。”
四人齐刷刷的站在他的跟前，等待齐聿发话。
齐聿双手背后，围着四人转了一圈，道:“走吧，先给你们四个一人买件衣裳穿，看你们这身行头，跟要饭的一样。”
王大柱闻言，挠了挠头，尴尬道:“大爷，我们几个本来就是要饭的。” 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