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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狂风暴雨过后的岭西城内满是积水,雨势稍减却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一驾轻骑蹚过泥泞水洼,风驰电掣般的在军尉府邸前停下,衣衫湿透的杨肃翻身下马箭步冲入后院的议事厅。
此时议事厅在燕骊介绍完目前崇熙行会内部重组的情况落座后,武子胥开始对着地图向重钰和朝颜阐述崇熙行会在苍梧接下来的所有安排,正进行一半突然被杨肃的闯入而打断,见众人都在杨肃向主座的武子胥轻轻颔首,然后对着重钰拱手一拜。
“公子,半个时辰前我们的士兵在城外十里外的树林里发现了昨夜两名负责值守的巡防兵的尸首!”
众人闻言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岭西由于其偏远的地理位置,可以说是与外界隔绝,除了当地的百姓和官兵可能出现在城外几乎六十里内不见人烟,自从几个月前彻底肃清杀盗后这里就安宁下来,更别提会出现什么命案,眼下巡防兵的死背后绝对大有文章,抑或是暗藏的危机正在步步逼近。
意识到事情的非同寻常,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笼罩在头顶,朝颜侧眸望向身旁的重钰,只见他搭在案缘的五指微微弯曲,双眉紧锁似在思忖着什么。
“尸体如今在何处?”
没等身边的男子开口,朝颜忍不住追问道。
杨肃看着一脸隐忧的朝颜,沉声回禀道:“尸首血肉模糊又泡了雨,所以还在城外的树林!”
“这样吧!”朝颜从坐上站起,对着凝眉沉思的男子轻声道:“我和杨大哥去城外在探查探查看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武师叔燕骊姑娘你们继续!”
语罢朝颜转过身,手腕蓦然被握住,朝颜回过头重钰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心不在焉的注视着她交待道:“小心......”
抿嘴轻轻一笑,朝颜没有去揣摩重钰此时的异样,当即和杨肃走出军尉府驾马直奔城外的十里外的树林,就在朝颜和杨肃离开后侯在门外的秦昊走进议事厅,在朝颜先前坐着的位置坐下。
“我们开始吧!”
沉默过后重钰缓缓的铺开面前的地图,清冷的眸光在落于盛金两个明显的字上时有激烈的锋芒黯然涌动。
“如今我们在苍梧囤积的粮草和兵器已经足够我们挨过今年的寒冬,北越方面也表示会暗中继续给予我们后续物资的补给,苍梧方面不出一日项轲和李老将军等旧部便可控制大局,我们从岭西翻阅大吾山抵达翰覃关需要十日左右,一旦我们撤离的消息传出,最可能率先抵达的就是赵琮驻扎在泾阳的军队,当他抵达的时候显然已经为时已晚,再者赵琮曾为乱民请愿所以他的出现也可使得城中百姓也可避免遭受战祸,只是......”
重钰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其实这几日来他没少考虑过这个问题,然而有些念头太过可怕,可怕的让他甚至有些觉得自己的手段尤为不堪,所以他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告诉朝颜,因为他坚信一旦她知道后或许他就会被她说服,一旦他被说服那么他就无法实现心中所愿。
“一旦苍梧易主改头换面,大雍必定会集中所有兵力全力征伐,我们在苍梧的兵马加起来不过十万,就算是以一当十也抵不过大雍的虎狼之狮!”燕骊眼睫轻颤,扬眸望向主座上同样脸色沉重的武子胥,一语道破其中玄机,“因此我们需要一把火,一把可以转移大雍注意力的火!”
燕骊的直白让苦于不知如何开口的重钰打消了笼在心头的疑虑,静若寒川的双眸转向若有所思的武子胥,他恭顺谦虚的询问一句。
“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公子应该早有决断了吧!”武子胥语气笃定,俨然这位苍梧未来之主的决策了然于心。
重钰扬了扬眉:“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公子可放手一搏!”诡异的安静中,始终垂目的武子胥缓缓抬起头,眸底一片肃杀的萧瑟,面色微微有些泛白,
“多谢先生指点!”
重钰眼神坚定,声音低沉,他要的就是这句话,起身朝武子胥拱手一拜,他退出议事厅,大门被打开燕骊侧眸远望,外面下着滂沱大雨,天色昏沉,一片凄冷,主座上的武子胥双手撑着木案站起来,来到门口站定。
“阿骊,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决策太过残忍,甚至违背了我们的初衷?”
燕骊闻言楞了楞,起身走到武子胥身旁,遥望着远处昏暗的天空,眼神带着一瞬间的茫然,“事事不可尽如人意,两权相害取其轻,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忍痛学会割舍!”
“割舍!”显现易懂的道理让武子胥怆然而笑,半响自言自语道,“没错,和整个苍梧未来的命运相比,我们必须要割舍心中那一点所谓的不忍......”
“我们虽然厌恶战争带来的血和泪,可很多时候却必须紧握住手中的刀剑,以战争开始
必将以战争结束!”
燕骊久久凝视着比肩而立的男子,眼神温软,伸出手就在快要碰到武子胥衣襟的时候却还是僵硬的收了回来。
“阿骊,岭西恐有大事发生!”
武子胥转过头,丝毫没有察觉到燕骊前一刻的动作。
“相信阿颜会带回有价值的消息!”
淡淡的声音和着杂乱的雨声融碎在院中,雨势越来越猛,拍打在疏林间,顶着斗笠的朝颜蹲在土坡上仔细探查着面前血肉模糊的尸首,雨水冲刷下那结痂的血迹渐渐化去,两个士兵的脸上布满了数十道刀口,当然致命的并不是这脸上的刀伤,而是那快要被切断的喉咙。
“这伤口显然是被铁钩之类的东西所造成的!”朝颜眼波半转,将手从士兵的脖颈处移开,起身打探起周围的环境,“令符和兵器都在,这些人杀了他们却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致命的一击是喉咙处的那道伤口,若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遭人暗害,他们的尸首不应该躺在这里!”
杨肃抬手将斗笠抬了抬,目光从四周扫过,很快领悟到朝颜话里的意思,此处是快抬高的陡坡光秃秃的在这片疏林中格外显眼,若是杀人灭口尸首绝不会被丢弃在在这里,相反倒有种故意让他们发现尸首之嫌。
“杨大哥我们回去吧!”
朝颜眼睛一亮,隐约想到了什么,扬起拳头捣向杨肃的肩头,如此不拘小节的动作让杨肃的身躯如扶风的弱柳般一震,微微一愣他问道:“莫非你发现了些什么?”
“或许耶律祁能够解答我们心中的疑惑!”
志在必得的一笑,朝颜走到不远处树下,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杨肃随即阔步上前,难以置信的确认道:“耶律祁?”
“没错!”
朝颜扶了扶头顶的斗笠,瞬间跃上马背,如离弦的利箭般飞快的穿过树林而去。 御宠狂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