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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李洵辗转反侧,不能安眠,自从怀孕有了反应以来,这种晚上睡不踏实的毛病便一日重似一日。外面突然起了风,入了春便是这样,风声呼啸,带起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叫之声,李洵烦躁地又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
身边的人翻来覆去,也搅醒了正睡得香甜的周曦,他侧过身,望向李洵:“怎么了?”
“睡不着。”
“我还是叫太医来给你开副安神的方子吧。”周曦心疼地替她捋搓着后背。
“不必了。”李洵皱眉说道:“常吃那安胎的药已经够了。”
“那我替你按按。”周曦说完便坐了起来,轻轻地替李洵从头按到脚,再按回头。
慢慢地,李洵竟觉得浑身舒畅多了,逐渐就有了睡意。可刚刚进入梦乡,外面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生生让刚觉得舒坦的她怒火中烧,便坐起身,掀开床边的帐子,喝了一声:“这起子人到底要干什么?”
值夜的宫女忙回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周曦也道:“你先别上火,等等看。”
不多时,值夜的宫女手执一枚木牌走进来,将木牌交给李洵。李洵只看了一眼,就惊得一身冷汗,木牌背面只写了几个字:八百里急报,柔兰犯境。
周曦也凑上前,见了这几个字,直接变了脸色,喃喃道:“出事了。”
李洵迅速从床上站起来:“敲钟,叫大起,给朕更衣。”然后又问值夜的宫女:“谁递的牌子?人呢?”
“在前殿侯着。”
李洵忙让人给自己穿好衣服,又看看旁边周曦已经准备完毕,便同他一起到了前殿,殿内已经站着两名兵部的官员,一名是兵部的尚书傅国延,一个乃是户部的尚书黎介安,李洵不等二人请安,直接说:“免礼,详细情况速速奏来。”
“是。”傅国延将手中的信件递上,说道:“柔兰犯边,来势汹汹,榆冲城告破,守将战死,知县自尽,柔兰破城后,大肆屠杀百姓,整个榆冲城血流成河,几乎未留活口。”
李洵一边看着从榆冲城拼死送出的信件,一边听着傅国延叙述,此时已是怒火中烧,她拍案而起:“太猖狂了。”
周曦却还冷静:“从榆冲到京城,再快的速度也得十天,十天的时间,不知又发生了什么。”
李洵恨恨地道:“罢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大显朝不能咽下这口恶气。”
周曦忙问:“陛下的意思是,这仗要打?”
“当然要打。”李洵皱着眉望向周曦:“这口气你咽得下?”
周曦垂下眼睛,点点头:“自然要打。”
李洵回头望向黎介安:“黎卿也在,正好,户部能筹出多少饷银?”
“回陛下,臣今日在宫中当值,傅大人进宫后,臣便先算了算军费。”黎介安说道:“这些年对外无战事,内里虽有几次天灾,却都不大,百姓安居乐业,赋税上一直比较稳定,户部可先拨四百万两。”
李洵赞赏地点点头,说道:“自你掌户部以来,国库一日比一日充盈,别人都叫你老抠,可此战胜后,朕必记你一功。”
“职责所在,臣不敢领功。”黎介安伏低了身子说道。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先去朝上,还有什么问题,咱们商量着解决。”
“是。”
可李洵没有想到的是,朝中主战的官员并不多,主和的倒是占了不小的比例,连和此事关系最重的兵部,也分成了两派,吵闹不休。李洵冷眼望着朝上的一切,有些高声的论调总能突破满殿的嘈杂传入李洵的耳中,李洵终于忍无可忍,也抬高了声音问道:“毅勇侯,朕好像听你提到了和亲二字,能否详细奏来。”
那毅勇侯听李洵叫他,忙激动地站出来,说道:“回陛下,柔兰人残暴,生性嗜杀,据闻所过之处,必定是片甲不留,我大显朝多年未战,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残暴,嗜杀?”李洵一皱眉,冷冷地问道:“这些话你听谁说的?”
“我父亲说的。”
“哦,老公爷说的。”李洵换了一种不屑的口气,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当年的柔兰正是被你父亲打得抱头鼠窜,这几十年都没有缓过来,那个时候,你父亲多大的年纪?二十五岁。你有爵位可袭,朕听说在京城的贵族圈中,你是风生水起,你以为这一切是怎么来的?靠和亲吗?”李洵越说越气:“老公爷得先帝亲赐‘毅勇’二字,传到你手里,真正是蒙羞。”
那毅勇侯被李洵一通骂,早已满脸通红,悄悄地退回班中,而剩下的大臣也因为李洵的这通脾气安静了下来,李洵望着下面的一张张脸,又问:“还有谁要说的?”
“陛下,”又从班中走出一人,手执玉笏躬身说道:“臣以为柔兰小国,这些年又动荡不安,自然是民不聊生,无非是没吃的了想从我大显朝抢点东西,既如此,又何足畏惧?他们想要什么,陛下天恩,直接赏给他们,既免了一场战事,又体现我主隆恩浩荡。”
李洵听着这话,被气得脸色发青,可她还没有说话,倒有一人直接站出来,与那人对骂道:“难道你家进了强盗,你不但不报官剿灭,还要好吃好喝招待,完了再金子银子地送给他们么?若你做不到,你怎么敢让我堂堂大显朝屈服于区区柔兰之下?”
李洵一看,反驳之人正是黎介安,不由说道:“黎卿所言,乃忠直之言。”
话音刚落,只见从外面又闯进两人,均是满身污垢,形容破烂不堪,两人进殿后便跪倒在地,其中一人递上一封信,道:“陛下,八百里军报,柔兰再下两城。”
“什么?”李洵惊得站了起来,问道:“不过短短几天,怎么会这么快?”
“回陛下。”那人又说:“柔兰此次几乎是侵全国之力对我朝动武,所到之处,不留一丝活口,此战,乃是寻仇而来。”
听了这话,朝下的人更是乱了起来,刚被黎介安驳斥的官员拱手又说:“陛下,柔兰凶狠,还请陛下考虑臣的建议。”
又有人立马出来说道:“陛下,若柔兰诚心复仇,恐怕给些东西满足不了他们,臣以为,将所破之城送给他们,另外,和亲的提议,也未尝不可。”
突然,朝中传出一声怒吼:“你们都胡说什么。”众人望去,却是定王李相,只见此人横眉怒目,用手指着刚刚发声说话的大臣,道:“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你们不想着把人赶出去,净想着送东西送女人,要我说,你们这些卖国贼都应该立马抓起来杀了。”
“皇叔说的是。”李洵扫了一眼群臣:“朕主意已定,再言议和,动摇我军心者,杀。”
周曦这时站了出来,面向众人,说道:“今柔兰国犯我边境,连破三城,直逼皇城而来,我们已经损失上万兵力,老百姓更是血流成河,死伤无法计数。柔兰国一向兵强马壮,对我大显虎视眈眈,只不过前些年他们领略了我们的厉害,又适逢他们的老国君死了,国内各股势力争着当王所以无暇顾及我们这边,如今他们终于安稳下来,而我大显也已经二三十年没有过战事,他们正是趁着我们放松了警惕,才敢进兵来犯。边城守军多年来疏于工事,惫于操练,自然是一攻即破。可我大显也并非乌合之众,由得这些国家肆意欺凌。”说完他转向李洵,给李洵深深做了一揖,然后朗声奏道:“臣愿为先锋,扫平敌军,为上分忧,扬我大显国威。”
李洵一愣,瞬间明白了周曦刚才问她“是否打仗”的用意,并非是周曦主张议和,而是若李洵信念坚定,那周曦必定全力以赴,他是武官,又在军营磨练过几年,此战当然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也是他兑现守护她一辈子诺言的机会。
李洵隐隐地有种喉咙泛酸的感觉,自己肚里的孩子还不足三个月,孩子的父亲便要去到战场,此战若是顺利,他也许能在自己分娩之前赶得回来,可此战若是不顺,恐怕等他回来,孩子已经不认他了。
想到此,李洵已经有些忍不住,泪眼朦胧中,她看见昭荣公主走出来说道:“陛下,此战必打,只是武将人选还当慎重。陛下身怀龙嗣,勋亲王此时离开,恐怕不妥。”
李洵立马望向周曦,只见周曦也正看着她,只这一眼,李洵便读懂了周曦的心,于是她强忍住心酸,说道:“此次柔兰犯境,西北百姓生灵涂炭,朝廷举全国之力抗敌,朕怎么能因为私事而误了战事?”
定王李相听了这话,立马说道:“陛下有先皇遗风,臣心甚慰。臣愿往西北,为陛下分忧。”
李洵心下感激,可也知道这位皇叔以前常年征战在外,身上落下不少病根,可显朝有能力的武将实在有限,于是她只好说:“八皇叔乃国之忠臣,朕感激之至。”
此时,另一个人也站出来,正是泯王李先晤,此人乃是李杵在战场上收的义子,能征善战,打起仗来永远冲锋在前,曾经带着仅剩的百十来人同上千敌军拼杀,竟然坚持了整整一天,直到援兵赶来,据说当时杀红了眼的李先晤连斩十二个将领,当他瞪着血红的双眼怒视着围他的敌军时,敌军竟被深深震慑住,半天不敢上前。此战过后,李杵便给李先晤封了郡王,甚为器重。
周曦也再次站出来,朗声说道:“臣愿往。”
李洵眼眶湿润起来,她心里有一百二十万分不愿意周曦离开自己身边,可事已至此,她是国君,就意味着必须将私心押后,一切以国事为先,她不敢想周曦走后的事情,只赶紧说道:“既如此,朕命定王李相为元帅,统领征西大军。泯王李先晤和勋亲王周曦为左右先锋。各带两万兵马,五日后出发。”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