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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元昌身边的公子李洛确实不认得,可不用猜也知道他的身份,正是郑国公的独子韩贺堂,这韩贺堂年纪轻轻,脸色略有些难看,想是病过一场,才刚刚痊愈的缘故。
这韩贺堂反而没有姚元昌那般猖狂,他不动声色,就那般无所谓地看着李洛,再时不时地用脚踢踢地面,或者不安分地用手揉揉鼻子。
想是因为有着父亲的庇佑,韩贺堂并未将今晚的过堂放在眼里,这是李洛见韩贺堂第一面的感受,再加上姚元昌的一刺激,李洛年轻气盛的脾气便又藏不住了,郑国公的确重要,难道朝廷的法度便可置若罔闻,还有这么多学子的前程便可以随意耽搁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洛很难沉住气,她指着姚元昌,质问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臣不敢,”姚元昌略一低头,指着韩贺堂,道:“如今郑国公家的世子在这,臣是想说,郑国公家大业大,有这么几箱子金银财宝实在不足为奇。”
“郑国公?”李洛冷笑一声:“姚大人,这几箱东西可是从你府上搜出来的,郑国公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府上?”李洛站起身,踱步到姚元昌身边,指着那几箱金银,道:“你是文官,朝廷大员,跟手握重兵的国公爷有这些上面的交易,你想干什么啊?”
姚元昌面色一变,李洛的话中有话让他多了一丝不安:“殿下,说话得有凭据。”
“你叫凭据,我管这个叫罪证。”李洛招招手,就有侍卫递上几封书信:“这些都是从你府上找到的,你姚大人一方父母官,以为本宫到你这也得给你几分薄面,或者说也得看你的脸色,不敢拿你怎么样。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连藏都不屑于藏,实在是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李洛将书信在姚元昌面前扬了扬:“我还没来得及看,是要在这堂上把这些信念出来吗?”
李洛的威胁对姚元昌来说根本如隔靴搔痒,他能坐到一省布政史的位置上,什么风浪没见过,他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回击,身边的那位韩公子却不乐意了,他病才刚好,大半夜的正在睡觉就被拖到了这里,听着两人没完没了的一个问罪,一个不认罪,他早就受不了了。
打了个打哈欠,他说:“这事儿在淮裕官府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还在这儿正儿八经审什么?考题我们卖了,银子我收了,想问我的罪,先去问问我爹答不答应?”
韩贺堂果然是个被纵坏的公子哥儿,到了这个时候,还拿着他爹挡在前面,可李洛也是受不得激的主儿,因此勃然大怒,站起来指着韩贺堂说道:“我治不治你的罪也是问大显朝的律法,你爹算什么东西,太嚣张了些。”
“殿下息怒。”姚元昌拦住韩贺堂,又温言对李洛说道:“这事儿既然出了,殿下也做不得主,不如先写了折子请旨,圣旨下了要抓要杀,臣绝不敢抗旨就是。”
李洛的脾气上来了,觉得姚元昌这句话简直是在藐视她,她咽不下这口气,一拍惊堂木,说:“请什么旨,我现在就能下懿旨……”
李洛话还没说完,只见林礼煊快步走到堂前,对着下面喊道:“今日审讯已毕,人犯暂拘布政史衙门,其余事宜待圣上裁决。”说完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李洛,又说:“启禀殿下,今日深夜实在不宜审案,还请殿下暂缓裁决。退堂吧。”说完给李洛使了使眼色。
李洛虽不明所以,可眼见于此,也只好说了声“退堂”便气呼呼地回到了后堂。见着周围没有外人,她才怒气冲冲的质问林礼煊:“你什么意思?”
“殿下息怒,恕臣无状,只是若刚不是臣拦了,殿下可是要怎么办?”林礼煊皱着眉问道。
李洛理所应当地说:“科举舞弊,罪同欺君,犯案者杀无赦。”
话是不错,可那姚元昌是朝廷二品大员,若非谋反之罪,连皇上都不能随意处之,必须刑部定案后再议罪,李洛一时冲动要杀他,怕是连敢行刑的都没有。
更何况,姚元昌倒是此次,更重要的是韩贺堂,南山刚刚传来消息,庶子被郑国公围困几日,已无还手之力,破城指日可待,若在此时,韩贺堂被杀了,还是被储君打着皇上的名义杀的,那南山那边还会是个什么情况,可就不敢预估了。
林礼煊的苦口婆心并未博得李洛的赞同,郑国公韩禹是大显朝的臣子,忠君杀敌是他的本分,他儿子犯了法该杀,他若是因为此事不满,那他也是不忠之臣,莫说留他他国公的爵位,就是把他杀了也不为过。
林礼煊气不过,冲口而出道:“你太天真了。”
李洛大怒,指着林礼煊斥道:“你放肆。”
林礼煊一愣,方知道自己失了言,他也知道李洛吃软不吃硬,赶紧压下火气,放缓了语调,道:“战事为重,殿下要分清轻重缓急,莫要酿下大错。”
“本宫不信他忠国公有这等本事,敢要挟朝廷。梁国舅握有重兵,即使忠国公不愿再战,梁国舅顶上就是,庶子强弩之末,这战功白落在梁国舅头上,本宫乐意。”
李洛想到刚才堂上韩贺堂的嚣张模样,仍旧倍感不爽,他继续道:“我抓了韩贺堂,明日这消息就会传开,那些因为这些龌龊勾当而落选的考生势必赞扬陛下圣明,如此得人心的事情,我不信陛下会认为是错事。”
林礼煊见李洛说不通,只好顺着她的话,继续劝:“这是好事不错,陛下找韩贺堂都找不见,如今让您找见了,这是大功一见,殿下何不拘了人押到京城,一举两得之事。”
更何况,韩贺堂被抓,这消息估计已经送往南山战场了,那郑国公就是个不讲理的主儿,若惹急了他,指不定做出什么对李洛不利的事情,到时候李洛也会陷入险境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李洛知道林礼煊说的是实情,可是她不相信李洵,南边的战事会让李洵对一切都有所妥协,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根本就只是一句话而已,皇上不愿让其同罪,谁敢多说什么?更何况,介时郑国公大捷又是大功一件,还不是想要什么李洵就给什么,他若要他儿子无罪释放,李洵会反对吗?
李洵所要的,根本只是一个人质,而不是待决的犯人。而李洛所想做得,就是依律而行,还天下学子一个公平。李洵杀不杀人,看的不是律法,而是处境,她口中的仁义道德,朝纲法纪不过是一堆空话,只会捏软柿子而已。
眼见所有的话对李洛都说不通,林礼煊也是无奈,他知道,韩贺堂之事根本不在于该不该杀他,而在于李洛和李洵的矛盾,李洛不想屈服于李洵,她急需通过一件事情证明自己,可这件事决不能是处决韩贺堂。
林礼煊道:“殿下,您要臣怎样说您才明白,皇上睿智,做事自有她的考虑,有些事情并不是现世报,而是需要时间忍耐和等待的,您一意孤行,闯下的可是滔天大祸。”
“你是这样想的?”
“是。”林礼煊坚定地说。
李洛很是失望,她一直觉得林礼煊刚直不阿,却未料到他和那些人一样,好钻研皇上肚中的那些个花花肠子。而这样的失望让李洛更笃定了自己的决心,即便所有人都反对自己,她也要杀韩贺堂,哪怕会出什么乱子,一应责任由她扛着就好。
“此次舞弊之事,本宫心意已决,对这些扰乱朝纲,触犯国法的人本宫绝不姑息。那姚元昌本宫动不了他,就交由刑部处理。可韩贺堂身无功名,一介草莽,本宫断无迁就他的理由,你说的不错,韩禹会在几日内就赶过来救儿子,本宫再蠢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既然下定了决心,李洛连一丝的耽搁都不愿意了,她故意盯着林礼煊,一字一句地说:“传本宫懿旨,韩贺堂仗郑国公之势,操纵淮裕院试舞弊,罪大恶极,判斩立决,牵扯案件中的学官等人,除柴士刚带罪立功,不予追究外,其余人员一律杀无赦,今日午时行刑。”
“殿下。”林礼煊无奈地喊道。
“我是钦差,”李洛道:“有先斩后奏之权。韩贺堂,我杀定了。” 说完,李洛看看林礼煊,咬咬嘴唇再不多话,转身走开了。
如李洛所料,韩贺堂被判了死刑,连带着所有涉案学官均被判了斩,姚元昌被发往京城议罪,其余一众官员也均被拿下候审的消息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传遍了裕丰全城,这可以说是裕丰在那年旱灾后动静最大的案子,李洛的处置自然赢得了民心,无数百姓围到了行宫门口,跪拜着、哭喊着感谢李洛。
正午时分,韩贺堂大喊着“父亲救我”被砍了脑袋,当时刑台四周围满了百姓,即使韩贺堂已经人头落地,那些人依旧不愿离去,对着他的尸体指指点点地唾骂着。
紧接着,李洛连颁了几道旨意,其一,开释所有无辜入狱的学子;其一,上次的院试不作数,再次考试的时间另行通知;其二,买过题的考生,一律革除秀才功名,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旨意一出,淮裕上下的学子们一片欢腾,李洛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也还了他们一道公平,因此,很快的,李洛便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圣主明君,而李洛本来还存在心内的一些不安也在一片颂扬声中消失殆尽。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