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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新离开后,百无聊赖的万福只得在殿外寻了一处阴凉的树下候着,又看看四下里没人,就靠了树坐下,没多久眼睛就睁不开了,他自己心里寻思着李洵这会儿也不能有事传唤,索性放了胆子睡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动静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看见梁太后已经到了殿门口,他一个激灵,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边拍了拍土边朝着梁太后跑去,到了梁太后跟前,又慌慌张张地下跪请安。
梁太后此时才看见万福,只见他满脸的汗,身上也都是土,不禁有些纳闷。再往周围看去,偌大的明光殿周围竟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整个院子都空空荡荡的。万福看着梁太后不解的神情,忙解释说陛下正在休息,不让奴才们打扰。
“这都快申时了,也该起了,中午睡多了下午也不痛快。”梁太后说着就往前走去,看到殿门紧闭着,又问:“怎么把门也关了?”
“外面热,怕暑气进去。”万福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拦着太后,说:“让奴才先进去禀报一声吧。”
“哀家来看女儿,禀报什么?你这猴崽子,老拦着我 干什么?”梁太后不满地推开万福,自己推了殿门进去了,万福赶紧跟了进去,却看见李洵已经衣着整齐地坐在里间的妆台前,而冯芸湘正拿着梳子小心翼翼地给李洵梳着头,万福这才松了一口气,偷偷看了一眼梁太后。
梁太后看见此景,心下也明白刚才万福为何要拦着,不禁自己也尴尬起来,只得轻轻咳了一声,那两人这才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梁太后。李洵赶紧起身走到梁太后身边请了安,又不满地对万福说:“太后来了怎么不通报?”
万福还没说话,梁太后就搭了腔,说:“是我没让报。”
李洵赶紧让着梁太后进到里面坐下,又命上了茶,这才说:“母后有事让人唤了儿臣去便是,这大热的天儿怎么亲自过来了?”
梁太后没事,不过是中午睡热了便到外面走走,走乏了就到最近的明光殿看看,也不曾想差点就撞上了不该看的事情。梁太后跟李洵说完话,眼睛转向了正垂首站在一边的冯芸湘。梁太后虽早就知道了冯芸湘此人,可也不屑于见他一面,冯芸湘刚进宫时,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这人跟嘉勋亲王有几分相似或是这人都使了些什么手段让李洵一眼便相中了他,所有的这些传言都让梁太后对冯芸湘打从心底里就厌恶上了,因此更不愿见他。此时看见了,梁太后索性就上下打量起冯芸湘来,衣着打扮的不重要,只有那张脸吸引了梁太后的目光,都说此人酷似嘉勋亲王,梁太后便也想找出写嘉勋亲王的影子来。
李洵赶紧让冯芸湘过来给太后跪下,又介绍了他,不过只说是自己身边的乐工,会唱一口漂亮的南山小调。
“哀家还不知道他是谁吗?”梁太后对着不喜欢的人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冯芸湘自跪到了地上,头便低垂了下去,梁太后看不见他的脸,心里更是不喜欢这人,又张了口,却只命令了两个字:“抬头!”
冯芸湘心下惶恐,虽然在李洵身边伺候了一个多月了,可从未见过太后,此时听着太后说话声音威严,就以为她厌恶自己,所以面儿上一副怯怯的表情,梁太后细细看了看冯芸湘,也并不说话,冯芸湘更加不敢动弹,可被梁太后这样看着心里也实在发毛,于是一软又将身子伏了下去。
李洵见冯芸湘有些失态,知道他害怕,赶紧替他解了围让他退下了,待他仓皇地逃开后,李洵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母后不要见怪,宫外之人不懂礼数。”
“那你也容忍的了?”梁太后心下有些不快地说:“你说他长得像周曦,哀家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生着一副短命病相,这大中午暑热之天就过来伺候,也不怕伤了你的身子,可见不是个明事理的。”
梁太后对周曦也是极喜爱的,自周曦故去,梁太后也落了不少泪,在她心中,自己个儿的女婿总是好的,又是为国捐躯,她心里总是高看他几分的,本来听人家说冯芸湘长得同周曦有几分相像,她也以为他好歹如周曦一般是个七尺男儿,今日一见,竟畏缩至此,实在入不了她的眼。
李洵也有几分尴尬,她的私事梁太后虽不太管,可这样被撞个正着实在是有些不堪,再听梁太后略带抱怨的说辞,李洵更觉得难为情,忙打断了梁太后。
“行了,哀家也是过来之人,你有什么要跟我遮遮掩掩的?”梁太后也不再为难李洵,提醒道:“赶紧把药进了,切莫留下隐患。”
“母后放心,采新打点着呢。”
刚说着,采新就端了药进来让李洵服下,药煮好了一阵了,已经放温了,李洵皱着眉头将药服下,又拣了几块最甜的蜜饯吃下,这才漱漱口,说道:“这药真苦,朕是死活喝不惯。”
梁太后叹口气,说:“这是断了你做母亲的路,哪有不苦的道理?”
李洵神色一变,可看着梁太后神色黯然,于是马上换了笑容,说:“这几日朕也不忙,总觉得无聊,就叫人去请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来搭台,今日已经到了,母后也爱戏,不如叫他们今日就唱起来,儿臣也陪母后过过瘾。”
“可是坤家班?”梁太后也不愿让李洵难过,又看着李洵总是想尽办法哄自己开心,心下也是感动,于是就着李洵的话也跟着开心起来。
“正是。儿臣知道母后最迷坤百清,所以专门请的他。”
坤家班是京城最有名的戏班,而坤百清则是戏班中的头牌,自打他唱出了名气,这京城的豪门贵族便三不五时地邀着他们到府内唱戏,后来不记得是谁将坤家班介绍给了梁太后,让他们在梁太后的寿诞之日唱了几场,就是这几场戏后,梁太后也一发不可收拾,闲着无趣了便叫人去请了坤家班来,而这坤家班自打进了天泽城后,也是身价倍增,班主便不愿再放开场子让一些三教九流进来看戏,索性关了戏院,只接受豪门贵族的邀请,这也让坤家班赚得盆满钵满,而那坤百清则是置地买房,日子过得越发富裕了。
梁太后一听李洵将坤百清请到了承州,立时也来了兴致,叫流芳派人去请了吴太妃,也叫上了李洛和李添,兴致勃勃地往戏院走去。
半个时辰后,戏终于开锣了,梁太后不爱热闹,勾了两出孤苦幽怨的戏,李洵顺着梁太后的心思,勾的也是哭哭啼啼的戏码,太妃也爱看这一场,因此并没有点新戏。点好的牌子刚递上去,就听见开场的锣鼓声响了起来,戏慢慢深入进去,梁太后和太妃也投入了进去,看得津津有味起来,李洵并不爱这类生离死别的戏码,以前是觉得太过矫情,现在是觉得会触景生悲,因此害怕自己失态,并不投入去看。李洛和李添年纪尚小,更不爱看这类戏,早躲到一边玩去了,李洵待着没劲,突然看见李槿远远走过来,心里知道是朝堂上有事了,便对梁太后说:“姑姑来了。”
“嗯。”梁太后回头看了一眼,对流芳说:“快叫人加张凳子,让公主坐下。”待李槿一走近,又笑着说:“快来放松放松。”
李槿忙回了,说:“这会儿朝堂上有事,臣坐不得了。”
梁太后摇摇头看看李洵,见她也是一副急切的样子,知道她恐怕早都坐不住了,便挥挥手让她们离开了。
出了戏园,李洵方询问出了什么事,李槿取出两份折子递给李洵,说道:“安澍、淮裕两省今年旱灾,皇上拨的赈灾款已经到了地方,这是两省布政史给皇上的谢恩奏本,说是灾情已经缓解。”
李洵迅速地将奏本看了一遍,内心也踏实起来,这天灾人祸永远是自己最不愿面对的东西,大显朝若要继续迈进,还是风调雨顺的好,因此当李洵收到奏本说两省旱灾时,心里就一直悬着,安澍和淮裕都是粮食大省,一旦受灾,全国都会受到影响。李洵笑着将奏本递还给李槿,说:“姑姑就为这事找我?您可是知道我在戏园子受罪,特意来搭救我的?”
李槿并没有笑,又从袖中取出另一份折子,说:“臣这还有另一份折子,陛下看看。”
李洵狐疑地打开奏本,只匆匆看了两眼,就重重将奏本合上,这是一本与刚才的奏本内容截然相反的奏本,李洵刚刚的踏实与欣慰瞬间被这本奏本给搅了,她哪里能咽下这口气,便怒道:“这个朱庆槐是谁?谁给他的胆子敢辱骂圣躬,又污蔑上峰,还不令刑部拿了治罪?”
“可他折子中所说的两省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官员贪污赈灾银两,百姓流离失所,匪患兴起,这些未必是假。”
“朕莫非不信朝廷二品大员,却非要去信他这个五品的同知吗?”李洵赌气说:“若真是灾情严重,岂是他两个总督可以瞒下来的,那是欺君大罪。更何况,两省七品以上官员上百人,难道就他一个朱庆槐敢说出他所谓的实情吗?”
李槿并不说话,只是担忧地望着李洵,李洵看着李槿的眼睛,心里顿时虚了下来,她也并非不清楚她治下的朝廷是什么样子,什么瞒报灾情、欺君罔上,这些在她的官员们眼里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口气立马软了下来,又翻看奏折细细看了一遍,说:“他说朕任人为庸,刚愎自用,高高在上,不察下情,包庇贪官,昏聩无能。这人胆子倒真是不小,朕若不给他个机会见朕一面,朕这一世骂名可就被他给传出去了,洗都洗不清了。”
“皇上的意思是,召他进京面圣?”
李洵摇摇头:“朕要南巡。”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