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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妃处出来,李洛心里更觉得堵,李沫有意无意的提点让她更觉得自己处境堪忧,幼时她仗着李洵的宠爱,做了不少犯上的事情,说了不少忤逆的话,若李洵真的对她不满,恐怕这不满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李洛自嘲般地笑笑,曾经,她以为很了解这个姐姐,现在才明白,她们之间始终是先论君臣,后论血缘的。历朝历代那么多的血案,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所谓高处不胜寒,可能做了皇帝后,真的就不一样了。
李洛满腹心事地到了坤华宫,这时,能容她哭一鼻子,听她叙说委屈的,也只有娘亲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梁太后已经知道了,一方面她惊诧于李洛的冲动,更多的却是恼怒李洵的口不择言,立储废储是多大的事情,怎能轻易就说出口?她此话一出,伤了李洛不说,以后让她还如何立足?
梁太后本打算直接去坤华宫,可听说李洛跑出了元极殿,便料到她一定会到坤华宫,因此便耐着性子等着,见到李洛时,她本来还是一副隐忍的模样,可开口叫了声“母后”后,便再忍不住地哭了出来,这一阵眼泪瞧得梁太后心疼坏了,搂着女儿哄着哄着自己也抽泣起来。
“母后,”李洛趴在梁太后的怀里,想着李洵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的模样,想着她说要废了她的话,心里实在憋屈:“我再没有活路了。”
“胡说,”听到李洛这样说,梁太后赶紧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她坐了起来,给李洛擦了擦泪:“朝堂上的事情哀家听说了,不是你先冲你姐姐吼叫的吗?在朝上你是臣下,无论如何也不能犯上啊。想来你姐姐也是被你气到了,才口不择言的。”
李洛摇摇头,眼泪还在不断地往下掉:“她亲口说要废了我的,只怕下次就是要杀了我的。我死不死的倒无所谓,就是舍不得母后。”
李洛这话一出,梁太后哪还受得了,赶紧又搂紧了她:“可不能说这话,手足相残,你让母后怎么活?”梁太后叹口气,继续劝道:“她是你亲姐姐,从小带你长大的。”
亲姐姐又如何?若非有着这层血缘,自己也不用这般辛苦。李洛的真心话不敢同梁太后说出来,终究还是怕母亲伤心,她静静地趴在梁太后的怀中,一夜未眠再加上整个早上都处在亢奋状态,到了这会,李洛终于觉得累了,实在是太累了,李洛闭上眼睛,慢慢抛掉脑中的杂念。
等李洛睡熟了,梁太后才让人将她安顿到铺上,自己仍旧不太放心,还是要往尚阳宫一趟,对于李洵,若是搁在以前,梁太后打死都不会相信她会拿自己的亲妹妹开刀,可是最近,梁太后也不得不怀疑起来,李洵性情转变太快,冲动易怒,还整天疑神疑鬼,这般变化让梁太后不安,若是李洵真的动了什么心思,她绝不允许,可想了想,她也实在没有反对的办法,届时圣旨一下,一切就是定局了。
梁太后到尚阳宫的时候,李洵刚刚躺下,她也一夜未睡,早上又犯了病,刚刚太医来过,除了摇头,连药方都没开,李洵疲惫不堪,准备睡一会儿,梁太后却到了。
“兴师问罪的来了。”李洵无奈地爬了起来,强撑着下了榻,跪到门口,等梁太后进来了,便道:“母后万安。”
“我哪还敢求万安啊?”梁太后看都不看李洵一眼,径直往屋内走去,边走边道:“你们能让我消停消停,多活两天我就叩谢圣恩了。”
李洵知道梁太后是因为自己的失言生气了,可李洛早上的咄咄逼人谁又能替她问个罪?李洵不想为自己辩解,便站起身,扶着梁太后在榻上坐下,自己在另一边坐了,才陪着笑脸道:“母后这样说,是生儿臣的气了。儿臣也是动了怒才说了那些气话。”
“气话?”梁太后被李洵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她是皇帝,怎能这般不负责任地说出气话来:“什么叫废了洛儿的储君之位?这话是随口能说出来的吗?”
“您不知道洛儿说了些什么,她说朕……”
梁太后打断了李洵:“哀家知道她说了什么,说实话,这事儿不能怨她,你杀了张小顺,哀家尚能理解。可是侯大人是朝廷重臣,是帮过你的人啊,你如今却要清算他,哀家也不能明白你有什么道理。”
李洵一听,也是烦恼不已,朝中的事情,梁太后一向不参与,如今只是听李洛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便来质问,她常觉得这人委屈那人委屈,怎么就不想想她的难处,她的委屈?“母后不信我吗?”
“你做的这事儿,哀家没办法信。”梁太后直言道,口气中带着满满的不悦:“朝堂上的事你要怎么处理哀家不管,只问你一句,你对洛儿的态度到底怎样?”
梁太后的一句不信让李洵如坠冰窟,她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是为自己打算,即使是清算侯冠儒也是违背了她的初心,可侯冠儒是个死人,她利用一下只是为了让朝政尽快平稳下来,即使自己死了,李洛也能按部就班地将改革进行下去,而不是因为侯冠儒的关系,朝中的大臣都给她使绊子。
李洛尊敬侯冠儒,恢复他的名誉是迟早的事情。李洵原以为,她的心思即便不能说出来,自己的至亲不能理解也是应当相信她的,可她错了。
沉默了半天,李洵淡淡地说:“她是我亲妹妹,我能把她怎么样?我若真把她怎么样了,母后还能原谅我吗?”
这算是得了李洵的保证,梁太后暂时松了口气,见李洵情绪低落,知道自己口气重了些,便握住她的手:“哀家死了,就剩你们姐弟三人了。”
“我知道。”
梁太后这才仔细看了看李洵,却发现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方关心道:“怎么脸色这般差?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李洵摇摇头:“没事,累了些罢了。”
“你昨儿个也一夜没睡。”梁太后说着起了身:“歇歇吧。”说完话便朝外走去了。
李洵没有起身相送,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她发现自己浑身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等梁太后出去后,她才忙叫采新过来扶自己一把,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心口却又钝钝地痛起来,她赶紧摆摆手,让采新将自己放下,在小几上趴了片刻,痛感终于过去了,李洵自嘲地笑笑,挥挥手无奈地看着一脸忧心的采新:“越发不中用了。”
采新却不回话,转身到寝殿中取了枕头和薄被回来,又扶着李洵躺下,才道:“就在这睡一会儿吧。”
“采新,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梁太后和李洛的态度让李洵伤心透顶,她不得不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错了,或者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着急而忽略了其它更好的办法。
“都已经这样了,还论什么对错呢?”采新心疼此刻的李洵,明明是最需要关心的一个人,却总是一个人承受痛苦,她轻轻揽住李洵:“您是皇帝,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李洵本就没打算将李洛怎样,再加上梁太后都发了话,她还是要跟李洛何解,毕竟两人吵得再凶,她也不能再表现出两人之间裂隙,再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可她是这样想的,李洛却未必这样想,满心委屈的李洛既然不能给侯冠儒讨回公道,索性罢了朝,以示愤怒。
连着两日,李洛都没有出现在朝堂上,李洵均忍了下来,到了第三日,朝堂上仍旧没有李洛的影子,李洵终究是忍无可忍,派了人去东宫,放话即便是抬也要将她抬到朝堂上来。
良久,去请李洛的人战战兢兢地回来了,带回的消息是李洛不在宫中,东宫的人说侯冠儒迁坟,她帮忙去了。李洵愣了一下,还是忍了下来。
吴太妃已经走了四日,李添终于回到了宫中,他在八王的军中干得出色,如今已经是个小小的将军了,手下管着人,便不那么容易出来,直到交代好了所有军务,他才匆匆赶回。
先是去了太妃宫中祭奠,他走时太妃精神便不太好,抱着他哭了许久,说是怕见不到面了,谁知一语成谶,他再回来时竟真的阴阳两隔了。
在吴太妃的灵前哭了一鼻子,他心地善良,一直念着太妃的好,心里的悲恸也不是假的。上了香,他看见一身素服的男子,长得跟太妃有几分想像,跟李洵也有几分想像,便知他就是太妃的儿子李沫了,他立马上前,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哥哥。”
李沫赶紧拉起他,还了一礼,道:“母亲在时,常提起弟弟,如今好容易见了,该是哥哥谢弟弟才是。”
两人客套了一番,又回忆了些吴太妃的往事,都是唏嘘不已,眼见着天色不早了,李添怕梁太后等得着急,终于告辞,匆匆往坤华宫跑去。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