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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李相离京也有一段时候了,家里的人都是牵肠挂肚的,这人竟然是躲到这里来享清净了,只是这大灾之年,草木荒芜,民不聊生,也不知这八王待在这样的地方可真能清净下来?
李相原料想若是有人来访,必是李洵无疑,可当真看见李洵站在门外,他还是是吃了一惊,回过神来才慌忙跪下请了安。
李洵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指着八王半晌也没问出话来,屋内另一个人便走了过来,“哈哈”干笑两声,说:“还真让我猜着了。”方才才跪下,道:“草民参加皇上。”
李洵认出这人就是梁仲,忙拉了二人起来,再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李相。
八王虽不是个情种,可八王妃的死还是让这个莽夫意识到自己多年的离谱,本来戎马半生,看惯了死人的他以为自己再不会对生死有什么动容,可当八王妃病重时哭着为未给他诞下一子道歉后,八王却按捺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半辈子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的偏执造成的。八王妃去后,李相才有时间回想妻子的千般好,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八王府也呆不住了,干脆任性了一回,只身出走了。
现在说起来,八王的声音里仍透着满满的愧疚和自责。李洵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眼见八王这般模样,她突然想起了流芳曾生下的那个孩子,八王后半辈子的执念便是个孩子,八王妃没给八王留下个嫡子,八王又没有纳妾,连个庶子也没有,如今能抚慰八王的,恐怕就是这个不知道在哪的私生子了。
“八叔,”李洵不知道现在告诉八王这个消息合不合时宜,而且她也没有跟梁太后商量,就这样自作主张了,不要惹出更大的乱子才好:“流芳当年怀的孩子并没有死掉,而是被八婶和母后保了下来,送给了别人。”
李相的眼神有几丝慌乱,可也没说出旁的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你知道了?”李洵捕捉到了李相眼睛里的挣扎。
李相点点头:“你婶子走之前告诉我了,只是也没有找的必要了。”
李洵心下了然,那孩子终究是别人的孩子了,找到了也回不来,就给八叔留个遗憾吧。至少八王还年轻,再续弦或者纳妾都好,倒不至于膝下空空。因此李洵换上笑脸:“那不知八叔何时回京?”
八王尚未说话,一直未作声的梁仲倒是按捺不住了,忙不迭地说道:“你这个叔叔赖在我这里撵都撵不走,我今天还念叨着说你到了通宁,会不会想起我这个老头子过来看看我,顺便把这老东西带走,今年这地方旱成这样,他在这白吃白喝的我哪里养得起?”
一席话惹得李相直翻白眼,李洵和李洛也笑成一团。
李洵才对梁仲介绍说:“舅舅,这是洛儿,不知您还记不记得?”
梁仲上下打量了李洛几眼,也笑起来,说:“这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可坏着呢,被我逗急了,居然一口就咬了上来。”
李洛俯下身子,乖巧地说:“洛儿给舅舅请安。”
“可不敢,可不敢。”梁仲忙拦道:“您现在是储君,身份贵重,哪能给我请安呢?”
李洵却说:“在您家里当然是论辈分,您是长辈,她给您请安是理所应当的。”
李相将目光锁定在了李洛吊在胸前的胳膊上,他担心地问道:“你这胳膊怎么了?”
“不碍事,小伤而已。”李洛大大咧咧地说,说完又有几分得意:“我这次出来办差,也是立了功劳的。”
李洵便将她们这次南下的所见所闻统统说给了李相和梁仲,其实大旱之事,二人对外面的事情并非没有耳闻,只是也没有想得这般严重,此时听李洵说到淮裕竟然生了乱,二人均是神色严肃。
打仗的事情自然有武将处理,李相便摩拳擦掌起来,大有一副明日就要上战场的模样,却被李洵安抚下来,淮裕到底是怎样的情形还不清楚,也未必就到了需要动武的时候,因此只让他往淮裕跑一趟,查探查探而已。只是要查探淮裕的情况,哪用得着李相出马,因此李相也清楚,无非是李洵给自己安排个差事,让自己赶紧办好了事情回京去罢了。
说完了正事,李洵才开始跟梁仲话起家常来,说了些梁太后的境况,也希望梁仲能常回宫中看看,毕竟梁太后惦记着这唯一的兄弟,就连上次梁骁进宫,梁太后还感伤了一番。
梁仲有些动容,可还是叹口气,摆摆手,道:“嗨,我回去,也是给你母后添麻烦,索性算了。您这次回去替我带个话,我这一切都好,叫她不要惦记,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母后身体很好,舅舅不用记挂。”李洵见梁仲不愿再涉足俗世,也不便强求,只好打趣道:“不过朕看舅舅这里过得倒是逍遥,整个村子都空了,您看您家花团锦簇的,哪里像是闹灾荒的样子。”
“我也是吃以前的老本。”梁仲眼神一动,却忙又收回来说:“混日子而已。”
李洛对梁仲很是感兴趣,问道:“舅舅,我听皇姐说,您以前跟着父皇打仗,是大英雄。”
“哈哈哈哈……”梁仲发出一阵浑厚的笑声,说道:“英雄倒谈不上,不过略尽绵力而已,要说真英雄,你八叔是,你父皇更是。”
“舅舅可曾想过出山?若是淮裕要打仗,舅舅可就有用武之地了。”李洛又问道,毕竟她还年轻,实在不明白一个能做英雄的人物为什么每天要猫在这个小地方,实在憋屈极了。
“我就算了,闲云野鹤惯了,哪儿还会打什么仗?”梁仲叹口气,看出李洛有些失望,便强作精神笑着说:“淮裕不过一帮乌合之众,用你八叔都过了。不过陛下,我在这答应您,若哪一天您身边的人实在腾不出手了,便叫人给我来个信,为了您和我大显江山,草民还是会拼了这把老骨头的。”
“李洵先谢谢舅舅。”李洵说着朝采新招招手,采新便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递给李洵,李洵交给梁仲,说:“舅舅离京这么远,母后与朕虽颇为惦记,可始终难以照应,这些银票舅舅拿着买酒喝吧。”
梁仲倒也不客气,接过银票就塞进袖子里,说:“草民这里也有一样东西,烦劳皇上带于太后。“梁仲说完走进内室,拿着一本书出来,说:”太后自从诞下二公主后身体一直不好,草民出宫后也时常挂念,就手抄了经书一本,拿给宏光寺的大法师开过光,草民每日就念这本经书给太后祝祷,如今时日久了总该沾了些灵气,您把这书给太后,保她福寿绵长吧。“
李洵接过书,翻开一看,均是规规整整的小楷抄成,梁仲也是一介武将,写出这样一笔字实属不易,看样子确实是下了功夫用了心的。李洵心下感动,将书交给采新收好,才说:“有劳舅舅费心,李洵代母后谢过了。”
又说了几句话,采新便提醒着说天色晚了,李洵和李洛这才告辞从梁仲的家里出来,上了马一路赶回了通宁。第二日仍在安澍境内走了一日,第三日一早,一行总算到了淮裕境内。淮裕并不像有事情发生的样子,一路上出奇地安静,李洵不时地朝外面看看,可官道上为接圣驾早已被肃清地干干净净,李洵瞅了半天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说道:“想来这事闹得并不大,不然就算是官道,也不会这般安静。”
“安澍省为了安置灾民什么办法没想出来?这淮裕的官员缴几个乱民有什么难的?”李洛不以为然地说:“再说就算是有居心叵测之人趁乱想干些什么,招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什么用?”
“不可掉以轻心。况且谁能保证这里面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你随便在路上救了两人,都是出身武术世家,可不要小瞧了这些灾民,藏龙卧虎的怕不在少数,只是一时饿了肚子才没了办法。”
李洛听李洵说的在理,也不再吭声。
晌午的时候,李洵等人终于赶到了丰泰府,自然少不了一些请安问候的复杂礼仪,接着又是一片阿谀奉承之言,李洛早已不耐烦,可李洵却仍旧是一脸笑意,由淮裕布政史、都指挥使和丰泰府台引着进了先皇南巡时曾住过的行宫,晚宴并不丰富,都是家常菜肴,却道道做得精致不已,丰泰府显然是花了心思的,又不想让皇上觉得大灾之际铺张浪费,又不会过于简陋失了礼数。不过这菜肴虽寻常,可用于助兴的节目倒是丰富极了,又是歌舞,又是杂耍,还找来了口技名家,李洛渐渐看上了瘾,可李洵仍是一脸浅笑,话也不多,席间随意客套了几句,对一切都不置可否,可在座的众人却都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