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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心情好了起来,几人自然高兴,再加上一路上风景如画,有花有草的,他们也不急着办差了,走走停停的,到了淮裕境内,居然又是五日之后了。
入淮裕第一站仍旧是丰泰,丰泰知府还是当年李洵钦点的朱庆槐,这倒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短短三年的时间,他将丰泰攒下的长则十几年短则一两个月未决的案件都审理毕了,竟是叫当事双方都心服口服的。接着他又大力整顿治安,整饬吏治,也是颇有成效,如今的丰泰府居然是连鸡鸣狗盗的小事都极少发生,皇上下旨褒奖过朱庆槐多次,连带着丰泰的名声都旺了起来,已经跟裕丰有的一拼了。
李洛一路走来,也确实看着丰泰与别处不同,心知这朱庆槐果然名不虚传,因此见了他本人后,也夸道:“我跟在皇上身边,从未见她对哪个地方官如此赞赏,朱大人可是头一个。”
“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若不殚精竭虑不足以报圣恩。”朱庆槐恭恭敬敬地说:“所幸丰泰上下各级官员均各担其责,通力合作;丰泰百姓也给下官面子,终究是出了一些成绩,才不负圣上重托。”
不过三年的时间,这朱庆槐倒是圆融了不少,还学会说客气话了,李洛笑着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倒是比初次见他时憔悴了不少,从鬓角上看,已然有些许白发了,可见此人为了丰泰实在是下了大力气的。李洛对朱庆槐更多了些敬意,因此再跟他说话便少了许多的客套。
“朱大人也知道本宫南下所为何事,”李洛皱了皱眉,道:“此次淮裕院试舞弊案件,皇上颇为重视,毕竟为朝廷选拔人才之事半分都马虎不得。皇上几次下旨追问,可淮裕学官总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宫这才奉旨南下,务必要将事情查清才是。”
朱庆槐点头称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说给了李洛。
此次舞弊之事也着实蹊跷,放榜之日才突然有学子叫嚣说有人舞弊,当时并未引起重视,都以为是落榜学子心有不甘所以故意为之,不料三日后,超过五成的参考学子将布政史司衙门围起来,口口声声说试题早已泄露。
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布政史大人下了均令说凡闹事学子一律革除秀才身份。均令一下,这些学子倒安分了几日,可前段时间突然又闹起来,并且将事情越闹越大,说有学子因此丧命的,也有恐吓学官家眷的,还有学子各处散播消息,搞得附近几省的考生都闹了起来。
闹事的学子中也包括丰泰的人,各府学子几乎都参与到里面了。朱庆槐也派人去问过丰泰的学子,所幸朱庆槐在丰泰声望极高,也颇得这些考生敬重,因此他问什么,考生倒是将知道的都告诉了他。问他们是如何得知有人舞弊的,他们说此次院试是学官主持,题目也是他们所出。后来有考生喝多了,嚷嚷说此次院试得中举人的名单早就定下来了,还报了些名字。这些考生当时不信,结果放榜之日果然发现这些名字都在榜单之上,这才闹起来。
其实这些被爆出名单的考生若是学问出众,中举也并不稀奇,可就是因为名单一出,便有他们的同乡举报说这些人中,有一半都学问太过一般,若不是作弊,根本无中举的希望。这些说法一传十,十传百的便将那些落选的考生激怒了。
院试本就是很重要的一环,一旦中举便有了上京赴考的机会,再中进士便能入朝为官,即便中不了进士,也能作为候补官员等缺,所以说中了举人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官场,如此要紧的考试,考生们自然容不下作弊之事。可如今考生闹得凶,省里态度也很明确,除了将闹事的考生抓了一部分,也三番五次地重申此次院试成绩有效,这便引得考生更加不满。
李洛大概了解了事情,真相如何她虽心里尚无定论,可猜测也还是有的,自有科举以来,舞弊案就没有听过,之前大显朝不重视此道,尚且出国舞弊案,如今科举是入仕为官唯一的路,有贪心的官员想凭借此事捞一笔也不是不可能。
李洛看向朱庆槐,他在此地为官,又了解了一部分事情,总该有些见解的。
“臣派人暗中查访过,科举舞弊每年都有,几位大人暗中安排自己的亲戚,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这次不同,考题确实泄露了,而且是明码标价,因此此次高中的都是富家子弟,贫寒学子除了极个别文采确实出众的录取了,其余的一概刷了下来。”
朱庆槐的话证实了李洛心中的猜词,只是她还是不明白,试题由学官所出,题出来后便是密封保管的状态,既然泄露了,明明白白的拿下治罪便是了,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省里坚持说并无舞弊。”朱庆槐说道:“臣算了一下,此次中举学子共有一百三十八名,考题的标价大概是是五千两银子一题,除去凭真才实学中举的小部分人,那么此次舞弊牵涉银两高达近百万两,这么大一笔银子,可不是几个学官敢贪的。”
“你的意思是牵扯到省部大员了?”
“按说他们也不敢有这样大的胆子,皇上这些年科举抓得越发严格,去年的府试,仅查出几例舞弊,凡收了银两的均给杀了,这样的力度,谁敢犯险?”
连省部大员都不敢犯险的舞弊案,就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敢给他们撑腰的人,还这般明目张胆的,来头可就大了。李洛再没了来时路上的好心情,她原以为舞弊案而已,只要查清楚了,该查的差、该办的办,然后重考一遍就行,谁曾想这案子并不简单,到底牵扯了谁了呢?
李洛皱皱眉,心里有些慌张,便让朱庆槐先退了下去。她自己在屋内踱着步子,想了半天不敢理清这头绪,只好叫了柳平儿和林礼煊进来,这才将朱庆槐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又说:“朱庆槐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大有来头的人到底是谁?”李洛看看眼光躲躲闪闪的柳平儿,心里也是一紧,说:“三十万大军在西边,南伐庶子也要银子,国库空虚,一下子筹集近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个省能筹出百万两,多几个省,军饷可就够了。”
李洛的话让柳平儿和林礼煊陷入了沉默,李洛明白柳平儿的意思,她可能和自己一样怀疑李洵,至于林礼煊,他眉头紧锁,半天未发一语。
“你怎么看?”李洛问林礼煊,此人一向成熟冷静,观察事情也很细致,他的话,李洛很愿意相信。
“科举是大事。”林礼煊摇摇头:“陛下一向重视人才,万不会用这等要事来筹款,陛下眼光深远,臣以为,她不会这么做。”
李洛觉得林礼煊说得有道理,自她懂事起,听李洵说过最多的话便是人才的选拔是极为要紧的事情,若是李洵敢拿这等事情随意玩笑,便不是李洵了。可是,李洛的眉头并没有因为这些想法而放松下来,如今的李洵早就不是当时的李洵了,现在的李洵急功近利,刚愎自用,这种法子她未必想不出来,自己该怎么信她?
“若是陛下授意,她干嘛还派殿下查案呢?”柳平儿解地问。
为什么?李洛冷笑一声,在李洵心里,她一向就是个无能之人,派她下来无非是不相信她能查出真相罢了,最后草草结案,这天下第一等丑事也就掩藏起来了。李洛一拍桌子,说:“她越不信我,我越要查出实情。”
林礼煊见李洛又急躁起来,生怕她一冲动犯下什么错事,便赶忙劝道:“殿下切莫冲动,如今我们才到丰泰,所听的不过是朱庆槐一人之言,此事关乎陛下一世名声,甚至关系到皇位,庶子在南山虎视眈眈,就在寻陛下的错处,您若不查清楚就将此事归咎到陛下身上,实在是有辱陛下清白。”
李洛心里一慌:“礼煊,你这么说,也是在怀疑她吗?”
“当然不是,”林礼煊赶忙澄清,道:“殿下查案,多少人盯着?若殿下认定是陛下所为,即便事情没有查清,外人也会以为是陛下所为,再加上心怀不轨之人趁机兴风作浪,到时谣言满天飞,庶子未必不会拿此事逼陛下退位,这岂不是将江山拱手他送?”说完,林礼煊仍表明自己的态度:“陛下一向公私分明,处事光明磊落,臣不信她会作此决定。”
“光明磊落?”李洛冷笑一下,说:“你还奉过她的旨去杀庶子,这叫光明磊落吗?”
林礼煊一时语塞,柳平儿在旁边说:“殿下,若陛下是相信您和她之间的姐妹亲情,故意派您南下,希望您能将此事遮掩下来呢?”
李洛一愣,倒没有想到这层,听到柳平儿这样说,心里也没了章法,想了半天,喃喃地说:“我也不愿她身败名裂。”
眼见这两人已然将李洵当成了淮裕舞弊案的始作俑者,林礼煊暗暗叹口气,他们刚进淮裕,这风向便引着他们往最不利的方向而去,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做这些事情,如今庶子忙着打仗,恐怕没有闲心盯着别处科举之事做文章,那么通过此事受益的人到底是谁呢?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