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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在觉灵之地,虽然有黠在那边陪他使他不至于孤单,但月梦还是不放心。她催促着月默:“差不多就先过去吧,要是你这边还一时半会准备不好,那我就先过去了。”月默给她说将月儿送过去以后在来东脉树林的路上遇到上次那个红头发入侵者的拦截,那么月儿所在的位置一定暴露了,想到这月梦更担心月的安危。从月默回到银月峡谷的这一个时辰里,月梦对他的抱怨就没断过,将月和黠两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辈丢在那,也亏他做的出来。
“已经做了绝对安全的防护,真的不会有问题!你怎么连我都不相信了?”月默看着她,月梦立刻回他说:“能不能快点!那是我儿子在那里!”
“黠还是我儿子呢!”月默一句话将月梦的话给堵了回去,他看了月梦一眼,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婆子一样,月梦深吸口气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月默继续翻着月荣手中的绿皮书籍,时不时选中一个说一声“这个”,然后月荣就将它记下来,看了一会后月梦再次上去拉了月默一把,“你还要多久。”
月默的眼睛都没开过那本三指厚的书籍,嘴上说着“快了,快了,还差几个。”手上却示意着荣伯继续下翻,荣伯看着她,月梦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荣伯你看我干什么?快点翻呐!”月荣被她这么一吼,他立刻看向书籍上,视线和月默交汇了一下,两个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月梦感觉自己要被他们弄得发狂,翻页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月默还在上面一个个寻找着他口中的“还差几个”的那几个。从他说王那句话月梦都看到他点了不下十个了,荣伯也记了不下十个,就连纸张都换了一张了。看着那些白皙的纸张,月梦这才注意到他们用的居然是人族的纸张?她细细瞅了一眼那本绿皮书籍,人族的书?月梦看着认真的月荣和月默,在旁边自言自语说了起来:“当初是谁来着,人族那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华而不实,好看不好用。那纸,白是白,稍微用点劲就碎了,还不能遇水遇火,哪有我们的兽皮好用!这话谁说的来着,想不起来了。”月梦自顾自的说着捎着看了他们两眼,发现他们并没有在意她,于是她继续说:“就前几天,谁跟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人族那套了?’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突然月默的声音响起,“是‘迷上’不是‘学会’。”
“你说什么?”月梦朝他看过去,发现他还是看着荣伯翻动的绿皮书籍,他头也不抬说:“我说,我的原话是‘你什么时候迷上人族那套’不是‘你什么时候学会人族那套’,连话都记不住,你这一天天的……”他无奈的声音,无奈的动作看着荣伯,荣伯窃笑着没有说话,月梦跺了跺脚对他们喊道:“你们继续找吧!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两天你们找吧!”说完月梦就气呼呼的朝典藏殿外走去,后面传来了月荣对月默说的话。
“今天公主怎么了?怎么突然性子变回了以前的样子,让我好不习惯,自妖主归祖后就没见过公主这样可爱了。”月梦听到月荣的话,停在了门口,门板都被她拉开了一半,外面清晨的阳光招进来暖洋洋的。面对着太阳,月梦内心问自己,难道以前自己是这样子吗?月梦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回事,明明知道月默和荣伯做的事情极其重要,但就是想要给他们捣乱,就是不想他们那么安逸的去做。难道三百年以前,父妖陨落之前自己就是这样子的吗?
一定不是!月梦很快摇头否定。
月梦刚准备回头去看还差什么,她也能帮忙一起找的时候,月默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几天我看看,哦她那什么来了,神经质很正常。”听到月默的这句话,月梦抓着典藏殿门板的手颤了颤,然后深吸了口气,大跨步走了出去,典藏殿门在她的身后发出“噼啪”的巨响,紧跟着就是月默的怒吼:“你疯了吧!”月梦似乎能够看到他捂着耳朵的动作,然后是荣伯的声音,“这门坏了,得换。”
月梦离开典藏殿后很快平静下来,她的心情愉快了不少,见过苍战以后那种沉重消失了,就是现在再次想起苍战说的那些话,都没有之前那么沉重的感觉。不知不觉月梦居然走到了月牙峡口,看着里面的花海,月梦第一次觉得月牙峡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让她厌恶,于是她走了进去。
月梦在花海中躺了下来,嗅着混合着各色花香的空气,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月梦忽然感觉自己找了月儿总往这边跑的原因。想到月儿,月梦就对月默气的牙痒痒。他自己不去看护月儿和黠也就罢了,还不让她去!这怎么能不让月梦气愤!月梦倒是想去洛奇北脉的觉灵之地找月儿,但是她去不了啊,就是去了也找不到他们在哪!在苍战那边回来后月梦第一时间就去了北脉,她去了以后到了湖边,发现月儿和黠并不在那里。就连已经布置的差不多的聚华大阵也不见了。月梦以为出现了幻觉,她碰了碰湖水,湿润和冰凉的感觉都有,但就是没有她要找的月儿和黠以及早就布置好的阵法。月梦着急着回到银月峡谷问月默,这才知道月默在聚华大阵一百丈外布置了一个巨大的二重像阵。月默告诉他这个阵法其实早在几年前他就布置好了,本来那个地方是他给黠选定的觉灵点,所以早就做了准备,那个阵法他耗时两个月才布置完成。当小师弟告诉他说他给黠找了一个觉灵地,要他们去那边以后,这边的布置也就全部荒废了,月默想着月儿的觉灵点肯定小师弟也有准备,所以就准备找个时间去拆除大阵,结果还没等拆除,月儿的觉灵提前了到来,加上她又认定了这个地,所以这个阵法就发挥了它的功用。
如果不是这个二重像阵,月梦都快忘记月默其实还对阵法有着极高的造诣。如果按照人族对阵法的分级,月梦觉得月默一定是天阵九级。人族阵法中的最高级别。月梦相信月默一定配得上这个级别,因为人族一生短短百年,都有一些穷其一生都在钻研阵法的人能达到天阵九级,月梦可不相信苦心钻研阵法整整一百五十年的月默会达不到!想到月默决心钻研阵法的原因,月梦感到一阵甜蜜,那时她和月默两个无意中闯入了一个葬天前的古老大阵,被困在阵法中六个月,最后还是妖主从外面破坏了阵基他们才得以重见天日。出来以后月默就钻进了阵法之中,整整一百五十年,他的妖灵力没有精进一分,所有的时间他全部都沉浸在阵法之中,当然还有和她的……她们也是从那六个月之后,成为了妖族的群妖羡煞的一对佳话。只是可惜,最后还是没能走到一起。月梦想着有些感伤,不过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他有了黠,而她也有了月儿。
一个阴影突然将月梦罩住,月默把太阳挡住,月梦看着他没好气的说:“干嘛?”月默低头看着他,“怎么?还生气呢?”月梦不说话,故意偏开月默的视线。月默在左边她就偏向右边,月默绕到右边她就偏向左边,反正就是不看他。重复了几遍之后在月梦又一次偏头之后,月默这次没有追过来,他移动的脚步声突然就停下了,月梦才不去理他,肯定又是他故意装出来的骗她上当。
然而好一会还没有反应,月梦这才扭头看向月默,月默这时候已经不再看她,他面朝着西南方向,看着西南方向的天空,神色间竟然带着些许的悲伤。月梦从花丛中起身,她顺着月默的方向看向那边,这是苍狼岭的方向。莫非……月默就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他的话也验证了月梦的猜想。
“苍梧归祖了。”
月梦站在月默身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半响后才说,“这是早就预见的事,你也不用太过难过了。”
月默摇头,他还是看着那个方向,“难过倒不至于,他又不是我的谁,我还不至于为他难过,”他说,“不过他怎么说也是二代妖族的代表,现在妖族还活着的二代又归祖了一个,荣伯知道以后怕是又要忧郁一阵子了。”月默越说不在乎,月梦就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越大。“月狼黑犬”“苍狼舞者”他们合在一起叫做“妖狼双星”,现在少了一星,这名号也就不复存在了。其实月默,准确来说他也算是二代妖族。他出生在二代末年,在月默成名前,像这种生于二代觉灵于三代的情况,还有了一个“跨代妖”的词被造了出来。这个词以前多为嘲讽,当月默成名以后这个词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月梦知道月默和苍梧其实并没有过太多的交集,他们倒是有过几次一起战斗,不过因为同一妖属的缘故并没有给他们建立多少的友谊。月默曾经说过一句话月梦现在突然回忆了起来,他说“如果能和苍梧成为生死之交,就像师尊和风狼王一样,那我就没有任何遗憾了。”月梦记得自己当时还鼓励他让他去,交朋友多简单的事,当时月默的表情月梦已经记不清了,但他的话月梦却还记得,没办法,谁让当时他们的感情太过亲密呢。
“我和他信念不同,注定我们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可惜了。”这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和以前回忆的时候不一样,这句话异常清晰,就连口吻语气语速都那么像是刚刚发生一样。月梦看向身边的月默,这才发现刚才就是他在说话,这哪是回忆,根本就是月默又说了一边他六百年前说过的原话。
月梦看着他,想了想才说:“你可以去参加他的归祖仪式。”月默摇了摇头,他眼中的神情告诉月梦,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他不能。“为什么?”月梦不能理解,“他归祖仪式,你以一个故友的身份去送他一程,见证他的归祖,不好吗?这种异族以故友身份参加归祖的以前的例子太多了。”
月默还是摇头,她并没有说动他,月梦还想劝说,月默开口了,他说:“这个归祖,肯定是苍战来主持。他不会欢迎我的。这场归祖,属于苍战,属于苍梧,属于苍狼氏。王上可以去,你可以去,荣伯可以去,但唯独我……”他停了停才又说了“不行”两字。月默说完月梦一想,这才想到,三百二十五年前,银月苍狼那场大战,“月狼黑犬”和“苍狼舞者”进行斗灵,月默说如果他输了,他会带着银月氏退出苍狼岭,当时他们已经反攻到了苍狼岭,苍梧同意了。但是当他们斗灵整整两天结束以后,苍狼岭的战争早已落幕。
“那不是你的错。”月梦认真的说,他们斗灵刚开始,月十就下令进攻,是月十没有遵守答应月默的承诺,并不是月默。
“那确实不是我的错,”月默向他看了过来,“但是我看着苍梧绝望中以散灵要给苍狼氏争取一丝希望,我却没有站出来。”
“你不需要站出来,战争是苍战发动的,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后果。”月梦不懂为什么月默总是要把他者的过错担在自己身上,“而且当时斗灵,你是赢了的!”
“不,我该站出来。”他看向了苍狼岭方向,“那场斗灵,我输了。”
“你输了?”月梦诧异的看着他,怎么可能?当时斗灵结束,苍梧自溃妖灵,他们都以为苍梧是因为斗灵失败了才那样,难道却是?
“斗灵我输了。”月默再次说,“但是那场战争,我们赢了。”
月牙峡寂静下来,月梦看着月默,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难道说,他们之间的斗灵,根本就是早就在计划之中?早在斗灵之前,月默就知道小师弟会在斗灵开始后发动屠杀?那场斗灵,其实只是为了牵制“苍狼舞者”而做的样子#### 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