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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POV视点:周醒
远远的看着院子的背影,在圆月的月光下清晰可见,一种不安的预感在周醒的心头升起,下意识的他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绕到院子的一边,隔着篱笆周醒看到笔直的坐在院中桌前的那道瘦小身形,终于知道那股莫名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余小兔静静的坐在那里,穿着单薄的衣衫,赤着双脚,头发有一些披在眼前,莫名间周醒感觉到一丝惧意,这个角度侧对着周醒,由于头发的缘故周醒看不到余小兔眼睛的颜色,但周醒已经有了了断。余小兔的一只手臂曲着放在桌前,另外一只轻轻抬着时而在桌上的盘中点一下,然后在桌上画着什么。
周醒从院门走了进去,尽管他知道此时的余小兔应该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但周醒的开门动作还是放的很轻,他走到余小兔的身后,这才发现余小兔是用手指蘸着盘中的露水在桌面上写着字,字不多,只有两个,第三个正在写。第一个字已经无法辨认,第二个字的边沿也已经少了一些,但还是能够轻松认出这是一个“魂”字,尽管右边的“云”已经有些淡去。正在写的第三个字笔画很简单,一个简单的“之”字整整蘸了六次露水才将它完成。当“之”字完成的时候第一个字已经完全看不到了痕迹,就连“魂”也已经模糊不再能够辨认。
周醒在余小兔的侧边坐了下来,她至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周醒,也不知道余小兔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她”就那么一个字一个字的画着,周醒静静的看着,从他坐下来的那一刻看到余小兔的眼睛便已经确定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余小兔,而是那个让他恨不能杀上千遍万遍的那个“她”。
这一次周醒改变了以往对“她”的态度,从篱笆外的愤怒到看到桌上的字时候的迷惑,直到前四个字结束后周醒确定“她”是在给自己传达着某些信息,周醒对“她”的“什么魂之术”之后的内容很好奇,他决定静观其变,周醒有一种预感,他说不出这种预感是从何而来,但就是有种感觉,这一刻他的行动极其重要,周醒选择不做任何行动,静观其变。
第五个字画完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刚画了两画周醒便已经断定这是一个“肖”字,果然不错,那么第六个字应该就是……祭。肖祭,十二岁肖祭,是指的余小兔十二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吗?在篱笆外那种莫名的不安再次在心头升起,在不安中,第七第八个字也已经完全,是“魂全”二字,整合下来就是一句七个字的短句:
魂之术,肖祭魂全。
本是八个字的,第一个字没来得及看清,应该是什么魂之术,这短句应该还没有完成,很明显少着后续,魂全之后会发生什么?周醒定着眼睛才发现那只被探入盆中的手并没有抬出来,周醒惊了一下看向余小兔的眼睛,这才发现“她”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下一刻“她”的目光下移到了桌面上,盘中属于余小兔的手指再一次在桌面上开始滑动,就像是中间被什么东西打断了一下,现在重新回到了正轨,唯一前后不同的是恢复之后手指滑动的速度比先前要快了不少。
第九个字:融。
第十个字:魂。
当最后一个字画到一半,右半边只开了头周醒便已经认出了它,只是他没有立刻下决定,他等它最后一画完全成型,看着这个“散”字,周醒几乎能够断定,这就是两年以后,准确来说不到两年,等余小兔到了十二岁进行肖祭的那一天,她的结局。
魂之术,肖祭魂全,融魂散。
第一个字显而易见是一个“融”字,但已经不重要了,周醒看着那个“散”字从被写下到模糊残缺,直到消失,他一直想要知道的,这就是真相。
“她”什么时候走的周醒不知道,周醒回过神的时候只剩下了余小兔垂着脑袋昏睡在那里,坐姿依旧笔直挺拔,瘦小的身躯在寒冷的秋风中似有一些晃动,是因为寒冷而发出的颤动吗?还是因为对即将到来的肖祭的恐惧,亦或者这晃动只是周醒因为想到了往事而产生的不愿去承认的懊悔。
周醒起身将余小兔抱回屋里盖好,然后快步走出去在出院子的时候周醒看着寂静的余村停了下来,回过头重新回到余小兔房间里,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余小兔,周醒没有了睡意,十多年前和余白水在一起的一些画面和声音不断的在眼前回荡,最后定格在海上的船难,陆瑶光将刚刚出生的婴儿交到他的手上,沉睡中的婴儿面容急速的长大,最终和床上沉睡着的余小兔重合在了一起。
虚掩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条缝隙,重回妖狼的月回来了,天竟这么快就亮了。月跃上了床头,他看看余小兔又看向周醒,周醒起身对他说:“昨夜‘她’来了,小兔醒来估计得在正午以后,你守着吧,我要去一趟村里。”说完周醒便将余小兔交给了月,出门的最后他看到月趴卧在了余小兔旁边,将因为褶皱而留有的空隙给压了下去。
整个村里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家户门有些虚掩着,周醒没有犹豫朝着龙祠的方向走去。果然在龙祠外数十名村民围着紧闭的祠门,余同守在门口,他是已经被确定要随极为长老一起进入龙墓的人选之一,既然余嗔和长老们还在里面,看来还有人选未定。靠近门口的几个村民在对余同说着什么,应该是在求情想要进去,余同面色充满着为难,他看到人群外的周醒,赶忙借机摆脱缠着他的村民朝周醒过来。
“你不该来这儿?要是给长老们知道了,尤其七长老,又免不了一顿叨唠。”从上次后山抓白闪貂回来余同对周醒包括余小兔的态度都有了一些转变,当然周醒知道他还是站在七长老那一边,能够如此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周醒才不会来龙祠,这一点余同也很清楚,所以他抱怨着将周醒拉到一边问道:“什么事?”
“我找三长老。”
余同看了一眼龙祠口那些翘目以待的村民,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对周醒说:“我去给三长老递话,至于见不见我说不好。不过先说好,我帮你是因为在后山你对大宝的照顾,可不是为别的,就在这等着,再靠近龙祠我可不会再客气。”周醒点头,余同朝着龙祠走过去,转身的时候还嘀咕着又要被七长老责备的话语。
余同走过去就被那些村民再次围堵,余同没有理会他们进了龙祠,村民们朝周醒看了几眼终究没有多说什么。没一会祠门被打开,三长老从里面出来,余同跟在身后将祠门闭上,村民们立刻围了上去追问着三长老,三长老好言安抚,这些村民的声音越来越大,忽然祠门再次被打开,同时一个声音大声的呵斥起来:
“做什么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反了你们了是吗!”七长老消瘦的脸上充满着怒气,他的呵斥让村民们立刻安静下来,三长老无奈的刚开口“七弟”便被七长老抬手挡了回去,“三哥,这些个刁民不惯着,还围堵龙祠?秋狩取消是已经决定好了的,决定的事情不会发生改变,你们堵在这里,想做什么?是要拆龙祠吗?来来,谁要拆我看看,你?”被七长老呵斥的村民立刻向后缩了两步被后面的村民挡住无处可躲,七长老看向下一个目标,“还是你!”终于安静了下来,七长老环顾一圈最后说道,“我下次出来,谁在让我看到我试试。”说完七长老最后看了一眼余同,然后转身回去了龙祠。
三长老朝周醒看了过来,眼中全是无奈,周围的村民们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最终悄然离去,他们一个个从周醒身边走过,没有人看他一眼。三长老最后走过来,目送所有的村民远去,三长老这才问向周醒,“什么事?”
周醒不再去理会那些村民的事,向三长老说出了此来的目的:“融魂之术,知不知道?”
三长老的回答和周醒预料的一样,于是周醒将夜里关于余小兔以及“她”出现的事情简略的说给三长老,三长老立刻便明白了他此行来的目的,“你是想让我去问老祖关于这个融魂之术的事?”
周醒默认下来,他知道三长老很难做,从取消秋狩的事上周醒确定了两件事,一个是老祖确确实实存在,第二就是在这余村甚至整个龙谷,真正话语权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龙墓中的那位老祖。至于这些个长老包括村长余嗔在内的,不过是这位老祖的一个传话筒罢了,周醒想到了有次村长余嗔说过的一句话,当时被二长老厉声喝止,现在回想起来,二长老当时的并没有去责怪余嗔违逆他们神圣的老祖的意思,也就是说,二长老默认了余嗔的那些话……
狩猎,到底是我们狩它们,还是它们狩我们?老祖根本就不在乎村里人的死活……周醒顺着之前那些村民离开的方向,默默地做出了决定。 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