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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pov视点:新月
新月不是神箭团长口中的女孩,她不是李代桃。他知道。新月看着神箭团长看过来的眼睛,他说的这一切是真实存在发生在他身上的,新月相信他眼睛中的流露。这个故事中有谎言,神箭团长知道,新月也知道,所以他才看着新月,他不希望她点明这个谎言。
好吧。算是做为保密身世身份和新月使身份的代价吧。新月不需要开口说任何话,她只要不说话或者不辩驳就行,不需要去承认。
对场中人来说神箭团长最后的目光已经很明确了。中间桌上立刻有人对新月这边抱拳相向,听了她的自报家门新月才知道眼前的妇人竟然是盛铭商行的南境总掌柜,她对新月说但有所需可找任何一个盛铭商行的掌柜带话给“絮”,这样她就能知道。絮掌柜之后立刻同桌的石进突然站了起来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他对新月深深的鞠躬吓得新月也站了起来,这次和之前碍于神箭团长的敷衍鞠躬不一样,这次鞠躬石进停顿了片刻才直起身,只是他刚准备开口就被神箭团长一句“干嘛呢这是?”给抢了过去,“表忠心等宴完了你爱怎么表怎么表,坐下!成何体统!”神箭团长故作威严,全场发出哄堂般的笑声,新月也跟着露出微笑,这样的气氛下说不受影响那是骗自己的。不过新月还是注意到了,有一个人并未和大家一样面带笑容,右边的那名男子,这次他不是看着桌上的杯盏,在新月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也正看着新月。
“我儿羿,往后有劳诸位了。”神箭团长对着三桌各自鞠了一躬,石进想要阻止被包弱惜拉了下衣襟制止住了。
第三次鞠躬神箭团长好久没有起来,是对着最右边的桌子。直到一直旁观着的男子开口说了一句“我会为他出手一次”,神箭团长的身体颤了下,他竟然在颤抖,他鞠着的躬再次往深鞠了鞠,这才一只手撑在腰上直起身来,他直腰的动作很慢,看到这一幕任何人都能得出一个结论,眼前的人确实老了。
新月再次看向一直旁观的男子,他看着神箭团长直到起身,回视线的时候好像是往新月这边看了一眼?新月不太确定。但是有一点新月确定了,神箭团长对右边桌上的鞠躬,只是鞠给旁观男子一个人的。
场中三桌所有人的神情告诉新月竟然没人认识右边桌上的旁观男子。
“来呀上酒——我看到了啊给我搬上来!今天不倒不许走——”石进突然癫狂一样的声音将因为神箭团长托孤而沉重下来的气氛重新点燃,随着单经年的一句“你个鬃毛狮子给你脸你不要,来来来让我看看你酒量是不是也和你口气一样大”直接将气氛推到了顶点。
觥筹交错,他们扯着嗓子拇战,好像要把对方吞下去一样。隔壁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架花鼓玩起了传花。看着这些新月想到了乌托城的酒令就只有一个动作一个字,“碰杯”和“干”粗鲁又直接,根本没有这些花样。
很快桌上便布满了酒气,新月感觉整个庭院可能都被酒气充满了,她想到来的时候李总管带着她经过旁边院子里长廊的时候见到有一个不大的池塘。于是新月起身,近身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新月倒是左边隔着两人的关梨注意到了她,她的脸颊因为烈酒的缘故有些发红,像是被冻过一样的,新月对她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关梨将杯盏中的烈酒一口饮尽也站起来,对着新月指了指月门方向然后在新月前面走了过去。
风从回廊的一侧穿过回廊,带来了久违的清晰空气,总算逃出来了。新月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像是一个溺水被就上来的人。
“你怕酒。”
新月看向突然说话的关梨。她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意,但却没有酒气。也许是夜晚降温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不再饮酒失去了热量,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关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你在跟我说话吗?”新月看着关梨问了一句废话,整个院子里除了她们没有第三个人。新月看着关梨,她只是看了新月一下没有回答她,整个宴会新月和她好像就只有她对新月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七个字。但是新月还是回答了她,新月说:“味道太辛了,闻着鼻子不舒服。”
关梨跨过回廊的栏杆从回廊侧面出去,她踩着草地往前面的池塘走过去,新月在犹豫要不要跟过去的时候关梨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不是李代桃”新月惊讶的看着前面的倩影,下一刻新月立刻往宴会方向看过去。那边庭院的亮光依旧,偶尔还会传来高喊的拇战声,分辨不出来是石进还是单经年的声音。月门处平静如初,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毕竟关梨的声音并不高,传到庭院那边也会被他们的吵闹声淹没。
关梨在池塘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新月过去的时候发现她竟然脱去了鞋子光着脚探入了池塘中。夜晚冰凉的水让关梨打了一个激灵,也将她在宴上饮下的酒赶走了一些。
新月不知道关梨是如何察觉到的,但她还是说道:“我不是。两年前在另外一位长辈的口中神箭团长认出了我,我娘亲的确曾经救过神箭团长的性命。”有一句话新月没有说,娘亲救过的人很多,非常多。
“小时候镇子上的小朋友都有大马骑就我没有,我回家哭着跟娘亲说我没有大马骑,娘亲就找村里的木匠人做了一个木头小马。有这么大,这么高。”关梨双手比划着木马的长度和高度。新月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但新月不会打断她,新月在旁边坐了下来静静的听关梨讲述她的故事。
“我把我的大马跟小朋友们说,他们都笑我,他们说我的大马不会跑是死的,我和他们争吵了起来,那是娘亲刚买回来的大马怎么会是死的呢,最后我和他们打在了一起,他们四五个人打不过我一个,全部哭喊着找爹爹娘亲去了。然后我也哭着回了家。下午饭的时候好多人围到了家里,大人带着被我打伤的小孩来找娘亲讨个说法,娘亲不住的带着我道歉可是他们还是非常大声的说话,娘亲回到屋里拿出小木盒子抓着里面的东西给每个人塞了一把,他们终于不再大声说话了,有一个人摸着我的头说我这么能打小心以后没人要,他们走的时候每个人的衣服兜里都发出叮叮的声音。晚上的时候我看到娘亲从衣服的兜里摸出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放进小木盒里,发出的声响和那些人兜里的声音一样。娘亲把大马搬到了院子中间,跟我说我的大马也是活的,它胆子很小,只要有人它就一动不动,等到没人的时候它全身会发出银色的光。我对娘亲说她就是一个骗子,我的大马根本就不会动也不会发出银色的光。娘亲告诉我等睡着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让我悄悄起来不发出一点声音在门缝里就能看到大马身上的银光,她让我晚上自己起来看,叮嘱我绝对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出去房子不然大马就又会吓的一动不动。那天我睡的比以往都早,我要半夜醒来看闪着银光的大马。”关梨抬起头看着天上,她停了好一会,才开口。只是这一次她向新月提出了一个问题。
“夜里我醒来了却没有看到亮着银光的大马,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发出了声音?”新月试探着说。
关梨依旧面对这特空,新月顺着她的视线。今晚的夜空非常明亮,星星比往常都要多些,牙状的月亮依旧是最亮的。看着月亮,新月隐约知道了答案。
“那晚是阴天。”她说。
“雨是在黎明的时候下起来的,一会大一会又小下来。娘亲还是要去布庄上工,我在旁边的房子里玩着地上的沙子。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口站着一个人,他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但全身还是湿透了。我去给他拿了娘亲的衣服,娘亲穿着宽松的衣服他穿上正好合身,他问了我一些家里的情况和娘亲的情况,中午的时候我没有去隔壁婆婆家吃饭,是他给我做的饭,味道不记得了,应该不好吃,因为我哭了。他教我玩一种游戏,在满地铺满沙子的房子的柜子上他找出很多三角小旗,他跟我讲着每个不同旗子的作用然后给了我一把,让我随便找一处沙子做营地,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沙盘。刚开始的几把我被他很轻易剿灭,后来他减少了他的旗子,跟我说这叫做‘敌我战力悬殊’,他少了一半旗子,那场对战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地形都完全是我玩过的沙子堆砌的地图上不存在的地势,但是那场对战中我第一次为这种游戏着迷了起来,最后因为他的奇袭我虽然输了但是那也是我那天最接近胜利的一次。那次打完他给我讲着我犯过的明显的错误和在一些地形更好的处理,然后他就把思考的时间留给我一个人,等我回过神来,门口不止站着他,还有娘亲。天竟然已经黑了,雨也停了。娘亲让我叫她爹,我才知道这个人就是我从未谋面过的爹。爹不谈论他的事情娘亲也不过问,他在家里一共住了四天,娘亲白天还是去布庄上工,爹陪我玩着沙盘,从第一天的两个时辰十盘到第四天的五六个时辰只打了四盘,虽然他的旗子还是比我的少但也增加到了起初的八成,最后一盘打了整整一下午,那是四天里我唯一胜利的一盘。那天全天基本都在沙盘上,很累赢了以后我很快就开心的睡着了,等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才被娘亲告知爹已经走了。两天后来了一个人送来了一匹小马驹,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我的大马。”
“我每天都沉寂在沙盘上,和镇上的小朋友也不再一起玩了,小马驹也开始被我忘记,我的全部乐趣和时间全部沉寂在了沙盘上。娘亲问我愿不愿意学习运筹之术,我不懂,她也没跟我解释只说在沙盘上能够更快的击败敌人,这我当然要学。夜里我看到娘亲在独自写着什么。过了有一个月左右吧,有一辆马车停在了我们的院子前,我忘记他们流亡团的号了,他们把两个大箱子在后面的车上卸下来搬进院子然后就离开了。我应该让他们搬进屋里的,那两个箱子好重,我和娘亲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弄进屋里。娘亲跟我说箱子里面就是运筹之术,说箱子还没有打开我后悔还来得及。我嚷着娘亲让她打开箱子,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书。全部都是书,两个箱子加起来有上百本书。我问娘亲爹是做什么的,娘亲说他是武道中人,可能是隶属某个商会也可能追随某个流亡团或者也是流亡者,娘亲也不知道,就和爹从来不过我她的过去一样,她对爹也从不刨根问底。爹每年只回家一次,时间也不定。镇上的人说爹在外面一定还有别的女人,娘亲让我不要听外面的人嚼舌根。娘亲辞去了布庄的工开始教我识字,指导我运筹之术中的不解的地方,她说如果我有气等爹每年回来在沙盘上收拾他。可是到了第二年爹来的时候我依旧没能赢过他,很吃力,这次他留了一周,一周我们只打了四盘我只赢了第一盘,第二盘差一点到了第三第四盘爹认真了起来我就完全溃败了。走之前爹跟我说等他明年来的时候我就能赢他了,娘亲也这样说。娘亲没能看到我赢过爹的那天,年后初春,一场离奇的怪病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镇子上的大夫束手无策,不断的有人死去,家家户户都在办丧事。几天后有个老伯找到我们,娘亲认识他,他说爆发了瘟疫要带我们逃离到很远的地方,但是这时候娘亲已经出现了咳嗽症状,已经来不及了。娘亲说她不能把瘟疫扩散到更远的地方,所以她留了下来。老伯带着我逃离了村子,来到流城见到了父亲。”
“老伯也染上了瘟疫,不过那时候距离瘟疫爆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瘟疫也已经得到了控制,在流城的大夫的医治下老伯痊愈了。老伯现在也不在了,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去世的。”
“后来爹带着我回去,院子被不认识的人占有,不过他们竟然带着我和爹在一堆废弃物中找到了两个箱子,那是娘亲留下来的,上面有娘亲刻下的字,‘不论是谁请不要破坏这两个箱子’这样的字。我也是那时才知道那些书不是爹送来的,那晚娘亲写的信并不是写给爹。娘亲和镇子上所有因为瘟疫死掉的人一起被埋在了大坑里,数百个木碑没有她的名字,没人给她立碑,爹给娘亲立了块碑在大墓前,上面只有两个字,木子。回到流城以后爹想打开箱子却发现箱子上面的锁竟然有机关,需要特殊方法才能打开,他坐在箱子上叹着气,这是娘亲最后都不愿舍弃的东西,他对我说‘对不起女儿,我打不开你娘留给你的遗物’,在爹认真的道歉下我走过去打开箱子,他当时那个表情,像哭也像笑。爹看到了那些书,在翻看了几页之后他立刻关闭门窗,压低声音告诉我这些书不能出这间屋子,整个不会再有人进来,让我将这些书看一本烧一本,我能感觉,他很不安。书太多了,我不可能全部在短时间学会,爹就说让我记下来,不许用纸笔全部要记在脑子里,于是我开始了没日没夜的记书,还不能出声背。接下来一年半的时间里,我大多数时间都在院子里,爹安排了最信任的手下保护在院子四周除非有歹人闯入否则不许踏入院子,他也经常过来,直到一年半后我将最后一本书丢进火盆,爹提了一年半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他告诉我要把这些书全部吸收消化变成自己的东西,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而我是我娘留给他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流泪,他在悔恨,悔恨在娘亲在的时候他没有更多的回家。”
关梨停了下来,她突然转向新月说:“很奇怪吧?两个互不知底只是把姓拆开就当名字的人竟然组成了家庭,之后还互相不刨根问底。娘亲直到死都不知道爹是义字流兵团的少帅,爹到现在也还是不知道娘亲的真实名字。他没有调查过,这二十年我都看在眼里,对娘亲他只知道‘木子’这两个字,和那两箱子兵书。兵书除了开箱的时候翻过他再也没有看过,我说可以给他写下来一起被他拒绝了,他说这是娘亲留给我的东西。”
新月想问关梨是否也不知道她娘亲的身份,这样的女子绝对不是普通的小镇织布女。只是新月并未能询问开口,因为在她们身后的方向出现了咳嗽声。
回过头是神箭团长,他刚走到她们跨出的栏杆方向,他对她们喊道:“怎么跑那边去了?”距离尽管不远但也不算进,也是因为风的关系,神箭团长这样扯着喊才听得清楚,正常说话是应该是听不到的。
关梨穿上鞋袜跟新月回到回廊里,她对神箭团长点了下头然后就往宴会那边的庭院去了。
“和女诸葛密谋什么呢?”神箭团长看着关梨消失在月门那边,笑着问新月。
“密谋怎么破坏羿少团长明天的婚礼。”新月突然的玩笑话让神箭团长愣了一下,随后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新月往月门方向看了眼,说道:“你刚说女诸葛?”
“是呀。百年前的诸葛先生用兵如神,他就是义字流亡团的这你知道吧。这位关将军之女没成虎女倒在沙盘论战上出类拔萃。说起她的成名也是巧合,六年前关将军去往西境处理那边的一些事物,也不知道怎么的在义字流兵团里突然就传出关将军之女沙盘论战连败数名大将的事,越传越开,越吹越大,有一个信字流兵团,是义字流兵团分裂的时候分出去的人建立的,他们那个军师叫庞圆章,他是只要有机会就要损一损义字流兵团的人,尤其是对关将军更是如此,这是个人恩怨这个庞圆章我和他合作过几次,人不错的。他就上门去挑战,为了打关将军的脸到处宣扬,你说他要是赢了也就罢了,大家笑一笑继续看他们互损互阴的热闹挺好,偏偏他还输了,这一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神箭团长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和武将不同,武将在沙盘上输了也没什么,武将的沙盘本就是弱项主要还是在临场对敌和正面对战方面,整体战场把控走向方面还是要靠军师运筹。专攻运筹之术的的庞圆章一败,被打脸的不是关将军和义字流兵团,而是整个军师一系。庞圆章虽然不是运筹之术中的佼佼者,也小有名气。被一个桃李年华的女子在沙盘论战中打败,还是两个时辰三局全败,这说是溃败一点不过。庞圆章这一败可是捅了马蜂窝,很多将军和其他流兵团的军师都来找关将军的千斤去沙盘论战。关将军之女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干脆在义府外摆下沙盘迎战,来者不拒。不过人太多了,一人只打一盘。然后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挑战者前仆后继的涌向义府,他们有的是小有名气的流亡团流兵团的将军,也有和庞圆章一样专攻运筹之术的军师,还有一些混进去的想借此成名的无能之辈,结果你能猜到,无一例外全部落败。而且几乎都是溃败,能够在她手上坚持半个时辰不败的寥寥无几,能撑到一个时辰的更是没有,当时就有人把她和义字流亡团百年前的诸葛先生作比较,女诸葛的名号就这样传开了。说起来这倒是延伸出一个趣事,现在那些将军和军师说到沙盘论战,一提到和女诸葛沙盘论战过的人,都会说‘这个是一刻钟女诸葛’‘那个是两刻钟女诸葛水平’‘王将军可厉害了,半个时辰女诸葛水平’——”
听到这新月噗嗤笑了出来,“这变成一个计量单位了呀。”
“是啊,成衡量沙盘论战水平高低的计量单位了。”神箭团长也无奈的笑道。
“关将军回来以后肯定知道这事了吧?”新月想到了关梨提到过的关将军,他的话要是知道这件事新月有点好奇会怎么做。
神箭团长看着新月嘿嘿一笑,一副“我就知道你要问”的样子,但是随后他便说道:“我听说关将军回来的时候回不了府,整个府门前的街道两侧堵满了人,堂堂义团团帅回自己府上得绕着走小巷子里的后门,这说出去根本不会有人信的事偏偏还就发生了。但是之后我没亲眼见到,听他们说关将军脸色非常难看从正门出来一脚踢翻了正在论战的沙盘,正在和女诸葛沙盘论战的年轻将军不知道说了什么难听点的话被关将军抓着喉咙提起来,脸给憋的通红然后推到后面人群中倒了一大片。关梨是要制止来着关将军回手直接给了女诸葛一巴掌,那一巴掌打的响啊,听说两条街外都听的清清楚楚。被推倒想要冲上来的人的时候义府的府兵冲了出来将女诸葛和其他人全部给隔绝开来。从那以后女诸葛再没公开进行过沙盘论战,不过我倒是知道关将军时常回请有名的军师去府上做客,做什么就不知道了。他还来请过我,不过当时我正要赶去乌托城就推辞了,当时我说等以后有时间一定会去,可是到现在他再没邀请过我。这次我本来是邀请关将军来的,可能有什么误会看能不能说清楚,结果他没来,关将军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应该也是有事缠身。他这个女儿可是当宝虽然不至于限制但也在意的很,敢让她住在我神箭府还不派护卫,他对我还是放心的。”说到这里神箭团长一脸的得意,“误会还是得澄清,我儿这边结束了,我得找个机会登门谢罪去。”他在宴上说的要尽了恩恩怨怨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新月看着神箭团长,突然转向宴会庭院方向,她的脑海中回荡起关梨在池塘边讲的她的过去,新月看着月门方向低声说了一句自己都没听清楚的话,说的什么她转头就忘记了。
神箭团长在一旁问道:“什么?”他听到了也没听清。
新月想起来她刚才说的话了,她问了自己一个问题。面对神箭团长的疑惑,新月问道:“您说的李将军的那位女儿,她是怎么死的?”
“瘟疫。”神箭团长说,“二十年前西境爆发的那场可怕的瘟疫。”
是她!
不会错。一定是她——
新月看着神箭团长,宴会的时候他说话时候的神情是真情流露,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找的人就在他的面前。新月张开嘴要出声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神箭团长说话的时候关梨也听到了,她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在池塘边,新月本来要问却被神箭团长的出现打断的问题现在也有了答案。
她不知道她娘亲的底细。
这是怎样一个家庭啊。爹娘之间互不知底,女儿跟着娘亲的时候见不到父亲,跟着父亲的时候也不知道娘亲的底。这样竟然能够成为一个家庭,在关梨的口中,还是那样的恩爱。
新月再次张开嘴准备说话,突然她又一停——
不对!
不对。
新月呼了口气背对着一脸迷惑的神箭团长,她要好好理一理。幸亏刚才没说出来。她要说是基于关梨不知道娘亲就是神箭团长一直口中的故人,她不知道自然不会相认,但是就再刚刚准备开口的时候新月脑海中浮现出关梨说话时候的神情、语气、速度甚至是对神箭团长的点头,新月无法确定她到底知道与否。
神箭团长在新月身后关切的询问:“慕姑娘怎么了?”
“爹到现在也还是不知道娘亲的真实名字。他没有调查过,这二十年我都看在眼里,对娘亲他只知道‘木子’这两个字——”
新月的脑海中回荡着关梨说的话,关将军不知道那么她又能从何处知。神箭团长走到了新月面前稍微压低身体看着新月,关切的说着“没事吧慕姑娘”,新月看着他呼出口气,关梨应该是不知道的。
新月第三次准备说出口,脑海中关梨的话也停了下来。
“——和那两箱子兵书。”
神箭团长就在眼前,他在宴会上说的话也在新月的脑海中出现。
“不好武亦无元途之姿,唯独对排军布阵显露喜好之情,将军便使其从师公孙先生学习运筹之术,终学业归来。我与她沙盘对弈数百场——”
“胜者寥几……”新月张开的唇间说出了让神箭团长莫名其妙的四个字。神箭团长一脸迷惑。看着眼前这张面容,新月看到到了他的苍老。
她知道。
新月得出了最后的结论。关梨知道神箭团长口中说的、找的就是她。
你不是李代桃。
关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往池塘走去,她没有回头。她也不是在问新月“你是李代桃?”,她确定她不是。
新月看着桌上一口一口抿着杯盏中酒的关梨。这家三口确实奇怪。
宴会并没有结束,但是新月必须要回去了,时候不早了。神箭团长派李总管亲自送新月回金日轩。神箭府外李总管早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新月刚坐到车内神箭府门口传来一声“请等一下”的声音。
是全程旁观,在神箭团长鞠躬不起的时候说了唯一一句话的男人。
他到马车边探头进来,询问新月说:“慕姑娘是要去金日轩?正好顺路可否载我一程?”
新月看着男子,他的眼睛很纯净,看不到任何心机和谋算。说出“我会为他出手一次”这样的话的人,意味着他自信只要他出手没有什么事是无法解决的。神箭团长为了这句话鞠长躬而不起,新月在宴会的时候就隐隐有种感觉,他才是宴会所有人中最神秘的人物。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金日轩?”新月问道。他耸了下肩没有回答新月。新月起身往后挪动了下位置。这辆马车车厢内只有一侧有横座,新月只能往后靠。
“多谢慕姑娘。”他对新月道了声谢然后上了马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已经快到子时,街道两侧虽然还有人但已经不多,马车行进尽管不快但也没有阻碍,很快金日轩出现在了视线中。
马车停下来,男子率先下了马车,新月下来后发现他正在金日轩门口站着等着她。新月终于明白,这个人也是金日轩的客人。
进到金日轩,上一次来的时候金日轩的侍者并没有对新月鞠躬,但是这一次竟然在鞠躬,新月立刻就明白这鞠躬并不是给她的。男子像是知道她要去哪里一样,总是走在她的前面,上到楼上新月看到了她房间门口失望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的葬月。
葬月也看到了新月这边,他看到了男子,迎面过来对男子双手盖掌按在胸口。
葬月欠了下身,对男子开口:“多谢金先生。”
金先生?
金日轩只有一个金先生。
新月看着男人的背惊讶道:“你是金先生?”
金先生对葬月往前指了指说“我们到房间去说”然后听到了新月的话哈哈笑了两声,往前走去,同时说了两声“有趣”“有趣”然后又是哈哈的笑声。
葬月对新月示意他要先过去一会会来找她,然后就往金先生追了过去。 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