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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没镇属于芮城县,向西不远就是风陵渡渡口,从风陵渡过黄河便是陕西的潼关县;进入潼关可到渭南距离西安也就百十公里路程。
薛云峰之所以选在隐没镇和贩枣商队相遇,主要是考虑这地方距离风陵渡还有50多里路的行程;要是贩运相枣的客商真是小鬼子装扮而成,那么薛云峰30人的运酒队消灭他们就有相当的回旋余地。
薛云峰30人的运酒队跟踪贩枣客商已经3天时间了,一开始薛云峰便怀疑他们是小鬼子;但却迟迟不能肯定,因为这帮人装扮得太逼真。
从运城到隐没镇这地方,薛云峰他们还碰见过不少客商——贩布匹的,贩羊毛的,贩陈醋的,贩小米、莜麦的不一而足,目的地几乎都是西安、重庆当然还有上成都的。
去西安,上重庆、道成都的客商都要从风陵渡过黄河,这就给事情的真像蒙上不少不确定的阴影;这些商贩都是日本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日本人是不是就是贩运相枣的客商,还是贩运布匹的商贩,抑或是拉运羊毛的牧人,薛云峰还真辨别不出真伪。
尽管薛云峰接到便衣队的情报说贩运相枣的队伍有诸多疑点,可那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们的可疑之处。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行桥头自然直;这句话似乎也已经不灵,要得虎子必须深入虎穴。薛云峰如此说。
隐没镇出现在薛云峰的视野之中了,冬日没劲的夕阳有气无力地悬吊在西边的天空中,给黄河岸边这个怪异的小镇涂抹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薛云峰让30个战友将酒担放下来歇乏,他则站在高处向镇子里翘望,一遍翘望心里一遍琢磨。
贩运相枣和贩运布匹的客商已经进到隐没镇里面去了,薛云峰的运酒队没有进去;他想在镇子外面理理思路再进去。
这时候是1938年的元月份,而在一个多月前的1937年11月;薛云峰还在南京的国民党老虎桥监狱关押,是关锦璘救了他;和薛云峰一起被关锦璘营救的还有58团团长莫天伟。
关锦璘救出薛云峰没几天,南京便被日本华中方面军松井石根率领的侵略者占领。
松井石根这帮禽兽不如的豺狼,在南京持续了几星期的大屠杀;30多万同胞倒在侵略者的枪弹之下。
那时候,关锦璘和王国伦打算利用建筑雄伟的大教堂和人侵略者搏杀,薛云峰相劝道:“教导总队全是德式装备也抵挡不住侵略者的铁蹄踩踏,识时务为俊杰!”
关锦璘和王国伦撤回国民政府大后方基地天宝市,薛云峰返回红色根据地。
薛云峰一返回根据地,八路军首长便任命他为独立旅旅长;让薛云峰率众坚守中条山,防止日寇西渡黄河进攻关中。
薛云峰率众赶到中条山时天寒地冻,但攻陷娘子关后的日军板垣征四郎师团依旧虎视眈眈觊觎关中,薛云峰发挥八路军的游击战传统,四面开花打击侵略者;迫使板垣征四郎师团不敢觊觎关中。
后来孙蔚如将军的38集团军赶来中条山防卫,八路军有了友军;对日军的主动权就更大。
薛云峰谋划着要向小鬼子展开一次反攻时,运城方面的便衣情报队送来情报,说运城地方这些天很热闹;一支贩相枣的客商反季节行动正向风陵渡方面运动。
薛云峰觉得这个情报有点意思,便挑选了30个身强力壮的战士;装扮成挑酒客商跟踪贩运相枣的客商。
寒冬腊月贩相枣,本来就很低劣;薛云峰一开始便将他们跟小鬼子的侦察兵联系一起,可是小鬼子装扮成贩运相枣的客商要侦察什么?上什么地方去侦察还都是个谜。
1月份的山西高原寒风刺骨,薛云峰站在一处高地上向隐没镇看去;才发现这个偏山僻壤的地方很不一般。
而耸立在隐没镇中央的旺角楼酒家更是鹤立鸡群高处一头。
旺角楼在隐没镇驿站不远的地方,占地好几百亩打。
几百亩大的院落中不仅有酒楼、客栈、赌场、妓院,而在旺角楼的大墙外面就是集贸街,集贸街上自然有银行。
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边远小镇竟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是薛云峰十分震惊和讶异。
旺角楼的老板似乎就是冲着集贸街蒸蒸日上的贸易行情才开办起功能齐全的服务设施的。
据说有的客商在隐没镇一住就是半年,不仅喜欢这里清静的山水,更大程度上是被从太原和运城赶来的窑姐迷住了。
不少商客还在旺角楼输得尽光沦落成乞丐,也有客商在隐没镇发得放也放不下。
薛云峰在隐没镇外面观察一阵后,便对随行的副旅长铁成道:“铁成兄,你领着人挑着汾酒担子先上旺角楼酒家的院子;进院后要吵吵嚷嚷,让客商都知道我们担挑的是汾酒!”
薛云峰正和铁成说话,侦察连长杜仲旭赶到薛云峰跟前道:“旅长,小子刚才跟着贩相枣的客商去了旺角楼,他们放下相枣车子后就进了院子里餐厅!”
杜仲旭说着振作精神道:“旺角楼的餐厅好大,里面容纳几百人就餐也不成问题!”
薛云峰拍个响掌道:“好,我们就在旺角楼跟贩相枣的客商会会,看他们到底是那方神圣!”
薛云峰的运酒队赶到旺角楼的大院时,宫本太郎20人早在餐厅中开荤。
为了犒劳跟随自己进行侦察的属下,宫本太郎一连点了12道菜;遗憾的是,旺角楼没有日本清酒;更没有宫本太郎喜欢的茅台、汾酒。
宫本太郎不禁喜欢中国的文物,对中国的酒文化也很崇拜。
宫本太郎认为,日本的清酒是用稻米酿造的;技术来自中国,中国的高粱酒、大麦酒才是真正的好酒;12道肉食没有好酒下菜实在遗憾。
世界的事情有时候也真怪,就在宫本太郎埋怨旺角楼没有好酒时;铁成他们挑着汾酒进来了。
薛云峰跟在铁成他们身后,挑着酒担子从门里走进来吆吆喝喝;故意把嗓子扯开来喝喊:“老板,我们是运输汾酒的客商;要弄几件上等客房打寝!”
薛云峰吆喝着进到院子里将酒担子放下来又喊:“老板,我们的汾酒十分珍贵;天明后要送到河西去,你得找个地方好好珍藏起来;少一罐或者损坏一罐我们都要拿你试问!”
旺角楼酒家的老板姓姜是个老江湖,见薛云峰一行挑来这么多汾酒说话高声大气知道不是等闲之辈;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道:“掌柜您一万个放心,来到旺角楼便就回家了;一样东西也少不了您!”
姜老板说着,便就招呼薛云峰的人;让他们将酒担子挑到地窖里去。
薛云峰30人挑起酒担子跟着姜老板正要向地窖走去,却见前面站着几个人。
这几个人正是日本少将旅团长宫本太郎、参谋长桥本二十八和几个日本军人。
宫本太郎粗壮矮胖,戴一副金丝眼镜;没有着军服的身上穿着当地农民的土布衣衫,但腰里却挂着一把将军指挥刀和一把小巧玲珑的精致手枪。
薛云峰是老江湖,一见宫本太郎手中拎的少将指挥刀和腰间的伯莱塔M1934式9毫米半自动手枪,一下子便就瞠目结舌。
伯莱塔M1934式9毫米半自动手枪薛云峰见过,知道那是奢侈品,全中国只有财团大佬孔祥熙有一支;薛云峰没有想到会在山西的隐没镇旺角楼酒家看见伯莱塔M1934式9毫米半自动手枪,便就断定手持将军指挥刀、腰别伯莱塔M1934式9毫米半自动手枪的人身份不一般;他身上穿的老百姓服装也就是一层伪装。
薛云峰的分析没错,宫本太郎这是装贼不像绺娃子,头埋进麦秸垛子里沟子露在外面掩饰不了狐狸的尾巴。
宫本太郎为了侦察中国军队在黄河东岸的防卫情况从而西渡黄河进攻关中,亲自挂帅,让20人全都换上老百姓的服装自己也不列外。
可是对珍爱的少将指挥刀和伯莱塔M1934式9毫米半自动手枪却爱不释手,指挥刀和手枪仍然挂在腰际。
为此桥本二十八也劝诫过,宫本太郎笑笑:“本阁这样弄是有用意的,我们不是贩枣客吗?一路上总得有保镖吧,本阁就是保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应急利战!”
宫本太郎这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既然化装成当地农民,却不讲将军指挥刀和伯莱塔M1934式9毫米半自动手枪隐藏起来,薛云峰这样的老江湖一见;便知他是日本将军。
那时间薛云峰还不知道这个将军就是宫本太郎,可他心中明白贩相枣的客商是日本军人;他们伪装成老百姓是在搜集中国军队的情报。
薛云峰的这一断定跟便衣队此前送来的情报十分吻合。
便衣队送来的情报只是对贩运相枣的客商有怀疑,但薛云峰通过宫本太郎身上的将军指挥刀和伯莱塔M1934式9毫米半自动手枪已经证明他们不是商人而是日本军人。
薛云峰目视着宫本太郎几个人正在遐想,桥本二十八上前搭话了。
桥本二十八能讲一口流利的中文,走到薛云峰跟前躬身一礼后道:“老乡,你们挑的是不是汾酒?”
薛云峰看了桥本二十八一眼道:“是呀,我们挑的是汾酒,我们是国民政府西安行营主任蒋哲文的运输大队,特意在山西杏花村为蒋主任采购了60坛汾酒送回去!”薛云峰加盐调醋地将他们的身份和任务进行了拔高。
宫本太郎在薛云峰进到旺角楼大院时便听见他们的声音,薛云峰当时说他们担挑的是汾酒;宫本太郎心中便痒痒
宫本太郎喜欢中国文物,也喜欢中国诗词;更喜欢和中国的汾酒。
宫本太郎对唐代诗人杜牧的《清明》诗背诵得滚瓜烂熟: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杜牧诗中提到的杏花村就是制作汾酒的地方,汾酒出在杏花村;现在友人挑来汾酒宫本太郎还能坐得住?便就按时参谋长桥本二十八和他领几个人去院子里看看是不是有汾酒。
宫本太郎赶到院子里一看,果然见薛云峰二三十人筐担中盛放的全是汾酒;宫本太郎似乎已经嗅到汾酒那种醇香的气味。
宫本太郎喉咙里伸出八只手来,仿佛桥本二十八上前搭讪。
桥本二十八问过薛云峰他们挑的是不是汾酒,薛云峰慌忙应答道:“是呀是呀,汾酒是中国八大名酒之一,用的是山西本地的高粱、大麦作曲发酵;参合杏花村独特的水质酿造而成,能喝上汾酒就是半个神仙啦!”
桥本二十八“哟西”一声,薛云峰更就证明他是日本人;但他不想揭开蒙在他们身上的伪装,讪笑一声道:“客商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贩运相枣的!”一旁的宫本太郎听出桥本二十八无意中流露出一句“哟西”的日本话,害怕他露出马脚便就接上话头道:“我们是西安客商,运城高产相枣,我们特意赶来弄了一批运回去开个利市!”
薛云峰见宫本太郎此地无银三百两便就扬声笑道:“我们也是从西安来的,确切地讲我们是国民革命军西安行营蒋主任的运输队;从山西杏花村采购了60坛汾酒送回西安去!”
桥本二十八听薛云峰说完,便就嘿嘿笑道:“这么讲我们还是乡党?”
桥本二十八说着向前一步道:“乡党见乡党两眼泪汪汪,请问乡党贵姓!”
薛云峰没想到桥本连这些俚语也会讲便就扬扬手臂道:“鄙人草阜辛,乡党您是……”
“38集团军孙蔚如将军的运输队!”桥本二***言不惭地杜撰道:“卑职贾达控,特意赶来运城给孙长官采购相枣!”
“狗杂种还真能编?竟然编造出孙蔚如将军的属下?不过这名字挺有意思——贾达控——不就是假大空吗?奶奶个熊!”
薛云峰心中默默念叨,却见贾达控嘿嘿笑道:“乡党,卑职几人正在吃酒席,可惜没有解馋的酒水;乡党能不能卖一罐汾酒给我们?”
薛云峰这时候才明白宫本太郎几人从餐厅赶到院子里目的,原来是为酒水?
薛云峰一走进旺角楼的大门便有意喝喊他们担的是汾酒,让餐厅里就餐的人听见出来买酒。
薛云峰这么一喝喊,还真有人赶出餐厅索酒来了;而且还是贩运相枣的那些人,薛云峰心中便就暗暗高兴。
现在,薛云峰已经证明这帮贩运相枣不明身份的人就是小鬼子;还自称是孙蔚如孙将军的部下,编造了一个中国人的名字——贾达控;真是机关算尽,贻笑大方。
薛云峰心中想着桥本二十八的可笑,行动上却毕恭毕敬哈哈讪笑:“好呀,我们是乡党,就送你两坛汾酒解馋吧!”
桥本二十八见薛云峰这么讲,又是一声“哟西”道:“哪乡党一坛酒卖多少钱?”
薛云峰扬声大笑:“我们是乡党讲什么钱,送给你们喝吧!”
桥本二十八跟随宫本太郎从卢沟桥打到山西,一路上喝酒吃饭都有人侍候没掏过钱;这次装扮成老百姓执行特殊任务,不得已才提到钱又被薛云峰拒绝,便就呵呵笑道:“草桑大大的朋友!”
桥本二十八说着便要亲自搬酒,却被宫本太郎拦住了。
宫本太郎用生硬的中文说了一句:“哪不行,好汉不吃跌来之食;我们还是公平交易吧!”
宫本太郎说完这话,暗示桥本二十八跟薛云峰讨价。
桥本的中文讲得没啥说的,便就呵呵笑着对关锦璘道:“乡党,我们掌柜讲了,好汉不吃嗟来之食;我们还是给你钱吧,你开个价,一坛子汾酒多少钱!”
桥本二十八这么一说,还真把薛云峰给难场住了。
因为这60坛汾酒是杜连长的叔叔杜老先生送来的。
侦察连长杜仲旭是山西当地人,他叔叔杜老先生是汾酒厂主事;听说八路军急需汾酒,派辆马车连夜晚送来60坛酒。
当时薛云峰要给赶车的车夫酒钱,车夫说老板来的时候没有交代要钱,这钱他不能收。
薛云峰又问杜仲旭一坛子酒多少钱。
杜仲旭笑道:“我叔叔说了,八路军打日本鬼子;这60坛酒是他赠予没有价钱!”
杜仲旭这么一说,薛云峰还真没了主意,打算事情过后给杜老先生吧钱送过去;可是行程紧迫直接赶来隐没镇,北桥本二十八问起酒的价钱来了。
薛云峰沉默一阵,当机立断道:“我们这汾酒一坛子装5斤,你给两块大洋吧!”
两块大洋在1938年那阵子是黄包车夫一个月的收入,如果让黄包车夫拿一个月的工钱换酒喝那不现实,可是对日本旅团长来讲,2块大洋实在是毛毛雨。
桥本二十八连个驳争也没打,便就掏出4块大洋递给薛云峰要去拿酒。
薛云峰笑道:“不用乡党动手,卑职派人将酒送到你们跟前去!”
桥本二十八嬉笑着和宫本太郎几人进到餐厅去了,薛云峰便对副旅长铁成和侦察连长杜仲旭道:“这是小鬼子的侦察小队无可置否,杜连长将你那两坛酒送进去,看看餐厅内的情况,我们再想办法!”
杜仲旭是山西本地人,脚手有点功夫,薛云峰让他送酒的目的很显然;一个是侦察餐厅里小鬼子的实际人数,中途要是发生什么不测,杜仲旭便可打倒几个小鬼子自己脱身。
杜仲旭依照薛云峰吩咐将两坛汾酒用筐担担到餐厅里面去,见偌大一个餐厅挤满用餐的客商。
杜仲旭将两坛汾酒送到桥本二十八他们跟前去,见小鬼子是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餐桌上已经上满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杜仲旭数了数围桌而坐的小鬼子人数,不多不少正好20人。
杜仲旭从餐厅出来,就把小鬼子的情况向薛云峰做了详细汇报。
薛云峰听杜仲旭准确无误地说小鬼子的人数是20人,便道“你看清楚他们是20人?”
杜仲旭道:“小子数了几遍围桌而坐的是20人!”
薛云峰一顿:“可我们赶来隐没镇的路上,不是还看见运输布匹、羊毛的队伍吗!”
杜仲旭道:“现在国民政府的首都搬到重庆去了,内蒙、绥远、热河、察哈尔、山西的客商全都通过风陵渡这条通道赶往河西;路上有不少布匹、羊毛商人,他们不可能是日本人呀!”
薛云峰道:“现在充分证明这一运输相枣的小鬼子是一支神秘之旅,级别很不一般;那个手持指挥刀的一看就是将军,将军领着20个人装扮成贩枣客商要干什么?我们直到现在还不清楚!”
副旅长铁成接上话:“从我们便衣队反馈回来的情报分析,板垣征四郎手下的旅团长宫本太郎最近有大动作;弄不好这20个人里面就有宫本太郎!”
“要真是宫本太郎那就太好啦!”薛云峰欣欣然说着看向杜仲旭道:“小杜你刚上餐厅看过,我们能不能在这地方将20个小鬼子干掉!”
杜仲旭略一思忖道:“小子刚才上餐厅看了,里面吃饭的人不少;要是在这里诛杀小鬼子有可能伤及无辜,还是另选地方吧!”
“另选地方?”薛云峰蹙蹙眉头道:“另选什么地方才能完美无缺地干掉20个小鬼子!”
杜仲旭把手往西一指道:“小鬼子能装扮成贩相枣的客商在隐没镇出现,目标可能就是风陵渡;从隐没镇去风陵渡要经过牛背梁,那是个得天独厚的伏兵之地;只要20个小鬼子从牛背梁经过,我们事先埋伏两边的树林里,狗日的一个也跑不掉!”
薛云峰听杜仲旭这么讲,便就转向铁成问他什么意见。
铁成有点忧虑地说:“杜连长的主意好是好,但小鬼子要是不从牛背梁经过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问题!”薛云峰低头沉思一阵道:“一定要将小鬼子引上牛背梁!”
薛云峰说着便对杜仲旭吩咐道:“杜连长马上赶回部队通知李千帆参谋长,让他率领一个连赶到牛背梁埋伏;等卑职和铁成兄弟将小鬼子带过去伺机杀戮!”
杜仲旭惊诧不已道:“旅长和副旅长要引诱小鬼子上钩?这有多危险?不行不行,你们两人一个是旅长一个是副旅长这么做太危险!”
杜仲旭说着振振精神道:“要引诱小鬼子还是小子去,小子脚手利落,一人对付几个小鬼子不在话下!”
薛云峰看看铁成道:“铁成兄,杜连长的话不无道理,你不就是觊觎小鬼子的那把指挥刀吗?到时候将指挥刀给你还不行!”
铁成是副旅长,知道顾全大局;便就带了一个名叫张勇的小战士和薛云峰告别。
薛云峰看看怀表道:“现在是傍晚7点钟,你们两人上驿站租赁两匹马赶回旅部需要两个钟头;但部队必须赶明天凌晨5点钟之前拉到牛背梁埋伏好!”
铁成和张勇表示坚决完成任务,赶回独立旅驻地凤凰岭传达薛云峰指令去了。
薛云峰原来的30人剩下28人,已经将2坛汾酒送给宫本太郎他们;还有2坛酒成了多余物品。
这是因为铁成和张勇走后有一担2坛酒无人担挑,薛云峰便就决定将这2罐酒继续卖给宫本太郎他们。
薛云峰作出再此向宫本太郎卖酒后的决定后心中便想:如果能将20个小鬼子灌醉在旺角楼酒家趁机干掉,那便是上上之策,用不着再上牛背梁劳心费神;大有将军一箭定天山之态势何乐而不为呢!
主意拿定,关锦璘便对剩下的28人招招手道:“我们也上餐厅吃饭大打牙祭!”
八路军的日常生活大都是瓜菜代糙米、粗粮,跟随薛云峰的战士听旅长说说要下馆子打牙祭;全都眉开眼笑。
关锦璘让两个战士抱着两坛汾酒走进餐厅,偌大的一个餐厅里果然人头攒动。
薛云峰大概估摸了一下,就餐者不下200人。
隐没镇这样不毛之地能聚来二三百人就餐,这个旺角楼一定不是一般客栈。
薛云峰和28个战士走近餐厅后,选定两个餐桌坐下来;肩膀上搭着白帕子的店小二马上迎上前唱个肥喏道:“请问客官你们要点什么菜?”
薛云峰心想既然进到旺角楼的餐厅就得大方一点;便就说了一个鱼香肉丝。
话一出口却觉得鱼香肉丝有点寒酸,因为刚才他在桥本二十八面前说他们是国民政府西安行营蒋主任的运输大队。
蒋主任的运输大队应该是吃香的喝辣的,一个鱼香肉丝岂能打发?
薛云峰摆摆手让店小二拿菜谱过来他要点菜。
店小二慌忙送上菜谱,薛云峰展开去看,只见满满当当写了一大本,什么针菇鸡丝、芋艿鸭子、豆皮肉卷、四季豆焖鸡、玉带财鱼卷、辣汁黄鳝鱼、橘瓣鱼丸、八宝海参、甘蓝什锦串、莲雾双脆芹、鸡茸芋泥羹、豆豉蒸鸡翅、豆鼓鱼煲、酒酿鸭信、五香狗肉、番茄鱼腐、文山里脊丁。
薛云峰看了一半便就看不下去,菜谱上大多数菜他见都没见过。
薛云峰是黄埔一期,参加过北伐战争现在又是八路军的旅长;旺角楼餐厅菜食谱上的菜单他都没见过,他手下的兵士恐怕听都没听过这些菜谱。
薛云峰心中愤愤不平:国家现在如此困难,前方的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抗击日寇有时候连肚子也吃不饱;可是隐没镇这样小地方却是花天酒地,真是十亩地长了一棵高粱苗太罕见了。
不过从另一个层面讲,隐没镇地处陕西、山西、河南三省的交界处,紧靠黄河渡口风陵渡;交通位置十分险要,自古以来就是商贾云集的地方商人们有的是银子,食用山珍海味也能理解;可现在是国难时期,前方的将士浴血奋战连肚子也吃不饱;后方能如此奢靡?
薛云峰默默寻思着心中便喊:“隐没镇、隐没镇,莫非要隐没什么事情?隐没真相?事实?还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薛云峰不敢想下去,可又不得不想下去。
小小隐没镇,小小旺角楼,能开出如此奢华的菜谱后面一定有后台!
后台是谁?薛云峰突然想起财政部长孔祥熙,孔祥熙不就是山西人吗?山西是出商人的地方,也是出贪官污吏的地方,从古到今不无范例。
但孔祥熙是孔子的嫡系孙,能做这档捞钱的买卖吗?薛云峰不得而知。
薛云峰心中想过,便就耿耿于怀地甩给店小二6块大洋道:用这6块大洋办两桌饭菜!”
店小二把6块大洋拿在手中面带难色欲言又止。
薛云峰瞪了他一眼:“给你老板讲,就6块大洋办两桌酒饭;是不是嫌少?哼!”
薛云峰说着挥挥手臂道:“老子告诉你,国军将士在前线抗日每天只能吃到9两米;9两米价值2.5分钱,一块大洋能买50斤米;50斤大米够50个国军兵士吃一天,老子给你3块大洋能买150斤大米,办一桌饭菜你还有什么为难的!”
店小二听薛云峰慷慨激昂说过,刺刺唯唯上后厨通报去了
薛云峰见店小二去了,便和侦察连长杜仲旭抱起从外面拿来的两坛子汾酒,向宫本太郎20个小鬼子就餐的酒桌上走去。
杜仲旭边走边悄声对薛云峰道:“旅长,如果真能像您预料的那样将小鬼子在这里灌醉;那我们消灭他们就是水缸中逮王八,十拿九准中喽!”
关锦璘看着杜仲旭呵呵笑道:“出水才见两腿泥,眼前的日本将军不是等闲之辈;我们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边走边看……” 喋血大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