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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俩哪里知道在这个巴掌大的鸳鸯村,还有啥事能瞒过曹村长的眼睛呢?且不说村里有多少村民向着他也不必说有多少唯利是图的势利眼,但那种惟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无孔不入的。
不到半个月时间,曹兴民,吴小双便被曹村长找了一个理由开除了。当然他俩也不是傻子,他们大致猜到曹村长的理由,两人一方面后悔当初不该三心二意一方面又觉得作为一个村干部气量太小了。不过好在找小工的机会多,两人倒也没有腾出心思来想别的。
许志辉自从周子蓉替了他生了一个粉嘟嘟的女儿以来,他成天哼着学来的流行歌儿,干起活来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儿,对大双小双的疼爱更胜从前。周子蓉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她甚至还有一些得意,面庞上的笑容就像村里池塘中正盛开的荷花那般姣好。
六月中旬,并不是一个节气也不是值得大家纪念的重要日子,可是许志勇却选择在这一天,在大家的一片叫好声中终于告别了单身。或许这其中的隐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请亲朋好友也没去照相馆,当然女方在许志勇的坚持下没有办嫁妆,许志勇的父母也没有送彩礼,许志勇说路靠自己走,生活要靠自己拼。周国强自然是很赞赏许志勇的这种新派式的简约作风,他认为这是他自信的表现,同时也是对一个男人能力的检验。毕竟往后的柴米油盐是两个人面对的事情。朱红英父母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是女生外向,他们就是再坚持也无济于事。本来他们也看出一些端倪,许志勇人品是没得挑剔,可他一直心思重,也不多话,结婚这事情一直是红英在催促着,他却从来没有积极主动提起过,他究竟是慢热型呢?还是害臊呢?还是在等什么呢?朱允发夫妻二人也摸不着头绪。反正女大不中留,万一中途再生些变化来……他们也不敢拖下去,只好依了红英。
两位新人先在朱允发家吃了一顿饭,然后又回到鸳鸯村一家人坐着吃了一顿饭,敬了一杯酒就算礼成了。婚房自然是设在林业站的职工宿舍楼里。虽然没有摆酒席但是婚房布置得很喜庆大气,时下流行的几大件都是许志勇自己赚钱买的。最醒目的还是数许志辉师徒出力置办的那张古味浓郁的婚床,那柱子上的镂空彩蝶和横梁上的凤凰图案都是周子蓉出的主意。很受前来参观的同事好友称赞。
一时间许志辉的技艺被大家相继渲染着传开了,前来找他做婚床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他把建筑工地的活儿全部交给了他表哥,干上了他的专长,用周子蓉的话说他终于转回了正业。当然这都是后话。且说许志勇新婚之夜倒没有在他心底掀起多少狂澜,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双大眼睛,犹如水井湾的那一汪井水望不见底,还有那乌黑的发辫,还有她的一颦一笑,还有……她的一切都让他静静地记得总也挥之不去。
相比之下,朱红英满脸堆着笑,她一眨不眨地望着睡梦中他并沾沾自喜着,似乎这一切都在照着她的想法一步步推进达成。
她想着这一路来低三下四,百般讨好他的亲人朋友还不就是为了今天么?现在终于可以不用那么憋屈地过活了。她嘴角挂着满满的只有胜利者的那种笑意。
忽然,她听见她的男人在梦里呓语着,她隐约听出他在叫一个什么花的名字,她警觉地凑过去听了听,声音却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就在她胡乱猜测之际,那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她听得很是真切,他是在喊菜花。菜花?到底是人名还是他梦见油菜花了?她记得那个王家馆当家的叫黄菜花,莫非?不可能,人家那么能干生意做得那么好,可他们都是一个村的哟,难道以前?也说不准。嗨,她又听见他念叨了一声便翻过身去鼾声连绵,嘴唇微张,再没有吐半个字出来。朱红英胡思乱想了一阵,管他呐,反正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谁也没有争过我吧。她得意地笑了笑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
次日一大早,许志勇便早早起了床,他要出车拉货去。这个是事先约定好的无法更改,他必须讲信用。
朱红英执拗不过他,死拽着他的胳膊嗲嗲地:“那我也要去。”
许志勇瞥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行吧,到时候不许说累。”
代新生站在一旁双手掩嘴偷笑着,许志勇拍了拍他的头:“不许偷笑,上车啦。”
朱红英迅速回屋收拾了一番上了车:“去哪儿?”
“去湖北。”
朱红英兴奋道:“我反正有一个礼拜假期,带我去省城转转吧。听说那个什么第一街的衣服时髦又便宜哦。”
许志勇望着前面没有说话。
朱红英瞟了他一眼嗲嗲地:“就当是我们旅游结婚,好不好嘛!”
许志勇斜眼看了她一眼:“要求还不少,这次就依了你。”
“呵呵,下次你叫我去,我还不一定有空呐。”
“呵呵。”
车翻过一道山梁,朱红英半眯着眼睛斜靠在副驾座上想起许志勇昨晚的梦话,她不由得坐直身子瞟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咙装作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喂,你昨晚去哪里了?”
许志勇淡淡地:“明知故问。”
“呵呵,我怎么听见有人叫菜花,你不出门怎能看见菜花?”
代新生坐在后面不由得替师父捏了一把汗。
许志勇很是兴奋的样子:“我是梦见油菜花了,一片片金黄,太壮观了。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花,我一激动就大声喊了起来,如此而已。”
“不就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破花嘛,哪里美了?”朱红英撇了撇嘴,“我觉得与映山红比,差太远了。”
代新生瞟了师父一眼干咳了两声,不知道怎的他突然担心他们会为此吵起来,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呢?他大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他来回地搓着双手,目光放去了山野,此刻,他很想对许志勇说他不要去了,可是,他的心儿却痒痒地,时刻都在想着手把方向盘的乐趣。毕竟许志勇许诺回程时让他练练手,嗨,他皱着眉头巴望着时间快些过去并默默期望自己能快些找个空档岔开他们的话题就好了。
许志勇瞪了朱红英一眼滔滔不绝起来:“那是大部分城里人的审美问题,好多东西不能只看表像。我就觉得菜花好看。特别是三四月里,我们这儿的山沟沟,田垄上全是。一片接一片,蜜蜂、蝴蝶成群结队,可谓金玉满堂,书上描写的仙境也不过如此。”
“切,你就胡扯吧,别以为我不懂。”
一说到春天的农村,代新生是充满感情的。他喜欢看绿油油的麦苗与金灿灿的油菜花交替辉映,他觉得那是大自然对农民最大的馈赠。他收回目光无比激动道:“我也觉得油菜花是最好看的花。花谢了会结好多菜籽,我们农村家家户户有没有油吃就指靠它了,好些家里种不上的只有吃猪油,再穷一些的一年到头猪油都见不着几颗。”
朱红英笑了笑道:“新生,我可没有瞧不起农村人的意思。”
“阿姨,我说的是实话。油菜花在我们农民的眼里就是最美的。它的质朴,它的谦和代表的就是我们大多数农民的形象。我们农村人对油菜花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我的感觉就是每当三四月间看着那花儿开得一簇簇的,比见着亲人还要亲。”
许志勇见代新生关键时刻力挺了他一把,心里很是满意也很是畅快。他晃了晃头:“新生,你说得真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呐!”
“呵呵,谢谢师父夸奖。”
“等过了这道弯前面路平坦些,你来练练手吧。”
代新生搓了搓手雀跃着:“谢谢师父。”
“你还需要注意换档,不要使脆力,要预先目测好,比如……”
师徒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去,朱红英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没有她插话的空间,她甚觉无趣扭过头闭着眼睛假寐,脑子里却不停歇地转着,忽而想着这里忽而想着那里,她甚至还想着怎么把婚房里的那几大件搬回她省城的那个家中就安逸了,同事们来家里窜个门儿,这脸上岂不更有光彩么?有几样他们只见过样儿,一般靠那点死工资的工人家庭根本买不起呐!还有这次去湖北要多置办几套新潮衣服,让姐妹们开开眼。她想着想着就自顾自地陶醉其中。
代新生在许志勇耐心地点拨下,目光专注,心态越来越平稳,越来越放松,渐渐地进入了状态。这让许志勇颇为得意,他打算从现在起短途活儿都交给新生,自己再干点修车的零散活儿,多积攒些钱再买一辆大货车。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