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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帅临回县城前又去了一趟林巧巧的住处,还是大门紧锁,他有些不甘心,跑去她单位几经打听才得知她已于年前就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这倒没有让他感到惊讶,毕竟她是动过手术的人,可她到底去了哪里呢?难道是为了躲避他么?可为何又要相见呢?难道仅仅是想看看自己活得好好的么?他不得而知。他想再向张林打听其下落,可踌躇了半晌,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一切归于平静是大家都想要的结果吧,他尊重大人们的决定。他惆怅地仰起头望了望幽蓝的天空,嘴角微翕,说了几句自己也听不懂的话,然后去了一趟百货商场给杏儿挑了一件礼物。
鉴于他新春期间的表现,章含利用关系早已帮他安排好了新的工作岗位。尽管他以前一直企盼着,可现在不知道怎的,他对于这份新差事,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总觉得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龌龊的。当然这些他都怨不得父母,怨不得社会,怨不得……他只有怨自己的份了。
正月十八这天王家馆门前鞭炮声隆隆,左邻右舍还有鸳鸯村的乡亲们都围坐在酒席前说着各样新奇的祝福。黄菜花着一身粉色棉大衣挽着高高的髻在人群显得格外地引入注目。遥遥的,近近的,像一朵次第盛开的牡丹。但见她举着酒杯逢人都是笑容满面,乐此不疲地穿梭在酒席间,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许志勇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他相信在这一刻她是幸福的。坐在一旁的周子蓉瞟了许志勇几眼,故意咳了一声悄悄道:“红英也不错。你赶紧的,不光是爸妈着急,我都跟着着急了。”
“嗨,你们一天就是闲得慌。”
“喂!人家红英主动来给爸妈拜年,你去哪里找这么……”
“照嫂子这么说我是非娶不可了?”
周子蓉瞪了他一眼:“否则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许志勇不由得抿嘴笑了笑目光投向了别处,他一想到这些脑子就特别凌乱,胡乱扒了几口饭便匆匆离了席,拨开闹嚷嚷的人群喘了一口气,他忽然发现在林场的各种好来……
散席后,江雪莹拉着江小春说了一会儿话,还特意夸赞江小春为小川做的虎头鞋和兔耳帽绣工精进,大有超过她这个师父的意思。江小春高兴地把自己心中的计划同江雪莹说了说,江雪莹由衷道:“好主意,想干啥就大胆干。”
“谢谢师父鼓励。”
“看着你们个个这么有出息,真替你们高兴。”
“现在时代不同了,只要肯花心思,就能赚着钱。”
江雪莹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这个时代属于你们这些既年轻又有很多想法的人。”
“我就希望将来能和李子根在县城扎下根,让孩子上的起学,读得起书,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你们一定行。”
江小春两眼放着光,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
“以后可要常回来看看父母,看看我们。”
“一定会的。”
江雪莹紧握着江小春的手深深地笑着没有再说话。
许志勇将车停在林场大门口,这次他没有让代新生跟随。他关好车门随意闲逛了一圈,摸摸这棵树又摸摸那棵树对着面前那片竹林大声吼了两嗓子,然后捡了一块石头静坐了许久,任思绪沉浸过往。竹林随风飒飒,夹带着几丝寒意,他双肩微微抖了抖紧裹着大衣朝培植房走去。
袁宗瑶见许志勇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书:“你怎么来了?”
“忽然特别的想念这个地方,所以就……”
“走,去我房里坐坐。”
许志勇四下瞅了瞅:“这里挺好,暖和。”
“呵呵,我是怕你闻不惯这儿的味道。”
许志勇瞟了一眼木桩上的书:“你在研究啥呢?”
“我打算搞一个窝棚,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蔬菜吃。”
许志勇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呵呵,还没有实践呐。”
“起码你有大胆的想法,这就是进步。”
袁宗瑶无比兴奋道:“如果实践成功,我就在我们村里推广,让大家早点富起来。”
“蛮好,有前途。”
“有机会我想去农机校进修进修。”
“支持。”
“要多多支持。”
许志勇笑了笑:“你猜我在馆子里看见谁了?”
袁宗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与我有关系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侯玉薇?”
“哈哈……”
袁宗瑶面色绯红地瞪了他一眼:“有那么好笑吗?”
许志勇正色道:“说真的,没有看见侯玉薇。”
“那你看见谁了?”
“奇怪,圈里圈外的人都去了,唯独不见她!”
“听说读大学去了。”
“这么说你一直在关注着她的消息?”
“道听途说,不知道真假。”袁宗瑶瞟了许志勇一眼。“你还没说你看见谁了?“
“呵呵,我看见姓巫的那小子了。”
“……”
“好像是不错。”
袁宗瑶呸了一声:“不错个屁!有本事别一脚踏两船。”
许志勇忙蹲了下去:“你啥意思?快说说。”
“没啥意思,就是讨厌仗势欺人。”
“莫非他跟别人让你撞见了?”
“呵呵,真是冤家路窄。你表妹杏儿居然是和他交往……”
许志勇这才明白袁宗瑶生气的的缘由,他沉吟片刻:“我觉得古时候讲门当户对是正确的。即便现在鼓励婚姻自由,可如果双方家庭背景悬殊比较大或者得不到双方父母的支持很难走向胜利。”
袁宗瑶站起身拍了拍手叹了一口气:“是啊,不说这些了,我们出去转转。”
“去我俩以前工作的地儿转转。”
出了屋,迎着山风,两人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又一周过去,巫帅似在新的工作环境中明白了一些道理来,对父母,只能存有感恩的情怀,对于生母的去向,他也不再那过分执着,他相信母子缘分若在自会有相见的那天。对于爱人,他抿嘴笑了笑,心情渐渐向好。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份礼物翻来覆去端详了一阵,抬腕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有几分钟,他忙将礼物塞进皮革包出了门。
他站在粮站大门外踌躇了几分钟才跨进门槛硬着头皮往里面走。杏儿刚关上粮仓大门,老远瞅着巫帅正朝她这边走来,她连忙挎上包绕到后面墙角躲了起来。
巫帅见粮仓大门紧锁,他不由得愣了愣,寻问了两个路过的职工,他低头看了看手腕,这才刚过下班时间嘛,奇怪,我在大门外怎么没见她出去呢?难道是提前走了?他回头看了看,嘴唇微微动了几下,想说两句啥却也没有说出声来,甩了甩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杏儿见他走远了轻轻哼了一声,凭啥你想找我,我就必须在这儿等你呐?她又哼了一声,过年这么久了才来,说不定又是受了啥委屈才想起我的好来,就算你把我当垃圾桶,可我也不想再装你倒出来的垃圾。亏我以前还……她想到这里不由得满怀委屈。
她自顾自地往外走,刚到大门口就被一只大手挡住了去路,她连忙抬头正是巫帅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请让开。”
“不让。”
“我喊了。”
巫帅一脸惊愕,他立即站在一旁:“你这是干嘛?吃火药了?”
“可恶。”
巫帅追了上去一把拽住她:“谁可恶?”
杏儿瞪了他一眼大声道:“你松手。”
“你不说我就不松。”
“不要脸!”
“呃,你说话怎么越来越离谱?”
“一脚踏两船!”
巫帅不由得惊慌地松开手,莫非她听到啥风声了?
杏儿见他脸色如此不自然,看来表哥说得没错,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快跑起来,等巫帅回过神,人也跑得老远。他连忙追了上去喘了几口气:“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想听。”
“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杏儿站住脚面无表情道:“那是什么样?你说啊!”
“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那就不要解释了。再见。”
巫帅望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大声道:“我换工作了,再给我几个月时间!”
杏儿心里微微颤了一下,可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巫帅怅然地站在原地望着渐已消失的影子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有熟人同他打招呼,他才悻悻地往回走。
他推开家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就见父亲拖着两个旅行箱从里屋出来,他不由得一愣:“爸,您这是要上哪儿?”
“不是我,是你妈调走啦。”
“啊!”
巫主任笑容面满,故意压低声音道:“是调去广州一家医院工作啦!”
“真能折腾。”
“听说那边可比我们内地发达多了,工资高,机会也多。”
“这么说您也打算过去了?”
“嘿嘿,你好好干,到时候也把你弄过去。”
“我才不稀罕去。”
“别死心眼儿,人往高处走。你明白不?”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