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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志勇打着方向盘转过了一弯:“菜花,那就是玻璃厂。”
黄菜花抬眼望了望:“这就是玻璃厂?“
“对呀。”
“怎么这么小。”
“呵呵,说白了就是一个卖玻璃的地方,厂在W市。”
“这还差不多。”
待许志勇停稳当,黄菜花忙打开车门前去问问了店主,店主指了指旁边一堆如山丘的渣子道:“这些你要全部十块拉走。”
黄菜花看了看:“太多了,我只要四五袋就够了。”
“那你不能挑。给五块吧”
“三块吧。”
“行吧,你自己弄,我这没人帮忙。”
代新生连忙走了过去:“我来装。”
许志勇见黄菜花谈妥他连忙熄火关了车门前来帮忙。不一会儿三个人就将五个袋子装满。许志勇师徒跑了两趟,黄菜花连忙自己扛着最后一个袋子快步跟了过去,走到半路却袋子捏着的封口处突然与整体崩裂开去玻璃片像泄洪似的直往外逃窜。慌乱中几片居然砸在了她的脚上,鲜血瞬间浸透了她的鞋袜,钻心的疼痛,她却没有大叫一声也没有滴一滴泪,她连忙坐在地上脱掉鞋子自己清理玻璃渣子,不料又手割破了,脚背上还有几个玻璃渣钻进了肌肤,看来用手是没法取出来了。
她才着急地喊道:“志勇哥,志勇哥。”
许志勇刚放下手中的袋子听见黄菜花叫喊回头一看吓了他一跳,他连忙上前心痛地嚷道:“谁叫你干的嘛?真是帮倒忙。”
店主见状:“赶紧送医院去清洗出来,不然发炎就大事了。”
许志勇连忙背着黄菜花吩咐道:“新生你再问店主要一个袋子把这些收拾了。”
他走了两步回头道:“新生,你包里还有钱吗?”
“还有。”
“那你先去吃点东西,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水泥厂会合。”
“明白。”
黄菜花趴在许志勇的脊背上望着他这么心急的样子,她不由得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臂膀将头深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直往外奔涌,好像下大雨似的。
“很疼吧?疼就哭吧,没人会笑话你的。”
黄菜花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疼痛还是为别的,反正她现在就要痛快地哭一场。
许志勇擦了擦额上的汗:“幸好县城不大,要是在省城你这样得把人急死。”
许志勇又跑了十分钟才到医院,一位头发花白的医生替黄菜花清洗了伤口,又拿着放大镜细心地取出了那些玻璃渣,老医生才喘了一口气对许志勇道:“我得给她上些消炎药,回去后别让她这只脚沾水,隔三天换一次药。”
“谢谢医生。”
老医生瞅了瞅许志勇湿透的衬衫:“看来你跑了很远的路哟。”
“可不是,累死我了。”
“我看你是急死了吧?”
“呵呵。”
老医生一边替黄菜花缠纱布一边微笑道:“姑娘好福气呀,这小伙子很疼爱你哟。”
黄菜花头又低了一些垂着眼睑望着水泥地面没有出声,只觉得鼻头酸得紧,强忍着泪水没有让它们兀自乱跑了出去。她扯了扯额前的头发故意让它们散乱地掉在面前。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掩饰着什么,或许羞愧、慌乱,无奈、感激、爱恋都有一些吧。
待老医生缠好纱布,许志勇道:“医生,后面换药还是用消炎药片?”
“是的。”
“谢谢医生。”
许志勇蹲下身看了黄菜花一眼:“还哭呐。哎呀,难倒我了,我口袋里没有糖哄你。”
黄菜花笑了笑:“走吧。”
许志勇笑了笑:“背你还是抱你。”
黄菜花望着他是湿漉漉的衣服扶着他的肩膀:“赶紧走吧,出去有太阳有风赶紧把你的衣服吹干。”
许志勇听着她的话,好似一股暖流涌遍他的全身:“嗨,没事,我身体好着呐。”
“热感冒也磨人的。”
“你脚感觉好些了吗?”
“渣子取出来后就没那么割得疼了。”
“回去我给你拿创伤膏,保管不用一个礼拜痊愈。”
“这么好?”
“嗯,我们林场的特制药。”
“谢谢你。”
许志勇笑了笑,当时他看见那鲜血直淌,他真巴不得受伤的是他的脚,那一刻心疼得紧,恍惚里小时候追着她奔跑的情形又浮现在面前……他真想迷糊下去不要像现在这么清醒。
他伸手摸了摸汗湿的双鬓:“好口渴。”
黄菜花瞅了他一眼,她的心莫名的颤了颤:“去王家馆吧,我清你吃饭顺便喝水。”
许志勇看了看时间:“算了,去街对面吃碗面条吧。”
两人正说着,一辆车突然嘎然一声停在他们面前。黄菜花抬起头:“朱哥!”
“菜花,你这是怎么了?”
黄菜花抬起右脚:“挂了。”
“不严重吧?”
“一点皮外伤。”
“要去哪里?我送你们。”
黄菜花道:“你真是及时雨,麻烦送我们去王家馆吧。”
“上车吧。”
吃晚饭朱泽云又将两人送往水泥厂。代新生正趴在方向盘上打瞌睡。许志勇同黄菜花上了车他才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菜花姨没事吧?”
黄菜花笑了笑:“没事,几天就好了。”
许志勇伸了伸腰哎哟了一声:“新生,走吧。这会儿车和人都交给你了。”
代新生点了点头:“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走吧。”
黄菜花瞅了他一眼:“腰扭了?”
“可能是刚才扶你上车的时候被门撞了一下。”
“疼得厉害吗?”
“不要紧,回去擦药膏。”
“我帮你揉揉吧。”
许志勇摆了摆手:“没那么娇气。新生不要赶,照正常速度开。”
“明白。”代新生往侧面看了一眼,“师父,今天要是您不来兴许姨不会受伤……”
“看你说啥话呢?”
“您可别误解,我是说姨不受伤你也不会撞着呀。”
许志勇笑了笑道:“这叫有难同当。”
“呵呵……”
“你专心些,我睡会儿。”
黄菜花推了他一把:“别睡,小心着凉。”
“没事,我就眯会儿。”
黄菜花望了望外面的太阳光思绪纷纷,自从广东之行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依恋他了,哪怕是在他面前晃一晃,心里似乎才安稳似的。不知道他是否自己一样呢?她偷偷瞟了他一眼,见他半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在养神,她紧咬着嘴唇别过脸去漫无目的地望着窗户外山景。
许志勇并没有困意,他其实只是想静一静,理一理自己纷乱的情绪,他发现自己先前的神经实在绷得太紧了,现在突然松懈下来像被弹开的弹簧似的,他明白那是一种放开的虚空。他怀想着她趴在他背上的体温,怀想着她紧拽着他的臂膀一刻也不放松的情形,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靠近,他似乎有太多的想法又似乎不敢去想,他的手臂微微抖了抖,腰侧的疼痛感似乎已跑得无影无踪。他偷偷看了她一眼抿嘴笑了笑,假装闭上了眼睛。
朱泽云关上车窗们快步上了二楼,杨玉琼连忙站起身:“他们走了?”
“嗯。”
“幸好无大碍。”
朱泽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笑啥子?”
“就想笑笑,不可以么?”
杨玉琼瞥了他一眼:“你不会是在幸灾乐祸吧?”
“当然不是了。”
“我看你就是。”
“我觉得通过表象……”
“又是通过表象看本质。你们搞文化艺术的就是想象丰富。”
朱泽云瞟了杨玉琼一眼:“算了,我回单位了。”
杨玉琼一把拽住他笑道:“你看出啥名堂了?”
“呵呵,我突然觉得不能说。”
“为啥?”
“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能乱说。”
“好吧,你的画完成了吗?”
“还没有。”
“弄好了办一个个人展吧。”
“不急,先存点家底再说。”
“家底?”
“就是多存一些好作品。”
“你回去吧。”
“没有了?”
“那你还想怎么?”
朱泽云沉吟半晌:“晚上打烊了我来接你。”
“我可不去你那里。”
“那我带上画板去你家?”
“我又不是你的模特。”
“当然不是。你是天使。”
杨玉琼撇了撇嘴:“就嘴巴会说。”
朱泽云抬头指着墙上那幅工笔画:“我画得不好?”
杨玉琼仰起头看了一眼笑道:“不好。比我本人漂亮优雅。”
“呃,其实你比画更漂亮,我……”
杨玉琼红着脸:“你赶紧上班去吧。”
“那晚上下班我来接你。”
“带上画板。”
朱泽云高兴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乖。”
杨玉琼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来一会儿呆,直到侯玉薇走到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来。
“想谁呢?”
“玉薇,你怎么来了?”
“刚去办完了停薪留职手续。”
“你真不去单位了?”
“本来我想直接离职算了,巫帅叫我再等等。”
“哟嗬,你现在开口闭口都不开巫帅两字,你俩是不是那个了?”
侯玉薇脸红脖子粗:“哪个呀?”
“不说我也知道。我可跟你说啊,你这也是冒风险的事情。”
侯玉薇趴在办公台面上叹了一口气:“这爱情来了,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呀。”
“家庭关系好乱。他父母知道还不得气死?”
“最好气死!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各自更看重的是利益。”
“你的意思是他们父母都是利益至上?”
“应该是吧。”
“你这是要上演现实版‘雷雨’?”
“切,我又不是他妹妹。”
“哈哈,你真的爱他?”
“应该是吧。”
“啥叫应该是呀?”
“反正他好我就好。”
“我看那巫帅比他爸好。”
“嗯,他小时候也吃过很多苦,在家里都不敢说话。”
“他妈那么霸道,可以想象。”
“他小时候过得可憋屈了。”
“所以性格孤僻。”
“呵呵,现在开朗了好多,话也多。”
“那只能说你俩合得来,话多些而已。”
“或许吧,我觉得他挺照顾人的。”
“看来你是很享受被人照顾。”
“呵呵,他兜里有一百可以为我花掉九十九块。”
杨玉琼沉吟了片刻:“这么说他对你是认真的。”
侯玉薇微笑着点了点头:“花他的钱,比花自己的钱痛快。”
“财迷。”
“呵呵,我可不是没有节制胡乱花光了才肯罢休的女人。”
杨玉琼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他真是一分钱不舍得为你花,说明他心里根本不看重你。”
“就是。”
“不过也有男人不把钱当回事,一是会赚钱不在乎,二是花心,就喜欢给女人花。比如我前夫就是。”
“那依你看巫帅是哪类型?”
“不好说,男人十有八九个都是花心的。”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也不是,是没有碰见好的。”
“朱哥就蛮好。”
“不说了,我做账。”
“奇怪,一说朱哥你就要做事。”
杨玉琼把账本挪了过去:“那你来做。”
“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么?”
杨玉琼抓过账本笑道:“你下午不去铺货了?”
“呵呵,昨天铺得差不多了。”
杨玉琼抬头看了她一眼:“厉害呀。”
“我也有我的强项。”
“那是当然。”
“我得给菜花打个电话汇报汇报工作。”
“她这会儿可能在路上呐。”
“哦,她来过店里?”
“是啊,脚被玻璃片砸伤了。”
侯玉薇唏嘘了一声:“严重不?”
“无大碍。”
“就她自己?”
“还有许志勇。”
侯玉薇笑了笑:“那再严重一点也有人照顾。”
“瞧你说的啥子话。”
“呵呵,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杨玉琼放下笔:“不明白。”
“志勇哥心里装着菜花呀。”
“噢,他俩一起长大相互多关心一点无可厚非。”
“他们以前是恋人关系。”
“哪又能如何?都各自有家庭了。”
“呵呵,这很难说。”
“我觉得他俩都很传统加上人品又好,彼此不会越过雷池半步。”
“形式上是可以,心里是可以惦记的嘛。”
“呵呵,你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不说了,你忙吧。”
“再坐会儿呗。”
侯玉薇瘪了瘪嘴:“你又不讲朱哥的事。”
杨玉琼笑了笑连忙挥了挥手:“再见。”
“没劲。”
杨玉琼望着虚掩的门缝笑了笑继续低头翻着账本,屋内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搁下笔,想起侯玉薇的话,又想起朱泽云从她上高中那会儿就喜欢着她,这么多年了他还保持那颗初心,真是难得。可是,这……她叹了一口气,攥着笔撕了一张墙壁上的日历在其背面乱画着,居然勾勒出他的面部轮廓来。她慌忙抓起来揉成了一团,准备扔进垃圾桶,可她扬在半空中的手又缩了回来,她慢慢展开皱巴巴的纸团看了看,没想到随便勾勒的几笔看着还挺有神韵的,看来自己还真遗传了父亲,有画画的天赋,她乐滋滋地拿起笔又涂了涂浓密的发丝、眼镜、捏笔的姿势……她突然在那张日历末端重复地写着: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在一起,不能在一起……顶格写完一行,最后落在三个字在一起,莫非这是天意?她笑了笑,偷偷朝门缝瞟了一眼,赶紧将那一行字涂黑又将他的样子涂黑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嘴里开始愉快地哼起了那首老歌: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