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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朱红英的母亲慢悠悠地从左边朝大门口这边走来。赵奎连忙清了清嗓子双手赶紧搓了搓面颊,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嫂子,你好!”
朱红英母亲斜眼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气冲冲地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吐了几口吐沫并骂道:“该死的王八蛋!还有脸来。”
赵奎紧跟在身后陪着笑脸道:“我是专门来找你商量朱哥的事儿,就耽误你几分钟时间,你看。”
朱红英母亲目光看向别处冷哼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赵奎情急之下忙伸出双臂挡在朱红英母亲面前:“我承认设计挤走朱哥是我不对,可是我每天都活在忏悔中,如今朱哥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会尽力补偿。”
朱红英母亲停住脚步:“补偿?我倒要听听你拿啥补偿?”
赵奎看了看过往的行人不由得低声道:“嫂子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一起走到拐角处,赵奎笑呵呵道:“我就知道嫂子是爽快人,朱哥脾气倔又认死理怕谈不拢,所以……”
朱红英母亲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功夫听你啰嗦,有屁赶紧放!”
“呵呵,欢迎朱哥回厂,当然职务还是维持原来的不变,这些年的工资我个人一次性补发给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要不信下午我就把这六年的工资送来,朱哥也可以回厂里报道。”
“那他这些年在外所遭的罪就是活该白受了?”
“当然也是我个人补偿给朱哥。”
朱红英母亲面色渐渐好了一些心想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何不狠宰他一笔呢?她往后退了两步:“那好,少了这个数免谈。”
赵奎学着朱红英母亲比划的手指比划了一下:“这个数字是多少?”
朱红英母亲见他装傻的样子轻哼了一声便转身要离开,赵奎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嫂子,你的意思是两万?”
“你以为呢?”
“你这明摆着是要我的命呐。”
朱红英母亲偷偷抿嘴笑了笑:“算了,就知道你不是诚心的。”
“嫂子,你这分明是为难我呀。”赵奎迅速想了想自己手里现有的资源,“钱我是一下子拿不出来那么多,不过我可以让给赵哥一室一厅的房子。有五十平米呐,可以改成两房。”
朱红英母亲想着两个女儿至今还挤在一个不足八平米的卧室里,她不由得有些动心。
赵奎见她半天不回话有些着急道:“房子位置可好了,将来拆迁指不定翻多少倍呐。”
“在哪儿?”
赵奎见还有谈下去的希望心中不由得暗喜:“要不我领你去看看?”
“几楼?”
“三楼。”
朱红英母亲暗地里算了一笔帐然后抬起头来:“一套旧房子就算未来拆迁那也是未来的事,升值也是后话,我后脑勺又没有长眼睛看不到后面。”
“你的意思?”
“房子一套现金就打个对折吧。”
赵奎不由得一愣,没想到这女人胃口还挺大的,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朱红英母亲见赵奎不吭声便倒退了几步远大声道:“你先回去考虑考虑。”
“能再少点吗?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来。”
“我还有事,没空和你闲扯。”
赵奎望着朱红英母亲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看来这老厂长还真是料事如神,他必须要大出血一笔,否则……唉,花钱买个安心吧。
朱红英母亲躲在厂门边的柳树下望着赵奎灰溜溜离去的样子,不禁得意地笑出了声。此时,她突然发现今日的阳光格外的温暖,就连厂门前那些随风飘飞的黄叶都是那么的俏皮可爱。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五点半,朱红英母亲匆匆换掉制服骑着自行车就往家里赶,任凭许志勇师母在后面紧追着叫喊着她的名字,她并没有回过头去回应,她不是没有听见呼声只是此刻她实在是太着急回家了。
许志勇师母见这人越叫越跑得快,莫非家里出了啥事儿?她没有多想也赶紧骑车追了过去。
朱红英母亲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当她打开门是一阵扑鼻的腊肉猪蹄香味儿,还有红烧鱼的味儿。她忙放下帆布挎包高兴地走到厨房门口:“你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算是吧。看你这么高兴你也有好消息吧?”
朱红英母亲点了点头:“过不了几日我们家就要扬眉吐气了。”
“啥?还扬眉吐气?”
“当然了。呃,你那个好消息和我这个是一回事吗?”
朱允发笑了笑:“肯定你这个好,你先说说看。”
朱红英母亲故意干咳了几声便大致讲了讲,听得朱允发一愣一愣的。他沉默片刻:“我这还没怎么着,他就这么快投降了?”
许志勇师母站在朱家门口大声嚷道:“喂,原来是家里做好吃的啦!”
朱红英母亲转过身笑呵呵道:“老朱叫我早点回来,所以没敢耽误。”
“难怪我拼命叫你,你就是不回头应我,我还担心家里出啥事儿呐!”许志勇师母笑了笑,“没事儿就好,我回去了。”
朱红英母亲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好姐妹,既然来就吃了再回吧。”
“今天是啥好日子呀?”
朱红英母亲随便编道:“今天是我和老朱认识的日子。”
“是吗?”
朱红英母亲点了点头并朝朱允发使了一个眼色。
“你们还挺浪漫的呀。”
朱允发不好意思道:“嗨,这些年让小红受委屈了。”
“呵呵……”
这时朱红英站在门口:“哇,好香啊!爸,我回来了。”
朱允发见女儿回来忙吩咐道:“你赶紧去把你叔叔和弟弟请到家里来。”
朱红英冲许志勇师母笑了笑便一溜烟地下了楼。
次日早晨,整个钢铁厂似还在晨雾里酣睡。赵奎买了两份早餐悄悄溜进了夏主任办公室,夏主任早在他半小时之前候着了,见他如约前来满心欢喜地搂着赵奎的脖子亲了两口……
正当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嬉笑不止时,老厂长突然站在走廊上大声呼喊赵奎的名字,赵奎即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慌忙迎了出去。
老厂长望着他上衣纽扣居然错位相扣不禁摇了摇头:“进你办公室说。”
赵奎瞟了老厂长一眼不由得面色微红赶紧重新扣好纽扣:“您这么早来找我,不会是?”
老厂长没有理会他径直进了屋,赵奎连忙关上门道:“您先坐,我给您泡茶去。”
“别忙活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您尽管吩咐。”
“朱允发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嗨,我正为这事纠结呐。”
“这事要趁早了结了好,越耽误越对我们不利。”
“是。我昨天去找他爱人了。”
“他爱人怎么说?”
“如您所料,狮子大开口……”
“尽量满足人家。”
赵奎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再去一趟,不然这晚上也睡不踏实。”
老厂长将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我也给你凑点儿。唉,我现在退休了也捞不着啥了,你还年轻,前程好着呐,往后行事千万要低调些。”
“您教诲的是,我一定铭记在心。”赵奎看了老厂长一眼,“不过老朱家没有什么人,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
“我可听说他未来的女婿好像在省城有很多关系呀。”
赵奎瞟了老厂长一眼不由得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厂长眼观八方,心儿玲珑,愈发看着像一个老道的地下特工。他不由得满脸讨好地:“放心吧,我保证处理好。”
赵奎送老厂长离开后连忙返回办公室掂了掂桌面上的信封不由得轻哼,抠门的老头!
他忙将信封塞进了大皮包,不过也好过那些一毛不拔的家伙。
近午时分,朱红英母亲见赵奎又找上门来不由得冷冷道:“想好了?”
“就照嫂子说的办,我们私下再签一个协议。”
朱红英母亲笑道:“那行,上我家和老朱说去。”
赵奎有些别扭道:“我看我们另外找个地方比较好。”
“那你说地方,我们一会儿过去。”
赵奎想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去公共场合为好,他即刻转脸微笑道:“就江滨路三号楼门口吧,顺便你们也可以看看那房子。”
朱红英母亲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她眼窝里眉梢边都流动着笑意。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即刻回到车间请了半天假就喜滋滋地往家里赶,仿佛多耽搁一分钟那姓赵的就要变卦似的。
朱允发在协议书上按了手印神色依然冷冰冰地道:“麻烦你给我开一个介绍信,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两清了。”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