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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何笑到:“说得不错,那我们,谁是主人谁又是狗?”
老伴儿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当然是主人,这么大个家,儿子媳妇和小孙女儿,双方老人,缺了我试试?剩下的,你自己去对号入座。”老头儿,则笑眯眯的瞅着她。
老伴儿说得不错!
二人性格差距太大,年轻时不懂事就常吵嘴,以致于闹到差点儿离婚地步。进入老年,心态发生了变化,许多事情也看淡啦,就慢慢变成了避让,光听不说。
当然,老伴儿如果唠唠叨叨的实在过份,也时不时忍不住吼过去。同理,年轻时寸步不让,锱铢必较的老太太,也变得容忍大度。
看来,敌退我进。
敌避我跟,敌进我躲的战争兵法,在和平的老年期,也有用武之地。这时,那狐狸犬忽然嘶嘶嘶的叫起来,在原地打着旋旋,然后上前咬主人的鞋跟。
老者就停下,从短裤兜里掏出条莎巾。
迎风一抖,莎巾飘散,仔仔细细的铺在地上,又掏出一张黄裱纸,放在莎巾之上,才把狐狸犬抱起来,轻轻的放在纸上。
老俩口一边走,一边扭头瞅着。
但见那狐狸犬举着二只前爪,眼睛骨碌碌转动,优雅地翘着屁股跨在纸上,像个怕羞的大家闺秀……老俩口出了明月坊大门,老伴儿领着白何往东边走。
走一歇,白何感到有些不对。
怎么没有车站全是小店铺呀?“养狗养到如此境界,真是不容易。狗要方便,尚且知道不能随地大小便,冲着这点,就比人强。”
白何咧咧嘴。
虽然老俩口现在顶嘴少了,可老伴儿的碎碎念,却比以前多得多了,而且记忆惊人,大到上天入地,小至生活点滴,皆逃不过她的视野。
那是白何刚到租赁房。
有天晚上老俩口在中庭散步,白何瞅瞅四下无人,便一头钻进偏僻的角落林中小解。解完后的白何,一面轻松的扣着裤扣,一面惬意的打着酒嗝。
到上海后,白何就有了一个小惊喜。
他发现上海当地的“三得利”啤酒,价格很便宜,650克才二块一,如果是整箱买,还更便宜只投一块八1瓶。
要知道在内地。
仅450克的重庆国宾,10-99:38.00元/件/12瓶;100:36.00元/件/12瓶,整箱批发最低都要三块1瓶,如果是买单瓶,最低也要3元。
所以,不顾老伴儿的白眼。
如获至宝的白何,一口气便拉了三箱36瓶回租赁房。白何本不酗酒,只是在长年写作之后,喜欢喝1小杯自泡的红枣枸杞酒,大约也就是八分的酒量。
现在的天气,温度上了38、9。
对男人们来说,挥汗如雨的时节。如此便宜的“三得利”,正好当了饮料解渴……突然,白何怔住了,他的眼睛,正好与二双惊恐的眼睛相碰。
再探探头,仔细一瞅。
吓得白何提着短裤就跑,原来是二个正在幽会的男女。瞅到老头子提溜着短裤,灰溜溜的窜出来,正甩手甩脚原地活动着的老伴儿,幸灾乐祸。
“踩到蛇还是被狗咬啦?我让你再随地小便嘛?我说过多次,这是上海,注意自己的形象素质。”
还好,白何还硬挺着没还嘴,也没有说那里面有人偷情,要不,老太太的碎碎念,还不知道要增加些什么匪夷所思的新内容?
虽然,当时白何并没看清二个偷情者,可是,不久他却发现了个奇怪现象,每当他在中庭行走或出现,总有一男一女二个中年人,在偷偷的打量自己。
久了,白何便多了个心眼儿。
也暗地注意起来,结果,他发现,二人竟是夫妻。自己刚到上海明月坊,除了带彤彤,基本上闭门不出,认不到任何人,任何人也认不到自己。
如此,这对中年夫妻。
就必定是那晚的偷情人了,可即是夫妻,又何必晚上钻到角落的林中偷情?白何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了呗,慢慢也就忘记了。
现在,经老伴儿这么一提。
那二双惊恐的眼睛,自然又浮到了眼前。走一歇,老伴儿朝一间并不显眼的店铺走去,白何狐疑地且极不情愿的跟在身后。
店铺门不大,里面呈长条形。
由外至里延伸,竟然也有大约三十米的进深。中间一条窄窄的过道,二边摆满了各种不绣钢水壶。脸盆,盅盅什么的商品。
天花板有些泛黄。
吊着几盏长长的日光灯,发出强烈有些刺目的白光,原来是个专买不绣钢产品的商店。店内虽然有些陈旧,可也看得出,原先是刷了淡黄色乳胶漆的。
墙上贴着个挺吓人的店名儿。
上海不绣钢厂中国地区销售总店,还贴着一些警告和告示:本店与警方联网!本店禁止拍摄!本店有摄像镜头,请自重!本店POS,可用、卡,不用、卡!
地方窄长,又没窗口。
尽管有二台现在己很少见的黑色大吊扇,在嗡嗡嗡的旋着,可给人明显的通风不畅,呼吸困难,憋闷之感,令人刚进来,就想着出去。
在上海,这样的街边店,多如牛毛。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胖妇,坐在所谓的收银台后,一边慢悠悠的玩着平板,一面抬头殷勤的招呼到:“随便看看呀!”又低下了脑袋。
平心而论,店铺不大。
品种却很齐全,质量也似乎不错。老伴儿慢吞吞的逛荡着,拿起一个又一个的水壶,钢盆什么的,看看敲敲。跟在后面的白何,也跟着下意识的拿起,敲敲看看。
白何虽不内行。
可他也感觉得到,那些不绣钢盆和水壶,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有一种厚重感,与那些夜摊上的不绣钢玩意儿们,有着天壤之别。
“嘿,你瞧瞧。”
老伴儿高兴的停下。
拿起一小包包着的粉末,读着上面的商品介绍:“水瓶专用除垢剂,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到处买水瓶除垢剂,都没有,没想到这小店铺有卖。拿10包。”
白何就抓起了10包,捧在自己手上。
二人继续一路看下去,反正今天不带彤彤,有的是时间,轻松着呢。小小的店铺里,内容还真是多,有市面上少见的各种不绣钢水壶,水盆,便盆和尿壶。
而且出人意料。
连市面上早己绝迹的,形如圆面包的水窝子,脚盆,带梯形小搓板的洗衣盆,竟然也有卖的。老伴儿高兴之下,掏出了手机。
“嘿,不像个专卖店,倒是个杂货铺,什么称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嗦。”一口内地俚语。
本是语文教师的老伴儿,普通话很好,每每一上开往上海的火车后,她就本能地从家乡话,转成了普通话。而普通话一直严重不达标的白何,从此基本上也就不说话。
这状况,直至从上海回到内地。
因此,除带彤彤外,但凡老俩口外出,都是老伴儿问路讲话应酬,白何就像个哑巴似的,闷闷不乐地跟在她身后。
当然,老头子也不是不能说话。
不过他一开口,不是大家都楞楞的看着他,就是老伴儿低声到:“行了行了,说普通话,说普通话,要不你就闭上嘴巴。”
现在呢,老伴儿一高兴。
不仅忘记了说普通话,而且习惯成自然的掏了手机,还想把它们拍摄下来。退休教师大多都有这种习惯,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想买或者当时不想买。
为了稳健,方便记忆。
都想掏出手机把它拍摄下来,拿回家慢慢欣赏琢磨,然后再决定是否掏钱?然而,这是在上海!不同地区的生活习惯和语言隔阂,并不能带来理解或同情,只能走向反面。
突丌的,老伴儿掏出了手机。
白何感到有些迟疑不决,他拉拉老伴儿衣角,悄悄指指墙上张贴的告示。可老伴儿不知是没看清楚,还是漫不经心?
头一昂,将他的手一摔,自顾自的照了起来。
白何瞅到那一直貌似在玩平板,眼角却一直扫着顾客的中年胖妇,气呼呼的站了起来,顿感大事不妙。可还没等他想出个好办法,胖妇就蹦到了老伴儿面前。
双手一伸,拦在她面前。
“不认识字呀?墙上贴着告示呀?做人怎么这么不自觉呀?”兴头上的老伴儿一楞。用家乡话反问:“真是活见鬼了,不准照相,哪来的这种规定哟?”
胖妇听了先一怔。
随后,轻蔑的双手一抱,推推眼镜,从上到脚的打量着老伴儿:“妈妈咪呀,阿拉是说怎么会这样没教养,原来是外地人呀?”
瞬间,老伴儿将手机往自己的随身包一揣,一纵身扑上去,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外地人怎么啦?我问你外地人怎么啦?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就不得行。”.. 一袭华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