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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你俩爸妈的,你亲家还不该知足?但嘴上却说:“什么拉倒拉倒的?那些一嫁二嫁三嫁的不良作风,我家不学。你也不准再说。听到没有呀?”
“嗯!”
香爸憋着嗓门儿。
担心地瞅瞅她屁股,还好,纹丝不动:“听到了。”“这内地就和我们上海不一样,再加上一个是老师,一个又是什么打手,”
“是写手,不是打手。”
香爸朝香妈翻翻白眼儿。
“就是写作文的手,懂了吧?我小时写作文还行,可大了,就写不出来了呀。”“别打乱我的思路。”香妈愤怒的瞪瞪他。
“我还不知道,打手就是写作文的手?因此对儿媳的要求,就和书上网上所写的一样。”
“书上网上写的,全是放屁呀。”
香爸又及时插上,痛快淋漓的骂出:“放屁你也信呀?”
“要我家妙香像古时候的小媳妇一样,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贤妻良母,把公公婆婆捧在手上,什么都听他们的,就高兴?反过来,就不满,就憎恶?这是哪家哪国的法律呀?”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香妈愉快的手背相拍,有一种得到解脱的轻松。香妈是个细心人,应该说,凭着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她把亲家的心思,琢磨得基本上准确。
身为生活在最底层的普通女人。
无论是自己琐碎卑微的人生,还是表面热闹的工作,几十年的酸辣苦甜,颠簸沉浮,让香妈具有了母狼一样的敏捷,母狐一般的机警。
在尘世之中,保护和守望着自己的家庭与骨肉。
过去那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早随着时代的进步发展,变成了“嫁出去的女儿,牵着全家人的心”,香妈能不牵挂吗?
可是,毕竟是女儿。
当妈的心里自然透亮,作为夫家的儿媳妇,除了学历较高,其他的一切,实在是不咋的。而亲家二口子对妙香的态度,香妈自己早看在眼里,焉能不担心?
香爸呢?只知道。
二片嘴唇一合一张,说得多轻巧,多豪迈哇,什么“对不起,拉倒呀”?纯属放屁!从性别优势上讲,妙香是女人,在婚姻中,女人向来就没有男人强势。
从财貌收入上讲,我家和妙香本人,更是占不到一点儿便宜。
更何况,二婚且有拖累的女人再嫁,难!当然,如果我俩是腰缠亿贯的大老板,是另外一回事儿……因此,这类母亲的小九九,她从来就没有全盘托出。
或者认认真真的对香爸讲过。
现在呢,实在是对妙香有些失望,趁着对阿永的感概,有感而发的憋闷不住啦。不过,话一出口,香妈便有了后悔。
她知道前销售冠军的个性。
暴燥任性,自以为是,自认为豪爽,什么都藏不住话。这要是不慎传到了亲家的耳朵,还不让二口子高兴得要死?
从而捏准了自己的软肋。
要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不行,这肯定不行!“好了好了,好啦。”拍打一会儿手背,香妈便刹了车:“我们呢,也不过是随便聊聊,说说,可传到亲家耳朵就不好了呀。”
嘎!停住。
瞅着香爸,香爸当然也听明白了,点头:“和亲家的关系,还是要尽量维持的。不到最不得己,不能翻脸。毕竟,我家妙香是女孩儿呀。”
老俩口心灵相通的点点头。
香妈愉快的站起来,到厨房弄饭菜去啦。说实话,为了这个家,可怜的香妈实在辛苦,平时镙陀一样旋着,唯有这二天,才感到了由衷的轻松。
香妈边弄着饭菜,边愉快的想像着。
要是真能请到像阿永一样的小保姆,自己宁愿吃差点儿,穿旧点儿而休息好一点。“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喜爱,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香妈轻轻地,居然破天荒的哼起了歌儿。
除了自己,没人知道,年轻时的香妈,是前苏联歌曲狂热的爱好者,那些诸如“红莓花儿开”,“卡秒莎”和“小路”等耳熟能详的歌曲,贯通了她的少女人生。
直到被残酷的命运彻底压倒……
“少女的思念天天在增长,我是一个姑娘怎么对他讲?没有勇气诉说我尽在彷徨,让我们的心上人儿自己去猜想。”
伴着轻轻的低哼,香妈弄好了饭菜。
真是奇怪,鼻塞耳鸣周身无力的感觉,也好多了。门外铁门一响,妙香也下班回来了,得儿,驾!开饭罗……可是,什么东西在外面响动?
没准儿,一定是妙香。
这死丫头,又在外面干什么?香妈端着碗出来,再绕到了女儿面前:“菜不好?不是有桂鱼汤吗?熬了足足二个多钟头呀。”
可妙香,始终撩着嘴唇。
不搭理也不吃饭,只是用手一张张的拈着抽纸,缓缓而烦燥地轻轻揩着自己的额头。香妈就瞪着眼睛,瞧着女儿纤尘不染的手指,玩儿般的拈着抽纸。
不一会儿,抽纸白白软软。
就在饭桌上积成了一大堆儿,而许多的抽纸,根本还是干干净净的,就被撅着嘴唇儿的妙香,给陆续拈了出来,一张张揉皱……
一向节约的香妈,到底忍不住了。
咚!放下了一直端在自己手里的白瓷金边碗,又慌忙的拿起来,先珍惜的举到自己眼前瞧瞧,然后重新端在自己手中。
“你一回来,就又什么神经?谁招惹你大小”
眉睫一扬,哦,原来是没给你提前开空调预冷呀?香妈明白过来,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抓起桌角的空调开关,冲着墙头上扬扬。
“唉,这你也不高兴?没开空调,你回来不可以自己开吗?”
嗡!随着墙头上的轻响,那乳白的二片遮叶片儿,便优雅的向上卷了起来,嘎!嗡嗡嗡!那挂机猛然一响,一抖,马达开始了转动。
紧跟着,毫无凉意的风吹来。
一会儿扫到这边,一会儿吹到那处。也不知这空调有多少日子了,反正,从香妈租赁那一天起,据说是“志高”品牌的冷暖二用空调,就从来没有顺利的冷暖过。
不管严冬酷暑,每次都是猛烈一响。
再使劲儿一抖,马达屁响响的转上半天,才会有凉风吹出。香妈找过房东,房东又找来修理工,可修理工一番检查后,却告诉大家。
“久了不用,机子的润滑油和叶片儿有些着锈了,没坏。这机子,要经常使用,才能保持正常。”
上点油,重新给挂上了墙头,一按空调遥控器,运转如流。修理工要了房东100块上门修理费,走了。临出门时,房东也就脸色不太好,叮嘱着香妈。
“这机器不比人,长期不用会坏死的呀。用吧,不用太节约,要不了几度电的。大热天,硬憋着,真热出病来,只怕药钱更多的呀。”
呼呼呼!呼呼呼!
哎哎好啦,凉风到底来啦。香妈睃睃墙头,把碗筷重新递到女儿手中:“你呀妙香呀,简直懒得不像样哦,空调没开,自己不知道开吗?也要使闷气儿,让老妈替你开。”
没想到,妙香一嘴扫过来。
“你又没上班,不开空调干什么呀?”自顾自的低下头,若无其事的吃起饭来。吃完,掏出一千块钱,塞进香妈的围腰兜。
“给爸买点补品。”
香妈眨眨眼,惊讶的看着女儿,半晌没回过神。在她记忆里,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自小到大,直至大学硕士生毕业,从来都是只有索取,没有给予的。
长此以往,习惯成了自然。
香爸香妈的潜意识里,作为自己唯一孩子的女儿,从来就没长大,哪怕她也当了母亲。因此,她找家里要这要那,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也该给。
难道?父母的一切,不都是孩子的么?
香爸受伤后,愤世嫉俗的心理,更加敏感和脆弱,加之亲家体谅,咬牙坚持着一周五天带彤彤,没有小外孙女儿在身边咿咿呀呀,虽然轻闲,却更加憋闷。
除了抱着平板。
看新闻,看电视连续剧和玩游戏,烦闷时,居然也像个老娘儿们,数落起大家来。谁谁没来看他?谁谁送了多少钱?谁谁是阴险的假笑着?
谁谁又是磨磨蹭蹭。
显然是对自己不满?
唯独没对近在咫尺,却常常视若无睹的女儿,有过半句怨言或指责。香妈曾当着他的面,故意板着脸孔数落到:“什么爹的前世情人?什么娘的贴心小棉袄?你看你摔伤后,这妙香硬是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更没说钱了呀。”
香爸抱着平板,像没听见。
更像不认识似的抬头睃睃她,又低头全神贯注。这玩笑没开几天,可现在,这仿佛什么也不懂的妙香,竟然掏出了一千块现金?.. 一袭华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