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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0月10日,午后。特工总部76号。
76号特工总部在林森木眼里是个畸形的怪物,几栋洋房和十几栋平房围合成的布局,牌楼式大门横额上镌刻“天下为公”四个蓝底白字,处于公共租界和华界的分界点上,都显得滑稽可笑。76号的选址是精心考究的,选址在这里表明特工总部是中国人的,是新国民政府的,而不属于日本人。但大家都很清楚,76号是个怪胎,是日本人孕育的怪胎,无论在哪里,它都是日本特务机构的延伸。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让这个怪胎成为历史上的一个笑柄。
林森木站在76号门口,斜眼看着特工总部时,竟觉得这个特务机构是中国政治的浓缩。这是政治重组的产物,汪精卫之流脱离国民政府,组建新的国民政府,与特工总部合流,政治体系发生了改变,汪精卫之流妄图在日本人的支持下,与延安、重庆分庭抗礼,提出所谓“曲线救国”的概念,成了一种极好的粉饰。这粉饰就像雾一样,让国民有种雾里看花的错觉。只是这雾浅,浅得在《日汪公约》原件曝光的一刹那,雾就散了,汪精卫之流卖国行径暴露无疑,这“曲线救国”就只能成为概念了。“曲线救国”的概念是好,但各自理解却有不同,“曲线救国”先救的不是国,而是自己,特工总部的李士群就是最好的明证。
林森木走进院子里,看到情报处处长李丁纯站在窗前,表情奇怪地看着自己的举动,便向他挥了挥手。李丁纯也向林森木招了招手,示意他到情报室来。
林森木来到情报室,走进李丁纯的办公室。李丁纯的表情还是很奇怪,说:“你在看什么?你以为特工总部是丹青的雕塑品,这么值得你看?”李丁纯三十五六岁年纪,相貌老实。
“老李你可别说,特工总部还真是艺术品。”林森木呵呵笑了,看着桌上的两截铅笔,问:“谁惹李大处长生气了?是王天风?”
李丁纯将两截断笔拿下来,看了看,笑了,道:“还是你小子了解我。”将断笔掷到桌上,哼了一声,说:“你说气人不气人?”
林森木一挥手,截口说:“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李丁纯抬手,示意他说,将一杯泡好的龙井茶推到林森木面前。
“肯定和昨晚秦癸恩的死有关。”林森木喝了一口茶,茶还没有泡开,显是刚刚泡的;他知道李丁纯不喝茶,只喝酒,喝红酒,有点小布尔乔亚。
“他妈的王天风不是个东西,你说我李某人为人如何?”李丁纯朝旁边的垃圾筒啐了一口浓痰。
“在特工总部就数咱俩关系好。我还不知道你。”林森木叹了口气,“老李你就是好脾气。”
“好脾气也有罪啊,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当年我从德国学习归来,直奔特工总部,对得起汪主席了。”李丁纯站起来,在林森木耳旁低声说,“当年重庆蒋公可是向我抛过橄榄枝,我没接,为什么?我就是赞同汪主席的曲线救国,在敌后为老百姓做点好事。”站直了身,声音大了点,“可是李某人失望啊!我一腔热血算是洒进了凉盆里了。”
林森木嘘了一声:“这话可不能让李主任听到,不然有你的好。”
“我也就是跟你发发牢骚。”李丁纯干笑了两声。
“我是左耳朵听,右耳朵扔。”林森木在右耳上一弹,“秦癸恩真的死了?老秦真的是共产党?”
“真死了,他手里握着一个手雷,不但将自己炸得尸骨无存,连行动队的6个兄弟也都炸死了。”李丁纯摇了摇头,“老秦肯定是共产党。”
“你怎么肯定他是共产党?”林森木笑得不怀好意,“昨晚你给我打电话时,就这么肯定。”
“昨晚没打扰你的好梦吧?”李丁纯翘起大拇指,“我还真佩服老秦。老秦绝对是共产党,不是共产党,难道是军统、中统?你瞧瞧王天风那怂样,李主任抓住他时,还没有审就投了、判了,重庆的人没骨气。”
“也只有共产党能以身报国。”林森木点了点头,“老秦既然死了,咋惹你生气了?”
“抓老秦的事,我不知情,也没有情报分析证明老秦是共产党,一个厨师谁会想到他是共产党?”李丁纯坐回椅子上,示意林森木也坐下,“我是情报处处长,抓共党这么大的事情,王天风行动前总得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搜集情报。就算行动前没告诉我,不拿我这个小小的处长当回事,也无所谓,谁让他是李主任跟前的红人呢?可老秦死后,他的遗物应该归我吧,我总得检查他的遗物,进行情报搜集,看看有没有利用的价值吧?这是我的分内工作。可王天风把老秦的遗物全都拿走了,拿到他的行动队,而且告诉他的虾兵蟹将,说要防我李某人来抢。他把我李某人看成什么人了,那些情报我李某人稀罕么?”
林森木心里咯噔一下,他本想从李丁纯这里检查一下老秦的遗物,毁掉一些线索,没想到王天风竟将遗物全都拿走了,干笑了几声,说:“王队长做的有些过了,好歹你是情报处处长,老秦的遗物就该归你。”
“你说,你说王天风他妈的是不是东西。”李丁纯狠声道,忽然叹了口气,“后来我想想,王天风敢这样做,肯定是李主任授权了,不然他敢这么横?既然是李主任的意思,我也只好作罢,只能在这里暗生闷气,跟老弟发发牢骚。”
“那是,李主任的意思咱们能违抗么?”林森木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不过有一点,你怎么知道王队长说要防你?”
“在特工总部,除了李主任的办公室以外,我想听那个办公室就听那个办公室。”李丁纯自豪地说,“每个办公室我都在监听。”
“我的办公室你也监听了。”林森木心里一颤,眉头皱在一处。
“这是主任的意思。”李丁纯见说过了,干笑道,“我知道你和汪主席的关系,所以从来没有监听过你的办公室。”
林森木表现得很生气:“你可不能监听我?否则情报处再更换机器,费用你自个想。”
“好的,好的。你别生气了,改天我把你办公室的窃听器拿回来。”李丁纯假装安慰他。
“这可是你说的。”林森木轻轻拍了拍桌子,“我还是信不过你,我回去自个找,给你毁了。”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