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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1月15日,星期四,中午十二点。南京路,爱琴海西餐厅。
关于“炼狱”的情报,林森木必须尽快告诉叶茨。
中共上海地下党电台被“炼狱”监控,无疑是暴风雨的“风眼”,一旦被敌人破译电文,地下党和解放区随时都会遭到倾厄打击。
“风眼”虽小,但破坏力巨大。
一切力量的源泉,均来自“风眼”。
林森木必须见到叶茨,而且需要光明正大的理由,最好能隔三差五的见面,这就需要一场暴风雨,一场76号与警察局的狗咬狗游戏。
去贝当路抢洋房只是伪装,他知道警察局的人也会去抢,这样他便有借口约谈叶茨。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赶到贝当路时,警察局保安科科长卫铭笠正带着人赶到,于是双方争执不下。76号多是地痞和青帮,林森木“恼怒”之下,一声喝令众痞齐上,不仅打了警察,还扣押了卫铭笠并带回76号。警察回去搬救兵,舒季衡听闻是林森木扣人,便请叶茨去要人。
叶茨听闻林森木扣押了卫铭笠,便知林森木要约她见面,所以她就打电话到76号总务处,请林森木务必赏脸吃饭。
饭局就设在爱琴海西餐厅。
林森木赶到爱琴海西餐厅时,叶茨身着便装在门口等着。警察局特务处的人在周围设岗,以防76号闹事。蒋文汉见林森木只身前来,不觉哑然失笑,暗骂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便藏在爱琴海西餐厅里不好意思出来。
叶茨看到林森木,笑道:“林处长大驾光临,多谢多谢。”
林森木向四周看了看,说:“警察局来人不少呀!”
“不是害怕你们76号嘛!”叶茨请林森木进去,“林处长别在意。”
林森木走进西餐厅,看见白剑生和宋格,快走几步说:“大哥你也在呀!”
白剑生看了叶茨一眼,点头道:“我买下了这家西餐厅,以后这里的东西随便用。”
“还是大哥对我好!”林森木等叶茨走近了,对二人说道:“亦初回来了!”
白剑生皱了皱眉:“亦初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拍个电报回来?”
叶茨笑道:“回来了好呀,晚上去庄府聚聚,一个多月没见着她了。”
林森木笑道:“她想给你们个惊喜,这会子正在家里张罗着晚上饭局呢!”
叶茨笑道:“要知道晚上有饭局,就不来这里了。”
林森木笑道:“叶局还真会替警察局省钱,这顿饭不吃好,我绝对不会放人的。”
叶茨笑道:“一定要吃好!”对白剑生说:“听见了吧,林处长说吃不好不放人,你们的饭做不好我可就查你们了!”
宋格哼了一声说:“你敢!”
叶茨看了看宋格,问白剑生:“这位小姐是谁?敢跟警察局这么说话?”
宋格鄙夷笑道:“你不要说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你就得认识我!我这么说不讲理是吧?不是,我很讲理。我知道,剑生这几年一直在追求你,可你眼光高就是不搭理他!不过,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你搭理他,我就没机会了!”
叶茨摇了摇头说:“你在说什么呢?我真的不认识你!”
白剑生看着二人,不言不语,冷眼瞧着屏风,似在欣赏,装作听不见。
宋格突然挽住白剑生的胳膊,冷笑道:“既然叶局不认识我,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白剑生的未婚妻,我叫宋格。”
叶茨笑道:“这下子就认识了,既然是剑生的未婚妻,那么晚上一起来吧,咱们一起高兴高兴。”
宋格见叶茨涵养高,也觉得话多了,瞧了白剑生一眼,见他无动于衷,不表态让她去,心中不觉来气了,对叶茨说:“晚上一定去。”忽然哦了一声问:“看来叶局经常去庄府呀!”
叶茨笑道:“庄府算是我半个家,森木和剑生是我的亲人,平常有事没事的都回去聚聚,你是剑生的未婚妻,很快便是庄家的人,这么算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晚上一定要来的。”
林森木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女人一聊起天来就没完没了!叶局,你们的人还要不要了?”
“这是我今天的任务呢!当然要了!”叶茨说着领林森木进了包间,白剑生示意叶茨绝对安全,林森木便小声将“炼狱”情况和庄亦初返沪目的告诉了叶茨。
叶茨听闻后说:“门徒小组总共有两部电台,一部电台在吴己楠手里,她是军师助手,是个报务员。另一部在我手里,我可以直接跟解放区首长联络,期间做过圣经小组的专用电台。我在日本学过电讯,自己发报。”
林森木低声说:“‘炼狱’内有二十部电台、三辆无线电监测车,是日本最新研制的先进技术,要赶紧通知吴己楠无线电静默。”
“我知道了。”叶茨倒红酒,问:“你见到‘笔仙’了?”
“见到了。”林森木切牛排,“影佐叫他宋先生,他真名叫什么?”
“宋鸣谪。”
“南京地下党什么情况?”
“没有任何消息。”
“也就是说全部都被抓了。”
“是的。”
“一个也没跑掉?”
“宋鸣谪提供的信息太全,南京21号和日本宪兵队双管齐下,很难跑掉。”
“这个该死的宋鸣谪!”林森木一刀插在牛排上,气愤地骂道。
叶茨轻轻嘘了一声,说:“小声点,蒋文汉也在西餐厅。”
林森木颌首道:“宋鸣谪熟悉门徒小组吗?”
“不熟悉。”叶茨摇了摇头,“门徒小组的组织架构由我亲自设计,然后报到东南局,经由周副主席亲自审批,宋鸣谪没有机会看到。”
“其他人都回来了吗?”
“回来了。”
“都还好吧?”
“暂时蛰伏。”叶茨喝了一口红酒,“宋鸣谪知道门徒小组调往南京,他也能猜到有返沪的可能,所以对上个月从南京返沪的人会跟踪、监视、调查,为了他们安全,只能暂时蛰伏。”
“这样好!”林森木点了点头,“宋鸣谪上个月一直在弄电台,监控排查可能由梅机关、76号和警察局来做。”
“76号和警察局。”叶茨吃了一口牛排,“蒋文汉就负责监控排查,76号是由陈恭如负责的。不过,他们查不到什么。”她微微皱了皱眉,“现在的麻烦就是‘炼狱’,宋鸣谪熟悉咱们的业务模式,了解解放区报务员的情况,再加上无线电监测车,他肯定能锁定咱们的电台。”
“这个情况务必尽快通知解放区,更改频率和密码。”
“频率和密码在宋鸣谪变节后就改了。”叶茨微微叹了口气,“频率和密码能改,报务员的手法很难改,他还是能锁定电台的。最可怕的是无线电监测车。”
“咱们该怎么办?”
“无线电静默。”叶茨抿了抿嘴,“只有无线电静默,‘炼狱’才形同摆设。”
“没有电台,咱们与解放区怎么联络?”
“红帮电台。”
林森木轻轻哦了一声,低头吃了一口牛排,问:“你真的要撮合他们?”
叶茨的手轻微一抖,旋即稳住说:“目前情况下,没有红帮帮忙,那批盘尼西林根本运不出去,日本华东战区制药基地也毁不了。”
林森木觉察到了,不愿再往下问,说:“这牛排挺好吃的。”
叶茨吃了一口,又问:“弄清楚宋鸣谪是怎么暴露的吗?”
“不是太清楚。”
“上级指示,要尽快除掉宋鸣谪,将盘尼西林运到解放区。”
“好。还是老样子,你来制定计划,我来实施。”
“要尽快弄清楚宋鸣谪住在哪里?”
“他住的地方下不了手。”
“他住在日本宪兵司令部?”叶茨微微皱眉问。
林森木摇头道:“梅机关。”
“是不太好下手。”
“宋鸣谪被抓跟老龟谍报网有关,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是老龟谍报网一个叫‘雉鸡’的特务,打入了南京地下党组织,策反了宋鸣谪。”
“策反不大可能。”叶茨摇了摇头说,“宋鸣谪参加过北伐,是黄埔六期的教官,也参加过长征,是个老资格共产党,根本策反不了。”
“女人!”林森木抬头看了叶茨一眼,“她叫梅子,代号‘雉鸡’,宋鸣谪被她迷惑了。”
“这可能是宋鸣谪被抓的原因。”叶茨低头吃饭,“他变节光有女人还不行。”
林森木点头道:“也是,一个参加过长征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怎能被一个女人降服呢?我再好好查查。”
“不好!”叶茨手里的刀叉在碟子里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看了看林森木,低声说:“宋鸣谪曾在东南局任过职,他有可能看过门徒小组的材料。”
“怎么办?”林森木愣住。
叶茨微叹一声说:“要尽快除掉宋鸣谪。”
“军统那边杨枢已经知道,他很快会通知万墨翰的。”
“如今上海的地下抗日志士太少了,这次除掉宋鸣谪和运送药物,一定要联合军统和红帮,不然就难以完成上级交给咱们的任务。”
林森木只觉叶茨有些疲倦,他知道这个女人心思周密,可正因为心思巧了,才会被那些细微的变化蛊惑心神,譬如白剑生和宋格的日渐亲密,作为白剑生的妻子她不可能如此豁达,将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可崇高的理想、革命的夙愿、伟大的使命都让她在舍得之间毫无犹豫地选择了“舍”,唯有这“舍”,才能为天下苍生争取到“得”,才能完成上级组织交给她的任务,才能驱赶内心里丝丝的不安和步步的惊心……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