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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茨皱了皱眉:“此物可是《金山胜迹图》?”
“正是。”杨枢端坐,他震惊于叶茨的无所不知,此事他是第一个得知,不想叶茨竟能猜的出来。
叶茨道:“《金山胜迹图》是唐伯虎的真迹,是无价之宝,可谓价值连城。但它真正的意义还不止这些,《金山胜迹图》乃是隆裕太后和肃亲王赠予汪主席的,其价值不可估量。”
“是的。我得到此物时,曾研究过此画。”杨枢说话时严谨有度,“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起义军占领了武昌。清廷极度恐慌,忙派冯国璋率军前去镇压。但冯国璋接到袁世凯的密令:按兵不动,坐等事态的发展。此时,袁世凯已被清廷罢官,在原籍河南彰德养病。由于形势危急,清廷不得不起用袁世凯,任命他为湖广总督,督办镇压起义军事宜。袁世凯以‘足疾’为名,还是不愿立即出山,因为他嫌清廷给他的权力太小。清廷无奈,最后只好任命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指挥全国的水陆大军。当时光绪和慈禧都已去世,隆裕升为太后。为了拉拢国民党人,制衡袁世凯,一天,隆裕太后在肃亲王的安排下,在御花园接见了汪主席,并赠送了《金山胜迹图》。”
叶茨打开盒子,取出旗袍,下面是个夹层,按下夹层开关,底部正是唐寅的《金山胜迹图》真迹。叶茨看到真迹时,整个心也悸动起来,这是中华的瑰宝,如今却落入汪精卫之手,日本鬼子也虎视眈眈,欲抢夺宝物。她刚刚接到门徒小组破译的日特密电,知道日本开始了一项与中国文物有关的“光计划”,密电只显示“光计划”和中国文物有关,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她看到《金山胜迹图》时,便知此物定列于“光计划”内,禁不止心中为之一喜。真迹在她手中,她定要想法保存真迹,不能流入倭寇之手。叶茨看了片刻,道:“这幅古画是乾隆皇帝当年巡游江南时,从苏州收买来的。据说,当时要不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这幅古画的要价,可高达黄金万两。换句话说,这幅古画价值的黄金可铸一口金山寺的‘金钟’。乾隆得到此画之后,便亲自挂在书房之内,早晚相伴,十分珍惜。由于时间一长,这幅古画的名声也传遍朝廷内外。”
杨枢点头道:“周部长从日本人那里得知,日本情报部二处特务头子山本四太郎从日本潜入中国,他披着考古专家的外衣,化名姜尚礼,密访于北京、天津、南京、上海几个大城市间,苦心搜索,终于查询到了《金山胜迹图》在汪先生手中。”杨枢呃了一声,“我有些担心。从南京到上海,这一路上并不安全,难保日本人没有察觉《金山胜迹图》已经辗转到了上海,我个人认为,存放在汪公馆并不安全。”
叶茨合上盒子,道:“你转告夫人,我想法妥善保存。”
叶茨声音虽然轻柔,但杨枢却知道叶茨定有法子保存此物。他也不知为何对这个女人有信心,也许跟汪精卫对叶茨的信任有关,不然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怎能参与汪伪政府和日本合作的全过程。杨枢推开门出去时,第一道阳光穿过一棵大树的枝缝透了过来,射在他的眼睛上;此刻,他觉得刚接到密令时的压力不复存在了。他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叶茨,见叶茨一身旗袍端庄高贵,脸上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他心头所有的阴霾。
林森木和庄亦初度过了一个春暖花开的周末,就像新婚的小两口,手挽着手逛街。搁在往日,林森木是不逛街的,他享受不了这种消遣。当然,上海滩的夜场是少不了的。上海的夜场里藏着数不尽的秘密,从中可以获得各方面需要的情报,是以他是上海滩夜场的常客。但他从不逛街。可是,这个周末,他陪着庄亦初逛街,竟然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他明白这与心境有关。庄亦初在他心中,所以能打开他的心扉,使他心境开朗。庄亦初也是快乐的,爱情就像一层纸,捅破了,阳光照暖了心房,整个人澄清透明起来。她喜欢上了林森木。接纳与排斥也只隔着一层纸,这张纸是有弹性的,排斥越多,接纳的也越快;她排斥了两年的人,一旦接纳了,就像风暴一样猛烈、迅速;仿佛爱情的种子在两年前就已经种下了,这时推开心房的门,爱情的树早已旺盛,门推开的时候,拥挤的树枝蹭的一声弹开了,舒展了,像藤蔓似的裹住了林森木。
整个白天,他们就沿着南京路逛。路经国品茶楼时,照例去喝茶。冯壬山果然在,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的妻子王辛姊在一旁算账,神情眉目间也非常人,猜想也与冯壬山一般,是门徒小组的成员。王辛姊见二人到了,想是听冯壬山说过他们救了丈夫性命,便亲自为他们泡茶。二人也不客气,喝了一个钟头茶;又相携逛街,看南京路上的风景。走到林公馆时,二人相偎着远远的看他们的家,心中荡漾着幸福。过了良久,二人相视一笑,整个心境顿时春暖花开了。之后,他们到了外滩公园,坐在音乐亭里,看着两对恋爱中的年轻人在卿卿我我,与他们分享着爱情的幸福。说来奇怪,这个周末是相当平静的,四周竟然没有枪炮声,仿佛战争远离了,一切都平和起来。
到了晚上,二人到了庄府。在回来之前,庄亦初打了电话,府上早已备了晚饭。庄老在会客厅正陪客人说话。二人到会客厅时,见客人竟是数月未见的国画大师俞心俞老,庄亦初笑道:“俞伯伯回来了,我想死您老人家了。”俞老六十岁上下,华盖如丝,一身长袍,颇有儒家风范。俞老是庄老的老朋友,是庄亦初的授业恩师。
俞老看到庄亦初,本来疲惫的脸上陡然显出了笑容,道:“俞伯伯也想你啊!”
庄老笑道:“你俞伯伯刚从外地回来,还没来及歇歇,就来看你了。”
庄亦初坐到俞老身侧,笑道:“还是俞伯伯疼我。”
俞老呵呵笑道:“这些日子还坚持画画么?听庄老说,你要结婚了?”
庄亦初脸上一红,斜看了林森木一眼,道:“谁说我要结婚了,我还没玩够呢!”
庄老摇了摇头,笑道:“俞老你看,还没有长大。”
林森木向俞老行礼、问好,见俞老对面坐着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身中山装显得精神矍铄,戴着一副金丝镶边眼镜,有几分老学究的气质,也向他点了点头。
俞老指着那老人说:“这是赛沃斯【英文Service,汉意“服务”。】拍卖行的东家孙老。”
林森木道:“孙老好!”林森木知道赛沃斯拍卖行在上海滩是赫赫有名的,虽然遭逢战乱,整个行业渐入萧条,许多拍卖行相继倒闭,但赛沃斯拍卖行还算有盈余,显见此人道路通天。
那老人笑道:“我姓孙,叫孙丙伦,在南京路上开了一家拍卖行。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年头天天打仗,拍卖行不景气了,若非庄老和俞老眷顾,赛沃斯早就关门了。”指着俞老,说:“俞老一双手是国宝,能化腐朽为神奇。这不准确,要说一沙一尘即可入画,一叶一草便可点睛,寥寥数笔画,便见惊鸿一瞥。”
庄老笑道:“俞老国画可谓一绝,但孙老喜读三国,常青梅煮酒,以茶歌呤,为性情中人。值得你们去学习。”
孙丙伦笑道:“说到历史,在下喜读,时刻学习胡雪岩的刻苦奋斗、诸葛亮的兢兢业业,也视曾国藩为人生导师、文天祥为精神楷模,此生务必要做个有信念有抱负的人。”
庄老、俞老和孙丙伦三人又闲聊了会儿,言辞之间是俞老这些年在画画之余,专攻考古,这次在湖南找到了越王勾践的绝世宝剑。此剑出土,可吹毛短发,断寻常利器易如翻掌,曾将厚及尺余的纸一剑断开。虽然越王勾践剑已有两千年,但在今日今世亦造不出如此利器。只是,现逢乱世,俞老发现宝剑后,并未取走,怕在途中遭抢,这才回转上海与庄老商量如何运回。庄老的意思是,就地封藏,暂不取出,日本人四处掠夺国宝,宝剑到沪,恐怕难藏。孙丙伦赞同庄老意思。
俞老沉思片刻,也同意就地封藏,叹息道:“天道如此,我辈无可奈何。不驱除倭寇,我中华宝物难见天日。”轻轻拉住庄亦初的手,说:“我和孙老已经老了,但我们抗日之心却未老去。余生只愿与倭寇拼个你死我活,还我万里河山。只是,只是你爸爸标榜中立,若非一世为友,我就要痛骂他。奈何我只会画画,若有你父财力、物力、人力,我定当与中华共存亡,与日本鬼子周旋。”
庄亦初道:“俞伯伯是我授业恩师,受您教诲,也有报国之心。只是百事孝为先,爸爸保持中立,我也不能违了爸爸之心。”
庄老叹了口气,道:“俞老之心,我岂能不懂?不然,汪精卫要我加入新政府,我断然拒绝,是为何意?就是表明我的立场。但……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俞老笑道:“人各有志,我不为难你。再说,你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我心里也是敬重。非然,早与你绝交了。”轻轻在庄亦初手上拍了拍,“你要好好孝顺你爸爸。”遥望窗外,见天色已晚,便和孙丙伦告辞回去。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