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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叶茨通过“国师”传递刺杀计划，密令第二行动组化装成日本宪兵，租用日租界和公共租界的四个戏班，到早已预订好的旅馆房间化装成“冯壬山”和“王辛梓”，所有人在七点五十五分统一离开旅馆。

　　林森木看到秀鸾将军倒下时，便冲下二楼，迅速跑到大街上，然后朝天空放了一枪，一人应声而到。林森木冲到那人跟前，迅速将其制住，正是从安全房救出的沈笑。自然，沈笑已经死了，一枪毙命。只是中枪的时间早了一分钟，也是远距离射杀。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没有人去分辨这短暂的时间差。

　　当李士群和一群特务赶到时，“冯壬山”已经中枪倒下。

　　李士群上前检查，见“冯壬山”脸扭曲着，想是在中枪时服毒；这毒，正好弥补了中枪的时间差。

　　李士群在“冯壬山”身上踢了一脚，狠狠地骂道：“娘希匹！”回头吩咐特务，“带回特工总部。”

　　林森木看着日本宪兵在大街上逮捕还未逃走的几对“冯壬山和王辛梓”，对李士群说：“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他娘的是怎么回事？”李士群向虹口俱乐部走去，“他娘的，共党神了！”

　　林森木跟着李士群，道：“共党神个屁，冯壬山还不是死了。”

　　李士群道：“冯壬山是死了，但门徒小组还存在。死了的冯壬山，毫无用处。”

　　林森木反驳：“秦癸恩死了，冯壬山死了，死了两个门徒小组成员，这就是胜利。”

　　李士群停下脚步，点了点头：“是的。这就是胜利。只可惜秀鸾将军了！”

　　“幸亏松下大佐和秀鸾将军都死在日租界，若是死在其他地方，特工总部麻烦就大了。”

　　二人赶回虹口俱乐部，自然少不了挨影佐祯昭一顿训斥。影佐祯昭已经控制住局面，命令手下将土肥原和拉乌尔神父送回宪兵司令部。枪响时，宫本芳子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林森木，便到处找他，看见林森木时，喜悦都上了眉梢。林森木望着宫本芳子，刚硬的心肠顿时软化了。是的，他有什么资格阻挡一个女人的爱？何况，眼前这个女人差一点就成了他的妻子。四目对望，柔情尽在其中；心醉了，真情融化了仇恨。这细微的差别，宫本芳子感知到了，眼睛竟湿润了，她知道爱人又回来了，心回来了，就足够了。

　　叶茨是影佐祯昭的客人，一直呆在俱乐部。实际上，她趁乱之时，曾企图联系拉乌尔神父，却总是找不到合适机会，眼看着拉乌尔神父随土肥原一同前往宪兵司令部，便彻底打消念头。影佐祯昭吩咐林森木将叶茨送回汪公馆，并授意林森木拖延时间。林森木领会，开车带着叶茨去爱琴海西餐厅。到了餐厅，二人找了个包间。等点的东西上齐了，林森木直截了当的问：“为何刺杀目标是秀鸾？”

　　“昨晚接到佐尔格密电：刺杀秀鸾。”

　　“非常时期，佐尔格密电频繁，不是什么好事情。”

　　“事非得已，佐尔格与苏共第五局断了联系，只能直接联系我们。”

　　“恐怕佐尔格会因电报而暴露。”

　　“佐尔格已经顾及不了，如今日本高层为‘北上、南下’战略争执不下，陆相东条英机支持‘南下’，外相松岗支持‘北上’，如今打得火热。秀鸾是北上派，秀鸾一死，松岗肯定将矛头指向东条英机。”

　　林森木点头道：“日本高层混乱，佐尔格才能挖出‘老龟’。”

　　“仅仅因为‘老龟’，佐尔格不会这么做。”叶茨喝了一口奶茶，“佐尔格肯定是得到最新东京战略，急于将情报发往莫斯科，苦于拉姆扎小组被毁，情报传递不出。莫斯科拿不到最终情报，不敢调动六十万大军。为了莫斯科，为了共产国际，佐尔格才出此下策。”

　　就在林森木和叶茨交流意见时，冯壬山和王辛梓已穿过苏州河，到了公共租界。车在黄浦江畔缓缓停下，“铁猴”郑庚同回头说：“我只能送到这里，再往前走里许，‘鼹鼠’在一辆车牌号为2527的车上等你。”

　　冯壬山和王辛梓下了车，分别与郑庚同拥抱。冯壬山说：“此一去，可能要抗战胜利后再见了。”

　　郑庚同道：“前途充满荆棘，大哥一路走好。”

　　王辛梓道：“铁猴子，十年了，咱们早是一家人了，如今分别，真是不舍。”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你喊我一声姐姐，我这做姐的，也没做好。”

　　郑庚同道：“姐姐做的够好了。十年来，咱们就跟一家人似的。吃了十年姐姐做的饭，如今姐姐走了，再也吃不到了。”

　　王辛梓道：“抗战胜利后，姐姐再跟你做。”

　　郑庚同道：“我一定会活到抗战胜利。”

　　冯壬山道：“这段时间你要避一避。”

　　郑庚同道：“‘军师’已为我安排了新身份，你们放心。”

　　冯壬山和王辛梓知不能多谈，便告辞郑庚同向前走。走了十几分钟，发现车牌号2527的车停在一棵树下，便走到车前钻入车内。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回头说：“你好，我是‘鼹鼠’。”

　　“我是‘战马’。”冯壬山说。

　　“我是‘山鸡’。”王辛梓说。

　　冯壬山看清“鼹鼠”时愣住了，此人他曾在公共租界巡捕房见过，说：“赵甲坊。”

　　赵甲坊笑了笑：“冯壬山。”

　　冯壬山笑道：“想不到。”

　　赵甲坊道：“你更想不到的是，公共租界中央巡捕房总探长万墨翰就是军统锄奸队队长。现在，咱们就要去见他。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沈笑，是我发展的下线，你妻子叫皇甫芬。”递过两个证件，“这是你们的证件，你们已经获得了重生。”

　　车子向中央巡捕房驶去。江边一片漆黑，微风吹动江边的树枝，夜显得静极了。冯壬山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将车门打开一道细缝，让风吹进车里。顿时，车里充满了一股凉意。那压抑许久的紧迫感被风吹散了，而远方的黑暗宛如中国的天空，车子行了一会儿，还是在黑暗中；仿佛这黑暗永远也驶不出去似的。一股落寞悄然袭上心头，就要告别这生活十年的城市了，心中总有依依的不舍。当车子驶到中央巡捕房，几盏灯悬在黑暗深处，像天上的星星般，照亮了即将要进入的世界，顿时觉得新鲜起来；他知道，他要奔赴下一个战场了。

　　1941年10月15日。晚八点半。华界，苏州河桥。

　　一辆特工总部的车驶到苏州河桥，圣约翰大学的灯光还有几盏灯亮着，在死一般沉寂的夜里，显得影单形只。

　　这辆车中押运的正是“冯壬山”的尸体。

　　车过苏州河，便是极斯菲尔路，再驶几分钟就到了特工总部。王天风接到李士群的电话，早奉命在苏州河桥岸守候，接走“冯壬山”尸体，连夜解剖，检查是否遗漏什么线索。杨枢在冯壬山和王辛姊离开国品茶楼时，便对国品茶楼进行彻底搜查，这时正在76号写报告。

　　就在押运车行驶到苏州河桥中间时，忽然“蓬”的一阵爆炸声，人、车、桥顿时被火海淹没了。

　　王天风见状，吩咐弟兄们冲上，但见一片火海，周围并无人迹，圣约翰大学几盏亮着的灯齐地熄灭了。这一声爆炸过后，夜更加的寂静了。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