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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2月9日,星期三,夜十点半。法租界,霞飞路。
一栋两层带院的房子前的小巷子直通向霞飞路。房子前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铁记鞋铺”,院子一个角落里搭了一个棚,棚下面堆放着修鞋工具和一口棺材。鞋匠老铁头两天前在公共租界被鬼子打死了,尸体就放在棚子里还没来得及安葬。二层老头的儿子房间灯还亮着。
霞飞路上,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小巷子路口。车里,蒋文汉正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眼睛又盯在“铁记鞋铺”二层房间的窗户上。在霞飞路上,警察局敌特处的便衣警察正在等候命令。
蒋文汉缓缓吐出一口烟,抬手看了看表,探出头来向车外看了看,眼皮子禁不住一跳。
他在等一个人。
一个告诉他“铁记鞋铺”是军统上海站交通站的人。
“叶茨!”他缩回头,选择一个舒服的位置斜躺着,眼睛眯了一条缝。
他要等的人正是叶茨。这有些不可思议,叶茨刚到警察局就给他提供了这个消息。
用叶茨的话说很简单:“我在76号就盯上了这个交通站,还没来得及抓就调到警察局了。这个交通站有部电台,一个月还不启用一次。今晚我又监听到了,如果不抓他,就要等到下个月了。”
蒋文汉师从舒季衡,在舒季衡任黄埔教员时,他们就是师生关系。南京政府成立后,蒋文汉奉老师之命前往美国中央情报局受训,回国后就做了警察局特务科科长。蒋文汉明白老师之意,老师是有追求、有理想的人,他追随汪精卫只为和平建国,只为拯救中华民族。他跟老师一样厌恶76号的行为,可老师人微言轻,阻止不了汪李合流。所以,他对叶茨只是有些偏见,严格来说那是对76号的偏见。
“那好,我去抓,我来审。”蒋文汉嘴角边挂着一抹冷笑,“我看不惯你们76号的做法。”
“我理解,我也看不惯。”叶茨莞尔一笑,她早知蒋文汉此人,让他去抓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你也看不惯76号?”蒋文汉有些疑惑。
“我是圣约翰大学的校长,是教书育人的,做76号特派员,那是汪先生的意思。”叶茨摇了摇头,“我是很少去76号的,这个军统交通站是我在76号的唯一收获。”
“唯一收获?”蒋文汉发觉对叶茨的反感消失了,笑了笑说:“如此大礼,我如何感谢叶局呢?”
“好说。”叶茨笑了笑,“请我吃饭吧。”
“叶局喜欢吃什么?”
“问问你老师,他知道我的喜好。”
蒋文汉闻言不由一愣,旋即明白事情原由,暗想叶茨让他立功,是看在老师的颜面上,老师知道叶茨喜好,看来叶茨将来有一天会成为师母,心里不由一乐,笑道:“好,今天抓住军统分子后,我就问问老师。”
叶茨莞尔一笑说:“十点半抓,我也去看看世面。”
“叶局没见过抓敌特?”蒋文汉展颜一笑。
“我一个校长,没事会去抓敌特吗?”叶茨笑着摇了摇头。
蒋文汉对叶茨有种莫名的好感,至少他很尊重这位有素质、有品位的女性,所以他等叶茨时一点也不着急。反正“铁记鞋铺”已被盯死了,那个军统也跑不掉。
正自遐想,叶茨的车到了。蒋文汉从车里出来,走到叶茨车旁为她开车门,说:“十点半了,抓吧!”
叶茨向“铁记鞋铺”二层窗户看了一眼,说:“要迅速,此人有个规律,都在十点半发报。不但要抓人,更要截留情报。”
蒋文汉点头道:“您就擎好吧!”说着挥手带人摸到“铁记鞋铺”,悄无声息间上了二楼。蒋文汉贴耳靠门细听,果然听到屋里有发报的声音,挥手让弟兄们靠近,哪知一人不小心弄出声来。
蒋文汉果断踹门,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男子正要吞吃一张纸条,整个人便跳了起来,压在那人身上,从他嘴边抢到了纸条。
很快,敌特处的人控制住了现场。
这时,叶茨走了进来,问蒋文汉:“拿到情报了吗?”
蒋文汉向叶茨点了点头,将纸条递给叶茨,说:“拿到了,差一点就吞吃了。”
叶茨却没有接纸条,突然向前抓住那个军统的衣领,对蒋文汉说:“他还要吞药呢!”
蒋文汉递纸条时正好看见那个军统去咬衣领,可动作已来不及,没想到叶茨眼尖手快,心里悬着的心放下了,走到那个军统跟前,示意叶茨松手。他从那个军统衣领处取出一粒药丸,对叶茨说:“氰化钾,军统标志。”
叶茨点头道:“看看什么情报?”
蒋文汉示意手下看牢那个军统,打开纸条看,只见上面写着“苏共药品杀”五个字,不解其意,将纸条递给叶茨,说:“这是什么意思?”
叶茨接过纸条看了看,微微皱眉说:“苏共,药品,这件事我知道。中共上海地下党将一批药品运到了苏北抗日根据地,只不过这跟军统有什么关系?他们要杀谁?”
蒋文汉看了那个军统一眼,说:“他会告诉我们的!”
“他会开口?”叶茨这时看了那个军统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那个军统也缓缓点头。
那个军统正是打入军统的门徒小组成员“鼹鼠”赵甲坊。
“会的!”蒋文汉笑了笑,“我不会像76号那帮地痞一样审问,我从美国中情局带回一些药品,只要给他注射,他就会说实话的。”
“不用审了,我交代。”赵甲坊看着蒋文汉,“我听说过这种药,我无法抵抗,反正早晚得说,不如早说。”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只有一个请求。”
“说吧。”蒋文汉开心地笑了。
“我告诉你们后,就给我个痛快!”赵甲坊向叶茨看了一眼。
叶茨明白赵甲坊的意思,她也没有料到蒋文汉会用药物审问。皮肉之苦对于赵甲坊来说,凭他的意志力是能扛过去的,可药品却不一样,能够控制他的神经元,能够让他说出身份真相。一旦赵甲坊抵抗不住,说出他是共产党,说出门徒小组成员,那将是无法挽回的损失。所以,赵甲坊才选择了下策。
“你是个明智的人!”蒋文汉眼神里投射出一道奇异的光亮来,“或许我不会杀你,只要你的情报有分量。”
“这里只是一个小联络点,一个月发一次报,但是每次都是重要情报。”赵甲坊飞快地转动脑子,“在法国领事馆附近,还有一个联络点。你可以派人去捣毁,等确认真伪后,再说情报的事。”
蒋文汉看着赵甲坊,说:“美国中央情报局开设了一门新学科,叫读心术,我能从你眼神里看出说的真假。”
“那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赵甲坊冷笑道。
蒋文汉挥手向得力干将时磐示意。时磐便带着一批人前去法国领事馆附近,按照赵甲坊交代的具体位置,果然找到了一个交通站。只可惜,被里面的军统发现了,发生了枪战。两个军统被击毙,一个军统跑了。
时磐回到“铁记鞋铺”,附耳告诉蒋文汉具体情况。蒋文汉听后,脸上笑容灿烂如花,走到赵甲坊面前说:“叫什么名字?”
“赵甲坊。”
“掩护身份?”
“警察,第一分局。”
蒋文汉听闻他是第一分局的警察时,好奇地看了赵甲坊一眼,说:“你真是警察?”
“老巡警,十年警龄。”赵甲坊点头道。
蒋文汉笑道:“好,好,我的敌特处正好缺人,你跟着我干吧!”
这完全出乎赵甲坊和叶茨的意料。
叶茨警惕地问:“蒋科长,你敢用他?”
“无妨。”蒋文汉笑了笑,“明日他被捕消息就会登报,当然还有他变节的消息,我要树立一个新典型,呼吁有志之士加盟警察局。”
叶茨笑道:“攻心战术。”
赵甲坊说:“我跟你干了!”
蒋文汉更加开心,示意手下松开赵甲坊,说:“说说你的情报吧?”
赵甲坊说:“这是一个锄奸情报,内容是:苏成方是共产党,药品事件就是他策划的,戴老板要军统上海站杀了他!”
“哪个苏成方?”叶茨皱了皱眉。
赵甲坊向蒋文汉一点头。蒋文汉明白他的意思,挥手让手下下楼,只留时磐一人守住门口。
赵甲坊低声说:“这个苏成方是吴四宝的拜把子兄弟,76号新任行动队队长。他还有一个秘密,就连共产党都不知道。”
“什么秘密?”蒋文汉好奇地问。
“苏成方本名叫王天雨,是76号王天风的兄弟,他们是重庆人,早年加入过共党,后奉命打入军统。这是军统重庆站无意间发现的。所以,戴老板很生气,命令军统上海站除掉苏成方。”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