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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4月9日,星期五,晚六点。虹口,梅机关。
中村宇都虽官衔在晴气庆胤之下,但他是从关东军参谋部调任过来,并直接听命于土肥原贤二,就连第十三军松本将军和宪兵司令部德川将军都不过问他的安保计划,晴气庆胤自然也不过问。晴气庆胤到上海是迎接东条川赖的,之后便回南京,他懂得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保护东条川赖是个棘手的任务,由中村宇都来实施,功过与他都无关,这也是他想要的。
晴气庆胤回到梅机关后,就将利害关系传达下去,梅机关全力配合中村宇都实施安保计划。
中村宇都为了确保东条川赖在沪安全,制定了名为“上海攻略”的安保部署。部署非常详细,如何防御与进攻,如何抵御中国特工等,可谓面面俱到、防卫周全。可是,他却忽略了“刺客同盟”这股力量。
中村宇都无法定论“刺客同盟”的本质,但他明白一点,无论“刺客同盟”是帝国组织,还是抗日力量,他都必须设想它为极具破坏力的危险组织,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清除一切危险因素。
对于“刺客同盟”的伏击,中村宇都非常关注,因为“花旦”是老师土肥原贤二的秘密特工。“花旦”传递消息有误,是否代表“花旦”已经变节?
直觉告诉中村宇都,“花旦”没有变节。如果“花旦”变节,她根本没有必要传递消息。
可是,如果“花旦”没有变节,“刺客同盟”为何没有按计划刺杀苍井,反而发动了伏击?
难道“花旦”身份暴露,“师爷”利用了“花旦”?“师爷”真有能力甄别“花旦”的身份?
中村宇都不得不慎重考虑,东条川赖到沪安排早在一个月前就准备了,“花旦”是先遣军,是确保东条川赖在沪安全的重要棋子。接下来的时间,他必须与“花旦”联合,才能确保东条川赖的安全。
中村宇都眺望着窗外,看见76号的高层已到梅机关的大院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76号有“刺客同盟”的人,“刺客同盟”本要刺杀苍井,却获知陈恭如要押解陈刚去梅机关的消息,所以临时改变计划,发动了伏击战,救走了陈刚。
中村宇都顿觉柳暗花明,心里不禁畅怀,转身走出办公室,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晴气庆胤、苍井巷和黑川梅子已在候着,等76号高层到位,晴气庆胤再次介绍了中村宇都,并转告陆军部的任命,中村宇都兼任华中方面军军事顾问,全权负责东条特使在沪安全。
中村宇都谦虚有礼,说:“中村是临时任命,只是临时。东条特使安全归国后,中村也将回满洲国。中村在沪执行‘上海计划’期间,希望诸位多多帮助。”
晴气庆胤道:“东条特使的安全,就仰仗中村少佐了。东条特使虽没有计划去南京,但大总管喜欢即兴发挥,南京也要做好安保安防。明日见过东条特使后,我就即刻赶回南京,做好相应部署。这次,李主任留在南京,有特工总部相助,我也安心多了。”
李士群笑道:“晴气机关长尽管放心。”
中村宇都站起身来,向李士群鞠了一躬,道:“久闻李主任大名,非常感谢。”
李士群笑道:“我们特工总部非常了解国共特工,这一点中村少佐大可放心。”
中村宇都坐下来,点头道:“李主任常年跟国共特工打交道,防御重庆和延安的捣乱分子,李主任有一套,中村非常放心。”他忽然长叹一声道,“可是,有一个叫‘刺客同盟’的组织,它既不属于重庆,也不属于延安,我们缺乏相应了解,所以才发生今天下午的伏击事件。”
林森木道:“中村君,下午的伏击事件纯属巧合,押送陈刚到梅机关是李主任临时决定的。”
中村宇都道:“是吗?据我的了解,在李主任下达命令之前,黑川课长就去76号要人了。”
林森木道:“你的意思是说,‘刺客同盟’伏击是有预谋的,他们早就猜到陈刚会被带到梅机关。可是,陈刚是被76号缉捕,按照常规不应该交给梅机关,‘刺客同盟’怎么会猜到?”
中村宇都道:“森木君说得有理,伏击事件的发生,只能说明一件事情,76号有人与‘刺客同盟’勾结!”
林森木哦了一声道:“有这个可能!”他微微一笑,道:“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他向黑川梅子望去,问:“梅子,你为何要带走陈刚?”
黑川梅子道:“陈刚是刺杀你的刺客之一,我要铲除‘刺客同盟’,为你报仇。”
林森木笑道:“难为你了!”他轻轻在桌子上一敲,又问:“陈刚被抓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我记得,我没有告诉你。”
黑川梅子用眼睛余光瞧蒋文汉,见他无动于衷,心里微怒,说:“当然是你们76号的人!”
林森木笑道:“我早就猜出来了,一定是我的人告诉你的。当然,这个人倒不一定是奸细。”他向蒋文汉瞧去,笑道:“是蒋处长告诉梅子的吧?”
蒋文汉笑道:“林主任高明。”
林森木道:“事在情理之中。陈刚是你缉捕的,我却让陈队长来审。你告诉梅子,自有你的苦衷,我不会追究。只是,我在想,消息是从你这个走漏的吗?你联系梅子的时候,是否足够安全?”
蒋文汉眉头一皱,道:“消息一定不是从我这里走漏的!我好不容易缉捕了陈刚,绝对会万分小心的。”
林森木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就只剩下中村君所说的可能性了。”
中村宇都的智慧忽然集中爆发了,他从林森木的问询中,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蒋文汉就是老龟谍报网的“神木”!“神木”和“神鸟”一样,都潜伏在76号!伪装身份都是76号的情报处处长!
这绝不是巧合!
如同他自己一样,土肥原贤二对他的职务安排是梅机关情报课课长,都是掌管情报消息之处。情报战,自然是掌握情报。犬养中堂、“老猪”与土肥原贤二都有同样的心思和计谋。
这个发现令中村宇都微微紧张起来,“神木”在侧,岂能酣睡?他向蒋文汉笑了笑,道:“我看过蒋处长的履历,蒋处长在美国CIA学的本领,这次保护东条川赖,中村还要仰仗蒋处长的才学呢!”
蒋文汉笑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中村宇都一拍手道:“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向李士群和林森木扫视一眼,道:“‘刺客同盟’到上海后,先刺杀天皇特使宫本先生,后刺杀76号林主任,我又得到消息,他们下一个刺杀的目标是苍井课长,‘刺客同盟’如此猖狂,我辈必须将其铲除,说不准他们的最终目标也是东条特使!”
林森木道:“如果中村君猜测正确,在缉捕‘刺客同盟’的同时,要把76号的叛徒揪出来。”他向陈恭如望去,说:“陈队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陈恭如点头道:“因为这个叛徒,我差一点就见阎王了!我一定揪出叛徒来!”
林森木向李士群望去,道:“李主任,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李士群似乎看透了林森木的心思,笑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林森木笑道:“主任一定能办到的。李主任驻守上海,是汪主席亲自下的命令。76号由李主任驻守,自然如龙在天,不过这龙呀目标太大,李主任在上海,我等还得花心思和精力保护您的安全,我想请李主任帮个忙,望李主任能与晴气机关长一同回南京。”
李士群假装为难地说:“这个,这个……这是汪主席的命令,我岂能违抗?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在上海或许只会添麻烦。”
林森木笑道:“汪主席会理解的。”他向中村宇都笑了笑,道:“中村君也会理解的,是吗?”
中村宇都瞧着二人演戏,明白中国官场的玄妙,笑道:“我赞同森木君的意见。”
李士群哈了一声道:“既然这样,我就同晴气机关长一同回宁。”他向苏醒看了一眼道:“苏主任,你的21号暂时听命于76号,全力保护东条特使的安全。”
苏醒向林森木望了一眼,目光中露出喜悦之色,笑道:“我会配合好林主任的。”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