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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有一方法，可测验得出。”
于梦涵这句话，令众人又是一惊。
李霸天眼眸愈发死死地盯住于梦涵，“顾夫人，你讲话可得有点分寸，可别只会打妄语，当众惹人耻笑。”
于梦涵正要启口，一响亮的女声由远及近，冷嘲热讽地道：“爹爹，你总算看清这女人了吧？说瞎话不带眨眼的，我可是早就见识过了。”
却是李凤琴，由大堂外面英姿飒爽地踏进来。
适才于梦涵在大堂上替自己辩白的那番话，丫鬟已然向她通禀过了，她不免气恼。此时又听于梦涵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在李霸天眼皮子底下逞起威风，胡说乱造一通，恰好可暴露她的本性，李凤琴又不免生出几分窃喜。
顾成殷随着李凤琴而来，适才被李凤琴拉着，被一伙人强行灌了许多酒，这会儿神智虽有些混沌，可听闻于梦涵如此大言不惭，也是心头焦灼，急匆匆地道：“将军，夫人不懂礼数，多有冒昧，还望将军海涵。”
于梦涵狠狠地瞪他一眼，继而对李霸天郑重地道：“将军，待臣妾道出我的办法，您同各位大人再评断臣妾是否妄语不迟。”
李霸天颔首，“那好，你倒是仔细道来，让众人听听。”
他倒要看看，一个普通市井出身的女子，究竟会知道些什么！
既然李霸天发话，众人便屏气默声，等待于梦涵开口。
顾成殷更怀着忐忑，私底下准备着为她开脱之词。
于梦涵并不慌乱，对宇文道，“大人，您作为大理寺少卿，掌协助断案之职，想必也读过不少的断案典籍，比如宋时宋慈的《洗冤录》吧？”
“那是自然。”宇文接口道，“这部书我还倒背如流，其中的断案手段，不仅提刑官屡屡参照，我曾经还运用过无数回呢。”
于梦涵颔首，“那大人想必已然在这次失火案中，查勘过死者口腔内，是否留有灰尘喽？”
宇文眉头挑了挑，他料不到，于梦涵果然有些见识，竟连这个法医鉴定学的知识都知晓。
“正是，”这回，宇文回答得正色，“提刑官不仅查验过口腔，还用米醋跟酒泼洒于地面，查勘过是否有血迹残留于地面。”
“结果呢？”
“结果，地面没有血迹，而口腔之内，却有大量灰尘。”宇文语声凝重。
众人无不听出来，这是在表明，死者乃是大火中活活被烧死，并非谋杀致死。
众人又齐刷刷望向于梦涵，看她怎样辩驳。
“那大人们是何时赶往现场勘验的呢？”于梦涵循序渐进地问。
她的语声沉稳，自有一股子威严，令宇文不由自主地正色回答，“提刑官是于天明抵达，距离失火，已然过了两个时辰。”
于梦涵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下，如今司法界的办案效率，真不是她这个穿越来的人得以测度，可以接纳的。
她莞尔一笑，继续娓娓发问：“可提刑官得出的结论，这口腔内的灰尘，是湿润亦或是干燥的呢？”
这句问话，令宇文眉心一皱，迟迟没有回应，显然将他难住了。
“提刑官倒没有上禀这个。”宇文据实相告，更生出好奇，“只是你询问这个，有何用处？据我所知，从古至今，勘验者也从没留意过这些细枝末节。”
李凤琴忍不住嘲讽起来，“宇文兄，你怎的听这市井无知的愚妇瞎掰掰起来了？也不怕降低自己的层次，污了自己的名声。”
宇文却展颜一笑，“妹妹，咱们今日不过来戏耍的，听听顾夫人的特殊见地又有何防？我也未曾拿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听的。”
李霸天正听得兴致勃勃，不想被人打扰，对李凤琴沉声道：“风琴，倘若你不爱听，只管去别处好了，无人强逼于你。”
李凤琴听了，只好不再咄咄逼人。目不转睛盯住于梦涵，等着看她的笑话。
别人未拿真心来听，于梦涵却依旧细微缜密地分析，“大人，这口腔内灰尘干湿的查勘至关重要。倘若这人是于火灾现场窒息死亡，吸入的灰尘，因唾液的混合，必定粘稠湿润。倘若于之前便失去生命体征，唾液不再分泌，灰尘进入口鼻，也必定为干燥无疑。”
“至于死后不可能有灰尘进入口鼻之说，恐怕没有任何道理。不信的话，众人尽可拿死猫死犬的尸身去加以测验，这火灾中火势蓬勃，烟雾缭绕，灰尘自可通过鼻孔，顺势进入口腔之内。诸位大人，你们道臣妾所言是与不是？”
听起来，倒是有理有据。
宇文却依旧满腹狐疑，“可《洗冤录》及其余典籍中分明记载，这死后又经火烧之尸身，口腔内并无灰尘残留，也并无灰尘干湿之分。你一介女流，还想要颠覆古典，诽谤圣人之语不成？”
语声有些咄咄逼人，顾成殷忐忑更甚，欲要替于梦涵寻台阶下来，却听于梦涵立即接口道：“大人，臣妾所言勘验方法，可俱是西方法医，即提刑官勘验方式，是臣妾舅舅由海外听取来的。要说颠覆，那亦是东西方发展的疾缓，所造就而成。”
“只是希望大人能启敞心胸，接纳这新鲜论断罢了。”于梦涵特地加了一句，心里却在嘀咕，如今西方法医学，估计依旧在混沌黑暗时期，哪里有她所言那样超前了？
可情势逼迫她，不得不编造这个谎言。
听闻此话，立即有人吭哧而笑，“蛮夷之族，哪里比得过我华夏几千年文明？更不用提超前于我们了。顾夫人只是道听途说，我看这论调未可尽信。”
众人纷纷表示赞成。
宇文虽觉于梦涵适才的论调有些道理，可人云亦云中，并不敢做这个挺胸而出，掀翻经典，除旧革新的出头鸟。
枪打出头鸟，于这朋党纷争的官场更甚，保不准有人便借此生事，趁机击垮他了。
李凤琴不免得意，冷冷看着于梦涵下不了台。 田园小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