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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五年,那时我还在云南插队,“上山下乡”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满腔激情,成群结队奔赴全国各地的农村,当然那时候我还小,还未成年,只是觉得只要不上学,就是最好的事,更何况我们当时觉得要去干一件大事,天大的事。只是这一来便是七年,七年对于两情相悦的爱情尚且是一次重大考验,更何况只是一厢情愿的满腔激情。
当时跟我一起来这里插队的知青不是天天琢磨如何返城,就是琢磨如何在城里能多呆几天,而我也不例外。不过当那年家里面终于找到返程的门路,让我回去时,我才发现他们的门路是让我到一个干部家做倒插门,这事我倒没多想,只是当我见到了干部的女儿时,我还是选择溜回了这里,因为她比我大了整整十八岁,也就是说当她已经像我这么大时,我见她都是要喊一声“阿姨”,更不用说当年她还捏着我的小鸡鸡尿尿时还故意扯我蛋蛋玩。
回来之后,我爹托人给写了好多的信,总而言之,就是“我不要好高骛远,要懂得向生活妥协”之类的话,我可从来没好高骛远,若说向生活妥协,难道向生活妥协指的就取一个曾经扯过你蛋的女人,并且去过一个“扯淡”的生活嘛。
每每想到这,我都有点小便失禁,为了让自己别因此老想这件事,导致自己哪一天当真尿裤子,所以我向生产队提出增加自己的劳动,除了平时的农忙,我还会帮忙挑水浇菜。当然干起活来,我也没那么勤快,面对返城无望,我也开始学会偷懒,学会贫嘴,学会没事跟村东头洗衣服的妇女闲扯。
那是一九七五年的某一天,我记得那天阳光明媚,清风徐徐。我像往常一样去河边挑水,不知是那天的天气好,还是我就是太懒,在挑了两担水后,便在村东头跟那群洗衣服的妇女闲扯起来,什么生产队里的一头大黑猪下了二十多头崽子,各个雪白一点杂毛没有,可是整个大队里就没过白毛的猪,她们在那一个个啧啧称奇,我说“我知道为啥。”
她们齐刷刷地看着我,问我“为啥啊?”,
我故作严肃地说:“因为那负责养猪的知青是白三改。”
她们又惊奇地问我:“为啥白三改就能黑猪里养出白猪来呢?”
“因为白三改不仅姓白而且长得也白。”我说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有的妇女听得明白的掩面偷笑,有的一脸茫然,还有的骂我“小年轻不学好。”不过虽然他们有些骂我,但丝毫掩盖不了内心的愉悦。
“白三改”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同班同学,不过这家伙看起总比同龄人显得成熟,于是从小我们就叫他“老白”。
老白出生那会,正赶上新中国搞三大改造,于是他爹给他取名“白三改”,不过他爹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之所以给他取名叫“三改”,是要告诉他“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改赤子之心。”
那天越聊越高兴,一个妇女在我身边,冲我轻声说:“小田同志,你知道咱‘新天村’以前谁是最大的地主吗?”
我说:“这还真不知道,不过既然是人民的敌人。甭管他家曾经剥削过人民多少亩地,有多少间房子,多少头牛,都必须还给人民。”
那妇女被我逗得咯咯笑,只轻声说:“小田同志,可地主家那么多小老婆该可怎么办?”
我说:“地主与地主婆,统统都是人民的敌人,人民群众的的队伍里岂能容得下他们。”
那妇女笑着说:“小田同志的觉悟真高,就是比咱乡下人强,不像有的人被弄的五迷三道。”
“大婶,您这是说的谁呀?”我好奇地问她。那妇女抬起头向不远处挑了挑眉毛,示意往那边看。
当我望过去时,见到一个女人正在河边洗衣服,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一张清秀俊美的鹅蛋脸,我约莫那女人大概有二十六七岁。于是问那妇女:“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啊?咋没见过呢?啥时候嫁到咱村的啊?”
那妇女咯咯笑起来,冲我说:“小媳妇,亏你说得出口。”
我说:“那也不是老妇女啊。”
那妇女说:“他比我年纪还大。”
我大吃一惊,再一次望向那个女人,正好这时她抬起头来,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分明看不出时间的痕迹。
我回头望了望眼前的妇女,问道:“您今年二十几岁?”
那妇女笑着说:“你是傻了吗,喊我婶子,还问我二十几岁。你今年几岁啊。”
我说:“可是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吗?”
那妇女笑着说:“今年我三十八岁,他比我大三岁,四十一岁。”她这么一说,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四十多岁的年龄却有着二十多岁的面庞,让我如何不震惊。我继续问:“她是刚来我们村的吗?我以前没见过她啊。”
那妇女说:“何止你没怎么见过她,就是我们也很少见她。”
我不解地问:“你们不应该在一起干活的吗!”
那妇女呵呵了一声,说:“她男人是大队书记沈大头,沈大头为了她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就是为了让这娘们歇着。”
顾名思义,沈大头的头很大,我现在想想最像的应该是现代动画片里长大了的“大头儿子”。
我们两人越聊越起劲,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胡清如”,原本是上海滩十里洋场小有名气的歌星,后来不知为何竟跟着当年新天村大地主朱浩水来到这偏远之地,再后来朱浩水失踪,有人说是畏罪跳了河,也有人说是投靠了国民党,总之就没再见过这个人。
后来他家的长工沈大头向组织递交了愿意与胡清如结婚的申请书,组织念在胡清如虽然在资产阶级中混迹过但那也是出于无奈,更何况她也是贫苦家庭出生,算得上贫下中农阶级,便批准了这场婚姻。
我听到这,不禁长叹一声:“沈书记的觉悟才真叫高。”
说到这,当我再去看胡清如时,发现她早已离开,众人之中已无迹可寻。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妇女“啊”了一声,站了起来。我们吃惊地望向那个妇女时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见到那个妇女颤抖着手指着面前的水面。
待我们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时,在清澈的水底,一丛丛水藻中隐约地浮上一个人来,那人披散着长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我们,当时我就吓了一跳。
我心想,这人要是上来,我不弄死他,也得让他喝饱了再走。
可他在上浮的过程中,我们慢慢地看清了他的样子,虽然他留着比一般的妇女头发还要长的头发,但从他的五官上来看,还是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一个赤裸身体的男人。
准确地讲应该是一具男尸,由于长时间在水中,皮肤已经浮肿发白,看起来尤为可怖。
我这么一看,不禁又吓了一跳。
这时一个妇女冲我说:“小田,你快把它捞上来,看看还有救吗。”
我心想:“你们还真疼我。”
可是在一群妇女中间,我也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怂,于是说:“这都泡成咸菜疙瘩了,还咋救啊。”
这群妇女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地说:“甭管怎么样,先捞上来再说啊。”
“快捞人啊。”
我看了看周围就我一大老爷们,躲是躲不掉了,于是拿起挑水的扁担,用扁担去钩那具男尸,只是钩了半天总是勾不住。
这时一个不耐烦的妇女从我手中扯过扁担,冲我冷笑地说:“壮的像头牛的小年轻,咋也笨的像头牛”
我当时心中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将扁担交了过去。只是这妇女钩了半天,也愣是没钩住人,反而那具男尸离我们更远了,扁担开始有些够不到了。
我冲那妇女说:“老长辈就是有经验。”
那妇女脸涨得通红,只说:“我去大队找人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看来只有下水去捞人了。”
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那么的清澈,那么的甜美。
我回头望去时,只见一个身穿绿色军装的小姑娘,正弯着腰背脱鞋,两条麻花长辫从肩头低下,帽子上的五角星,在阳光下晶莹闪闪,想来她是要下水的。 密契:荒城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