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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婢你也跟她计较。”韶懒洋洋的声音从帐子里也传了出来。
“你还不下去，再端盆水进来。”
“是。”晓锦跪着退了下去。
门外侍候着的公公轻声地告诉她：“苏晓锦，你得拧好巾子递上去，懂不懂？”
毕竟曾是在宫里呆过，也有些时间得皇宠，公公们对她还算是客气的。看着她一身湿淋淋的，还有手腕上那渗出的鲜红，也关心地问：“若不然先去换了衣服再来。”
“谢谢公公，我想不用了，要是不早些把水端上来，迟些必会挨罚的，谢谢公公们的关心。”
毕竟是皇上亲自让她来侍候的，若要是她舒服了去，想必龙颜不会悦的，公公们也不再说什么了。
一个小公公去端了水来，小心地给她：“一会进去就把水放着，拧了巾子递上去。”
晓锦如是这般，小心翼翼地进去，递上巾子可是却没有人接。
“娘娘。”她轻轻地唤一声。
于是里面才有动静，可是韶却打断了：“何必让爱妃动手，让贱婢给朕擦脸梳头便可。”
“是。”晓锦应了一声。
跪行着再往前二步，纱帐微微开，一帐的春色尽在眼底，他衣衬尽露，细微的汗珠有些诱人地布满雪白的肌肤之上。
晓锦正心正色，用湿巾子先擦他的脸，他的眉很黑很长，如飞扬的剑一样，他的眼睛很冰冷，似乎在看她，在恨她。
晓锦没多看，细细地擦净他的鼻子，他薄薄的唇，他的下巴。她擦得很细心，没把他当成皇上，只是当成一个珍贵的物体。
他心里的怨恨，越发的浓重，黑眸冷瞪着她，可是她却无波无喜无惧，手腕上渗出的血有些骇人，但是她也不当一回事。
巾子擦到他的胸前，一点也不意外地起了反应，他的确对她有着不同的感觉，说不清，理不清。
他使力将她粗鲁地推在地上：“滚出去。”
倒是他张牙舞爪在欺负她了，往时她的尖锐哪儿去了？
她的平和又是谁给予的，他真想杀了她的，却是怕自已有一天会后悔。
真真是可笑啊，他堂堂九五之尊居然会这么想，而她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一样。
苏晓锦，有一种折磨叫做生不如死，你等着吧！
你现在在乎顾扬是不是，你就是为他留在嘉云，为他要去契丹看苏云依是不是活着的是不是，那就让你活生生的痛着，谁要你的爱，你配么？你更不配得到朕的半分怜惜与宠爱了。
很多人都希望可以有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因为对现状的不满，或者是因为受不了。
韶高高在上地看着跪在地上擦地的她，白色的绸衣掠到她的眼前，晓锦也不抬头看，乖顺到了极点地做事，任劳任怨。
他静静地看着她手腕上流出的红血，犹如他心中的一抹痛，这样对于她来说，也许就不是惩罚。
罢了吧，其实罚她，痛快么？有一抹抹。但是有着更多的难受，幽怨重重的难受。
他蹲下了高贵的身子，双手抓住她的肩头让她正视他。
双眸纠结而又复杂，有些盼望，有些惧怕，反之晓锦却是一如往日般的沉静而又淡然。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选择，你会不会再欺骗朕？”她总归是这么倔强的，好吧，他心里即是在乎她，舍不得杀，舍不得伤，那么就好好地问问她。
他是皇上，他可以大体地原谅她。
晓锦有些讶异于他问的事，也很认真地想了想说：“皇上其实是想要问奴婢什么事儿呢？”
“你知道的。”他手将她的肩头捏得更紧一些。
晓锦唇角轻浮起笑：“皇上，你即是问奴婢问得诚然，那奴婢也可以诚挚地回答你，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临时改变主意到契丹去，我还会又再回来，再呆在嘉去，我还是不会离开，哪怕最后皇上会将我处死。”
他狠狠地捏着她的肩头，双眼冷杀之意渐浓。
她好样的啊，他放下多少的尊贵与尊严，为她而让太后对他起离心，他捧着多少的宠爱与讨好到她的跟前，可是她不屑一顾，将他的一片心思踩到脚底下去。
再一次的问她，只是再一次狠狠的伤害。
他将她使劲地一推，看她狼狈地倒在地上，受伤的手撞在厚重的书架边，顿时她秀眉微皱，紧咬着双唇。
会痛吗？她也会痛吗？可是她有他痛么。
他怒气冲冲地出去，让人牵了马来跳上去就狠狠地挥鞭子，马跑得飞快，让身边的侍卫看得也心惊肉跳，若是皇上不小心给摔下来了，那他们便是死路一条了。
“皇上。”公公们跟着马狂奔：“皇上请息怒。”
“滚。”他鞭子挥着怒骂着：“谁敢拦朕，格杀勿论。”
他的个性，处事和脾气一直隐藏得很深，可这一次，他不想再藏，恨不得将马鞭打得飞起来。
他也恨自已，怎生就对她放不开斩不清呢？他再怒，她一样是无动于衷，怎可以。
他一拉马，慢慢地放缓了速度，后面追着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他一脸狂放的笑意，越发觉得心里发寒。
“工将军。”
“末将在。”
“传顾扬，再让苏晓锦那贱婢过来，朕要练箭。”
“是，皇上。”
满目的苍黄也是嘉云一处的别样之景，几乎可以说是寸草不生，都是沙尘泥地，因为干燥和风沙等地理的关系，很是平坦与辽阔。
晓锦来过这里，因为顾扬也经常会带兵出来训练，一练就是好几天。
可现在，她却头顶着一个小小的杏子就站在这黄沙之地，风逐得她衣衬鼓胀而又悲凉。
“朕令你将她头上的杏子射下来，看看嘉盛的将军是不是浪得虚名。”
“皇上……”顾扬心里无力。
皇上这分明就是……这杏是多小，万一一个失了准头，死的就是晓锦，而且现在风不小，箭也容易失了准头。
“不过是一个贱婢而已，顾将军不敢呢，还是没有这个本事？”
“请皇上恕罪。”他不能，他不敢，他不要伤晓锦。
顾扬跪在黄沙上，双手奉上箭，不管皇上要怎么处罚，他也不会拿晓锦的性命来赌的。
韶唇角挑起抹冷笑，俐落地张开弓，接过公公奉上来的箭对着箭靶射了出去。
箭倏地插在箭靶的侧角角摇晃着，众将军却赞：“皇上好箭法。”
他一笑：“朕对箭倒是不甚喜欢，朕的箭法总不如雍王。”
他再取了支箭，使劲儿地射了出去，箭擦着箭靶而过，连个外圈都沾不上。
这下将军们也不敢拍马屁了，只是说：“风倒是大。”
韶也笑着和：“风倒是大。”
韶慢吞吞地再扣上一箭，冷利的箭头却是一转对着苏晓锦。
顾扬心里一紧，双眼眯起地看着韶。
弓越拉越紧欲有种张弓逐箭的姿态，顾扬拜了下去：“皇上。”
“放肆。”一个公公指着顾扬叫：“皇上在此，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请皇上让末将来举杏以助皇上射箭之兴。”
晓锦也听到了，清脆地说：“让贱婢举杏，是贱婢的福份。”
顾扬，别和她争。
她是一个人，她死没有什么，可也算是无牵无挂，可顾扬还有生他养他的娘，再说了，他不会让她死的，如果真想让她死，他不会救割脉的她。
倒好，二人争相要死了，越发的情深越发的要护，越发就像刺一样，嘲讽地看着他，韶的眼眸越来越冷，索性就将弓丢在地上：“朕倒想看看顾将军的箭法。”
如果他射中了，晓锦可活命，可如果没有……
晓锦静静地看着他，清净的眸里依然是那样的信任。
她相信他，而他也愿意去赌，大不了就一命赔一命，人间天上他陪着晓锦。
他对得很准，很久很久都不敢将拉满弓的箭射出去，二手都是汗，满头的汗也顺着额而下。
韶冷然地看着，一言不发地微微笑。
箭总归是射出去了，顾扬比任何人都紧张，睁大的眼里都是利箭，速度也似乎缓慢得折磨人心，箭头刺进了杏子里带来的冲力让晓锦向后倒退了一步，手心也变得有些热痛痛，但是顾扬的箭法如此精准。
她从来没有看错人，不是么。
抑不可止地嘲他一笑，甜美得让烈日都失色。
这些，亦然是刺痛了韶的眼。
他一个示意点头，于是一个公公又奉上了一个杏子给晓锦，然后韶淡淡地笑了：“顾将军是好箭法啊，朕倒是也想试试。”
“皇上。”顾扬冷汗涔涔：“请让末将……”
“放肆。”他怒容毕现，箭头对着顾扬：“拖下去，重打三十仗。”
“皇上……”
“打。”
真的便就当场就打了，晓锦不敢求情一句，她知晓他心中有怒，有怨，如果她多说一句，他一定会将顾扬打得更狠的。
她会害死顾扬的，闭上双眼，那仗打的声音，声声痛在她心里。
“举杏。”他无情地又下了令。
晓锦认命地举起来，双眼恨恨地看着他，他亦也是如此这般看她。 代嫁之锦绣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