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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章衍正的可怖行为，我体内涌起黏-稠的恶寒。

　　我几乎失控，“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她吼回来：“我拦不住！而且有个男人快我一步追出去，那个人肯定是陆时洲的人！教室一团乱，我没法两头兼顾！”

　　我们这一对吼，原本叽叽喳喳的学生倒是安静下来了，满脸惶恐地看着我和朱珠。

　　我调整情绪，软了语气，“朱珠，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你顾着教室，我去找他们。”

　　她也冷静下来，“和卿，我也太激动了……你赶紧去吧，小心点。”

　　朱珠说的那个人，十之八九是赵一泽。

　　我边往教学楼外走边给他打电话，他很快接听。

　　“赵一泽，你在哪里？”

　　他颇为冷静地说道，“许老师，元礼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您还有工作。”

　　“你在哪里！”我拔高音调。

　　或许，对元礼最好的处理方法，是转学，是逐渐遗忘这些事情。还有个重要的前提，就是章衍正夫妇不再将丧子之痛转嫁到元礼身上！

　　“这……”他拖长音调，不愿意告诉我。

　　我脚下生风，语气严肃，“赵一泽，你现在还有时间犹豫吗？如果凌婧在这个时候对元礼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你能负责吗？”

　　“不瞒您说，凌婧女士把元礼待到实验楼天台上。我正在和她僵持。”他大概移动手机，我听到了破碎的女音还有呜咽的童音。

　　头皮发麻，我说，“赵一泽，你绝对不能让悲剧发生！”

　　我心里火烧火燎的，拼命往实验楼跑。

　　章衍正和凌婧，一个比一个疯狂。

　　用最快的速度达到顶楼，我大口喘气，四处张望。

　　凌婧抱着元礼站在最中央，而赵一泽站在他们对面。

　　我快速跑过去，元礼眼尖，最先看见我，“老师！”

　　凌婧听到动静后转向我，“瞧瞧这是谁，这不就是眼睁睁看着我的鹏儿去死的许老师吗？”她原本是漂亮的女性，此刻面目狰狞，且掩不住憔悴。

　　“凌女士，你误会了。你别冲动，孩子是无辜的。都是大人的错，大人的错，对吧？”我小步往前走，两手抬起，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

　　元礼红红的眼睛瞅着我，很委屈，“老师……”

　　凌婧“啪”地一声拍他的嘴巴，“臭小子，害死我们鹏儿，你还想说话。”

　　这一幕我看得心惊肉跳，等她移开手，元礼嘴巴一圈都泛起淡淡的红。

　　赵一泽抢先说，“凌女士，你这是虐待儿童，我们可以告你。凌女士，你失去了儿子，还想你们全家都被这件事拖累吗？”

　　我赶紧推他，“凌女士，你别听他的。我们冷静下来，孩子真的是无辜的。”我知道赵一泽是理性的，但我的感性完全不想看到元礼脸上一片红想哭又不敢哭。

　　拿捏到我的软肋，凌婧又一巴掌招呼到元礼的脸上，“你心疼？果然和章衍正说得一样，你就是偏私！你们悦心小学全都是攀炎附势的人！”

　　又一声脆响，我听得耳边嗡嗡作响。

　　“是！我是偏私！我害死了章鹏同学！”我大声吼道。

　　赵一泽震惊：“许老师？！”

　　凌婧也放下元礼，单手提溜他的领子。她恶狠狠地看向我，“你再说一遍？！”

　　我深呼吸，字句清楚地说，“凌婧，我害死了你的儿子！是我害死的！他上课不专心，总给我捣乱！是我害死的！他死了就好了，我的课堂上再没有人捣乱了！”

　　她疯了似的吼：“你再说一遍！”

　　“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我说，“罪魁祸首是我，你放过孩子。”

　　“所以你就是可以杀死不喜欢的学生，又愿意为喜欢的学生丧命的可笑老师？”

　　我往前走一步，“是的，我可笑地害死了你的儿子。”

　　她恶狠狠道，“那我成全你！你过来！”

　　赵一泽在我身后说，“许老师，不要这样……她已经……”

　　他没说出口的话应该是——疯了。凌婧这状态，的确不像是正常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元礼受虐，情急之下剑走偏锋。

　　快步走到凌婧跟前，我说，“你随便怎么对我，把元礼给放了。”

　　她腾出右手拽我的胳膊，终于放了元礼。她生怕我走，两手扼住我的脖子，“你给我去死！”

　　元礼不愿意走，眼泪汪汪地看我。

　　赵一泽眼疾手快，抱过元礼，“元礼，回去好吗？赵叔叔马上带许老师来找你。”

　　之后，我什么也听不见，除了凌婧疯狂的吼声。

　　她蛮劲十分大，我拼尽全力和她抵抗，仍旧被迫东倒西歪。

　　“我要和你同归于尽！”她推着我，往边沿走去。

　　我掐住她的腰，拼命扭转方向。

　　凌婧疯了，我没疯——我不想死。

　　“啪”，她疯了似的，狠狠给我耳光。强忍脸上的剧痛，我趁机把她推倒。她重重摔在地上，很快又爬起来，扑倒我身上。

　　我避之不及，整个人后仰。因她死死缠住我，我没法躲闪，后脑勺直直撞到地面。我痛得眼冒金星，一时难以做出反应。

　　她借势坐在我肚子上，拼命扯我的头发，往死里打我。

　　“你这个贱人！你害死了我的鹏儿！贱人！”

　　缓过那阵剧痛，我看见她似乎燃着火焰的通红的眼睛，不由一震。我抬手，试图抵挡她的暴击。她已经占了优势，我的反抗不过是隔靴搔痒。

　　“凌女士，你住手！”所幸，在我快认输时，赵一泽来帮我。

　　我偏头，确认元礼已经不在顶楼，才松口气。

　　赵一泽终究是男人，三两下拖拉起魔怔的凌婧。凌婧已经打上瘾，根本不管赵一泽是谁，对他又抓又绕又打，“你不要阻止我！她是杀人凶手！”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就快成为杀人凶手了？

　　手肘撑地，我费劲想要坐起，却被全身的酸麻给攻占。我瘫回原地，想要等身体的疼痛缓和过去。

　　凌婧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刚和我厮打完，和赵一泽打斗依然激烈！

　　据我观察，赵一泽可能忌惮她是女性，比较斯文，是希望钳住她的。而凌婧是不管不顾地撒野，和他缠打在一起。

　　眼见两个人越大越逼近边沿，我心跳急剧加速，“不要！”

　　他们一起坠楼，那还了得？

　　我咬紧牙关，艰难地坐起。站直后，我跑向两人，拼命把他们往里拉。

　　“凌婧，你真的不要命了吗？！”忍着全身的剧痛，我吼她。

　　她猛地甩开我，“鹏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一泽借机钳住她的手，“凌女士，你不能一错再错。”

　　到底男女力量悬殊，凌婧怎么挣扎都无法脱离赵一泽的桎梏。

　　不等我松口气，她狠狠咬住赵一泽的手腕。

　　我见状，赶紧去拉扯她，然而她纹丝不动。

　　她的嘴角，渗出细细的血流。赵一泽的表情虽然隐忍，但写满了痛苦。我猛地圈住她颤动的腰，对赵一泽说，“你赶紧松开，别让她继续咬了，已经流血了！”

　　大抵真的痛得不行，赵一泽松手。

　　我牢牢收紧怀抱，紧咬下唇，不敢懈怠。

　　凌婧挣不开我，手肘拼命撞击我的肚子。我趔趄后退，坚持不松手。

　　“你这个贱女人，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说这话时，她猛烈地踹我膝盖，紧接着整个人后仰，将我压在身下。

　　又一阵天旋地转，我似乎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压在我身上，死死掰开我的手。一根手指，两根……

　　愤恨之余，她踹我的脚。剧痛让我分神，终究无力地垂下双臂。

　　她晃晃悠悠站起，弯身拽我领子，“许老师，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别！”赵一泽冲上去，拽她。他的手，一时半会似乎使不出劲来——凌婧咬得太狠了！可他没有放弃阻止凌婧，而我的战斗力已经耗尽。

　　痛意一阵盖过一阵，我觉得我已经要出现幻觉了。

　　不然，我为什么会看见急匆匆跑过来的陆时洲？

　　怎么可能，陆时洲不是每次都忙，怎么可能会及时出现呢？

　　幻觉越来越厉害了，陆时洲钳住凌婧，并且在绑住她后把她交给赵一泽。赵一泽领着凌婧离开，凌婧仍是骂骂咧咧、疯疯癫癫。元礼紧随着出现，他软糯糯地喊声“爸爸”，这次，他很爱他。

　　陆元礼需要的不仅仅是无所不能的父亲，还是能救他于水火的盖世英雄。

　　而陆时洲满脸心疼地将我打横抱起，轻柔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那和缓如羽毛般的吻，让我肯定——我不是在做梦。

　　“老师……”

　　伴随元礼绵长的哭音，我彻底失去意识。 陆太太，你儿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