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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落当年少轻狂,空留几人思过往。
“就凭你个小白脸,也想赢了老子,哈哈哈——”白虎抽出插在稷羽身上的大刀,再次露出狰狞笑容,如同对付巫云时一般无二的神情……
“那女人怎么死在老子刀下的,你也怎么死吧!”白虎冷笑着举起手中大刀,大喝一声,再次朝稷羽砍去。
“陛下!”两旁士兵立马围了上来,却被白虎一个个挑破肚皮扔开。
叶落发现那人不对劲,连忙策马朝着稷羽那边去,却被大越国的军队团团围住,一时间也脱不开身。
坐在悬崖上的秋歌,掩面而泣。
她放下捂着脸的手,站起身来,再抬手胡乱抹去了满脸泪水,目光紧紧盯着下面的战场。
“臭鲫鱼,我这就来帮你!”
如同雪中孤傲独立的一朵粉色花儿,开错了季节,却依然昂首挺立着,受着大自然的嘲笑,以及世间的惊诧与不屑。
剑气横飞,一头墨发随之散下,粉衣身影从天而降,落在白虎的身后。
剑穿透骨肉的声音响起,白虎缓缓转身,一口血吐出,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秋歌,就像去年客栈里那个人一样,在临死前,用着一双茫然空洞的眼看着她。
那是她杀的第一个人,身前这个人,也算是她杀的第一个人。这,是她秋歌发自内心的刺出而且确定自己不会后悔的一剑。
莫离剑的戾气何人能承受?白虎此刻,终是无力的向后倒去,瘫在地上的他,吐出一口鲜血,继而用愈渐虚弱的声音呢喃道:“我……我还没当上皇帝呢……”
“呵,死了呢!”秋歌抬手抹去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迹,淡淡一笑,转过身去。
稷羽也在此刻缓缓转身,满是震惊的眸子看向秋歌,伤口还在往外涌着血,他疑惑不解的开口问道:“为何,你会……”
秋歌放下手,白皙而细长的手轻轻从莫离剑的剑身上抚过,本来冰冷的剑身,在染上血液后依旧却凉着——是这大雪,带来的寒气太重了些吗?
秋歌抬起头,看着稷羽,含着泪水灿烂一笑:“臭鲫鱼都长大了,我怎么能继续做个孩子呢?我们……都该长大了……”
“陛下!”白虎死去,陈国兵将再次惊呼着涌向这边。
稷羽看着秋歌的笑容,慢慢失去了意识,眼前一黑,一片模糊。
“哥,臭鲫鱼有事吗?”皇宫之内,秋歌拉住刚刚从稷羽寝宫出来的叶落。
叶落看着秋歌,微微笑道:“没事儿的,之前太医告诉我,他受的并不是致命伤,应……他能活下来的。”
“那就好!”秋歌自那场大仗结束到现在,一直布满乌云的脸在此刻瞬间展露出了平日里那活泼俏皮的笑容。
“那哥哥,你去忙,我去见见稷羽,他要是醒了,心情一定不好。”秋歌同叶落挥挥手,便朝着太子寝宫里走去。
叶落还未抬起的手,在半空放下,他低头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想到,他和秋歌的未来,注定不会有所交集,与这个妹妹,与自己的感情也不过如一般朋友一般。
只是那个陪了自己一路的嚣张跋扈的女孩,到底是谁呢?被自己赶走后,她又在哪里?
“秋歌!”远远地,秋问安便瞧见了那个蹦跳着向这边跑来的丫头。
“咦,干爹?你也被太医赶在外面?”秋歌嬉笑着问道。
秋问安叹气道:“我这是正准备找你去呢!陛下……醒了。”
“啊?这么快!这些御医够靠谱的啊!我进去找臭鲫鱼啦!”秋歌说着,便要推门进去。
“等等!”秋问安急忙唤住她,对上秋歌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疑惑眼神,秋问安面露苦恼的说道,“陛下他虽然醒了,但是……”
秋歌心里一惊,瞪大眼睛看向秋问安:“残废啦?”
“不会啊,那个什么白虎扎的不是他右胸膛吗?干爹你可别吓我,难道右半个身子瘫了?”
秋问安看着秋歌嬉笑的神情皱了皱眉道:“怎么感觉你好像挺希望他残废的?”
“没有啊,我这是担心他的表情啊!不过他要是真残废了,是不是会终身不娶啊!”秋歌说道这里,脸上更是清清楚楚的摆着“希望如此”。
秋问安长呼一口气,再次叹道:“陛下他,失忆了……”
“我靠,那他欠我的大餐呢!”听到这里,秋歌不免爆出了脏话。
“大餐?有这一回事儿么?”秋问安满脸疑惑。
秋歌二话不说,一脚踢开房门,便叉着腰嚷嚷起来:“喂,臭鲫鱼,你可是欠我一万两银子一千顿大餐一百位男宠的啊!”
站在门外的秋问安听到秋歌的话抹了一把汗道:“这丫头,果然是在胡说八道……”
来到稷羽卧榻前,瞧了瞧,竟没有人在,秋歌东张西望了一番,终于瞧见窗边的人影。
那人影儿转过身来,他披着金黄色龙纹披风,里面则是帝王皆穿的龙袍,这样华贵的服饰,倒也给他增添了那么一抹霸气与成熟。
“你是……”稷羽面带疑惑看向这个张扬的丫头。
“你真的全忘记了?”秋歌快步走到稷羽身边,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欠债”。
“我不记得了……”稷羽茫然的看着秋歌,缓缓开口道,“不过姑娘既然说了我曾答应过姑娘这些,那我就一定会实现的。”
“这就对了!这可是你说的哦,一万银两一千顿大餐以及……咳咳,男宠就算了。”秋歌一拍稷羽肩膀,笑道,“臭鲫鱼,别装了,玩够了吧!”
“姑娘你究竟是何人……”稷羽微微移了下步子,皱眉看向秋歌拍向自己肩膀的手掌。
秋歌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人,心想失个忆而已,怎么连气质都变了?她低下头,沉吟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稷羽继续皱着眉头,深深看了秋歌一眼,转头唤道:“秋丞相,进来一下。”
“是,陛下。”秋问安应了一声,进了里屋来到二人身边。
秋歌依旧耷拉着脑袋,看不清她的神情。
“秋丞相,这位姑娘是何人?”
“这……”秋问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稷羽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秋丞相,你陪我去外面走走吧,我感觉,好像很久没见过下雪了。”
“是。”秋问安随着稷羽向外走去。
稷羽快步朝着门外走,刚醒来,就有一大堆人围着自己问这问那,自己却头痛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却全部没有感觉,对这时的粉衣姑娘也是。
他们想怎样,就随他们去吧!失忆可真是讨人烦。
“丫头,你这些日子也累着了,先去休息一下吧!”秋问安走之前关心了秋歌一句,这丫头却依旧低着脑袋。
秋问安不住摇头叹气,在稷羽的催促中才跟了上去。
秋歌看着地面上的毯子,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掉落下去,一滴皆一滴,在毯子上落下一个。
“你可以忘了我,忘了所有人,怎么能忘记婉儿和巫云呢……”秋歌哽咽着,心里满是对巫云慢慢的愧疚。
若不是她,稷羽也不会和巫云成为当初那样,而且在战场上,若是她能早点动手,稷羽或许,就不会受伤,就不会忘记……
“陛下,刚刚那个女孩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跟随稷羽走在城墙上,秋问安再次开口问道。
“难不成她是我的相好?”稷羽转头歪着脑袋看向秋问安,又突然笑了起来,“我倒更觉得,像个无赖的债主……也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
说完,稷羽转过身,趴在城墙上,看着漫天大雪,说道:“呼……这雪,下的可真大啊!”
“是啊……”秋问安走至他身边,说道,“据说若该早来的雪却迟来,那这场雪定将是在等待一个适合它的时机,这个时机往往是为了一个让天地同泣的故事。”
“天地同泣的故事?这个说法,倒是好玩。”稷羽转过头,看着身边秋问安,面含笑意,“我做了一个梦,梦醒之时,便忘记了一切。然后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们说,我是个皇帝,你们说,我的目标是一统天下,成为人间帝王……刚刚那个女孩,又说我欠她钱。你们的话,你说我到底该不该信呢?”
“信还是不信,看陛下您自己。”
稷羽轻笑两声,又说说:“刚刚我还听一个小太监说,你是有名的大奸臣啊!”
“这……”秋问安再次语塞,苦笑了两声,开口道,“此事不假。”
“好了,懒得和你废话。”稷羽继续转身趴在城墙上看雪,说道,“不知为何,醒来后,总觉得十分的轻松,大概是……丢弃了一些沉重的记忆吧!”
“我希望从今日起,你们谁也不要同我提起当年的事情……我不是懦夫,不会抛弃当初的记忆,我要靠着自己,将他们找回来。”稷羽抬起手,伸手接了一些雪花,紧紧握成一个拳。
握住雪花感到手中冰凉的那一瞬间,稷羽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丝茫然,他看着茫茫雪雾中模糊的远方,问道:“这江山,都是我的?”
“都是您的。”秋问安回答道。
脚步声由远而近,稷羽和秋问安皆转头看去。
秋歌走向这边,看着那少年的眸子,那双曾充满着希望的眼睛,不再明亮……有疑惑,有茫然,有悲伤。
少年不再稚嫩,脸的轮廓更坚毅了,眼睛却黯然了……
“臭鲫鱼……”秋歌轻轻唤道,她知道,这有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这样喊他了。
她缓缓走至稷羽身边,将自己在战场上翻了无数尸体才找到的一枚铭牌,轻轻放到了他的手里,低声说道:“有一个人,你欠她的情比欠我的钱还要多……并且,你还不起的。”
“好好守护这江山,待你一统天下之时,那人也该,会高兴的吧……”秋歌说完,含泪笑着,同秋问安说了一句“干爹,再见”,便转身离去。
稷羽看着这个粉衣背影,心里依旧只是疑惑,低头看向手中这做枚工不凡的令牌,上面是特殊的有些妖异的银色字体,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冰间璇。 三生流离一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