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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看见是他,倒也并不畏惧,只斜挑着嘴角说话:“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不过是被人玩腻了不要的,如今新人在御前,谁还记得你是哪个?”
幼安听见他话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有些不相信地看向裴适真,她一直以为以裴适真的出身和声望,总不至于沦落到太过不堪的境地,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裴适真的脸上,没有任何急于反驳的恼怒:“魏王有骨气,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去女皇陛下面前说一遍,我就服气。”
武承嗣当然不敢,最多不过对着裴适真发发怨气:“除了会去陛下面前告状,你还有什么本事?”
“我还需要什么本事?”裴适真悠闲地反问,“我的本事,你不是早就领教过了?”
幼安隐约听懂了其中的意思,看来裴适真没少让武承嗣吃暗亏,虽然不知道原因,她却感觉得到,裴适真对武氏诸王有莫名的敌意,尤其是对武承嗣,简直是毫无理性的厌恶。
“我不想跟一个根本心智都不全的人计较。”武承嗣甩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
幼安站起身,对裴适真说了一声“多谢大人”,侧着身子就打算从他身旁过去。两相交错时,裴适真忽然抬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其实幼安在房陵找到的那种药汁,效果很好,反复涂抹之下,新痕旧迹交叠在一起,把原本的五官模样都遮盖住了。可是裴适真远远地见了,仍旧凭着直觉认出了那个是她,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把幼安送去了庐陵王那里,一切细节都能够印证得上。
面前这张丑陋的面孔,已经完全不是记忆里的模样,可是没了那张熟悉面孔的束缚,裴适真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好像是缠绕在身上多年的枷锁,终于碎裂了,他轻启双唇:“跟我说一句多谢,就完了么?”
内心几乎被狂喜淹没,他终于能在幼安面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从前他无论怎么努力,始终都做不到这一点。如果他能早些开口说话,或许幼安本就可以嫁给他,以裴氏当时如日中天的地位,想从宫里要走一个宫女,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难事。
幼安把手向后一抽,却纹丝不动,她低垂下头:“大人说的是,婢子回去以后,立刻就准备谢礼,改日给大人送去。”
裴适真盯着她的眼睛:“我不要谢礼。”
幼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接着便听见裴适真又说了几个字:“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他们在内六局刚刚相识时,他就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你是谁,”裴适真手上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所以不要像应付其他人那样应付我。”
幼安仍旧不敢抬头看他:“大人要是知道我是谁,那就该知道我的过去,我有夫有子,都在宫中。”
裴适真低下头来:“那又怎么样,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被女皇陛下召入宫中,之后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只能当你死了。当然,我也不介意让你再活过来,只是你要想好了,是谁把你偷偷运送出宫,又是谁把你送到了自己的好兄弟身边,让你慢慢恢复。”
听到前半句,幼安还当他只是想让自己念着他的好处,听到最后才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她还活着的事闹出来,这个欺瞒女皇的罪名,就会扣在李旦身上。
幼安深吸口气,勉强平静下来,问道:“刘若锦呢,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也跟你一样,入宫赴宴后,就再也见不着人了。”裴适真慢条斯理地答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多一些,就是因为你逃走了,女皇陛下认为是刘妃放走了你,叫宫女把她活活闷死了。”
幼安的脸色慢慢由青转白:“这也是你安排的?”
裴适真并不否认:“我送走了你,总得给自己找个替罪羊吧,不然,我还怎么等到你回来的这一天。”
幼安心里乱极了,她相信裴适真说的都是真的,像他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屑于编什么谎话的。他的可怕之处在于,他根本毫无立场可言,想做什么全凭自己高兴。要是当真跟他闹翻了,他在女皇身边刻意为难自己,拿后面要做的事,就千难万难了。
她把语气放得和缓一些:“你说想要我,可是你能怎么要我,且不说庐陵王现在肯不肯放我走,就是女皇那边,当真能允许你娶妻么?”
裴适真挑着嘴角一笑,竟然带上了几分邪肆的意味:“我在宫外有一处宅子,不是裴家的老宅,是女皇单独赏赐给我的。以后每个月,你都到这处宅子里来陪我一晚,只要你按时来了,你还活着这件事就会仍然是个秘密,可要是你失约,我就不敢保证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
幼安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怎么都不敢相信这种要挟的话语,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
“好,很好,”幼安气到极致,反倒点头发笑,“我可跟你说清楚,这种药水的药效,不是一时半会能清楚的,只要你看着这张脸不嫌恶心,我也无所谓。”
裴适真一瞬不瞬地盯着幼安,虽然她始终不曾正眼看过自己。他悄悄动了女皇准备给幼安的毒药,加大了一点点鸡血藤的药量,毒性仍然在,只是跟幼安从前服用的药丸相冲,会导致不停地呕吐。他把接近气息全无的人带出了宫,这才一路上不住地借着呕吐,帮她清除身体里的毒性。
他昼夜不离身地照顾她,何曾嫌弃过她分毫?
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变了模样:“那是我的事,你只要按时赴约就好。”
幼安回到驿馆,心里始终情绪低落,她亲眼看着裴适真一步步变成现在的样子,就像看着上好的白瓷,终于布满了细碎的裂纹。
韦秀儿见她发呆,特意走过来问她,是不是在宫里遇上了什么人刁难。幼安这时才注意到,这个驿馆都在收拾东西,有些茫然地发问:“这是要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呢,刚才宫里又送信来了,”韦秀儿叹了口气,“说是这一大家人,不能总是住在驿馆里,可是合适的府邸,一时半会也没有,反正宫里有一些空置的宫室,让我们都先进宫暂住。”对韦秀儿来说,从房陵搬回京中,已经是个大工程,现在又要接着搬,实在是太苦恼了。
幼安脑中一片空白,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紧紧攥住韦秀儿的手腕,在韦秀儿连声喊痛中问:“你想想,什么样的男人,不是皇帝,却可以住在宫中?”
韦秀儿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那些裴君、六郎,不都是如此么……”她忽然抓住了什么,也跟着激动起来:“你是说……你是说太子?母皇要立显郎做太子,这可能么?”
幼安把事情分析给韦秀儿听,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找个住处只是借口,其实女皇心里已经决定了,她的皇位,仍旧打算留给儿子而不是侄子。”
韦秀儿几乎要喜极而泣,自从幼安来到她身边,她那些早已经破灭了的希望,又一点点重新燃了起来。每一日似乎都过得大起大落,可是不管怎么说,事情总归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显郎,让他心里也高兴一些。”
“先不要说,”幼安拦住韦秀儿,“一切都还只是推测,万一到最后关头,事情又有变化,岂不是让庐陵王空欢喜一场。”她心里还留着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她怕庐陵王沉不住气,提早露出端倪来,要是让女皇陛下不悦,只怕就功亏一篑了。
事实上,幼安的推测并没有错,庐陵王一家搬进宫中没有多久,女皇陛下就正式下旨,册立李显为皇太子。
武三思那里还好,武承嗣却是听到消息就直接卧病不起,他一直想要当上太子,甚至连最喜爱的儿子送去突厥,都不曾犹豫过分毫,可是到头来,仍旧是一场空。
宫中一角,上官婉儿挺直了身子坐着,任凭武三思把头埋在她颈间,始终不为所动。
武三思勾着她的下巴凑上去:“虽说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冷冰冰的调调,你倒是也跟我说句话嘛。”
“有什么好说的,”上官婉儿嫌恶地一把推开,“几年以前我就说过了,你什么时候真正让李旦痛苦、后悔,我就什么时候从了你。在那之前,你离我远一点。”
武三思也不恼,坐直了身子看向窗外:“李旦这些年过得还不够窝火么?顶着个皇嗣的头衔,却没有任何实权,儿子被过继给兄长,连一妻一妾莫名其妙失踪,都不敢问上一句。现在李显回来了,什么事都没做,就凭一个花容月貌的好女儿,就当上太子了。我要是他,直接气都气死了。”
上官婉儿不屑地哼了一声:“所以你不是他,也根本就不了解他。” 女官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