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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其实不大好意思叫她替自己布菜,见幼安坚持,不想争执太过反倒引人注意,只好别别扭扭地接受。
估计时间差不多,张易之开始频频向女皇劝酒,不住地撺掇去看看自己给太平公主特意准备的生辰礼。女皇本不想动,还是太平公主举重若轻地说:“既然五郎有心,那不如就看看吧,全当散心消食。”
那地方本就不远,女皇和太平公主都要去,其他人自然也都跟着同去。
刚刚走到近前,便听见那处宫室里传来争吵哭闹的声音,仔细听来,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又哭又骂:“……你还是人么,当初你伤得那么重,连以后能不能人道都不知道,别人甩手就不要你了,是我嫁了你。如今你好了,我才刚刚有孕,你就到宫里来跟宫女勾勾搭搭,你是约在这里跟李裹儿那个骚浪货见面,别当我不知道……”
听语气像是谁家的女眷,可是那声音却不常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李显的脸色先变了,几步上前就要推门。可是那门被从内反锁了,三下两下推不开。
里面的人正吵得凶,也没留意门上的动静,女子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武延基,我早该想到了,你们武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那几个妹妹,巴巴儿地想嫁李家的皇孙,上梁不正下梁歪,宫里养了一群的白脸儿小郎君……”
这话一出,大半人都听出来了,这个吵闹的女子,就是武延基新娶的妻子李仙蕙。李显当时便急了,直接拍着门高声呵斥:“快开门,母皇在这里,不要胡言乱语!”
里面的人听见喊声,登时就安静下来,接着便听见一声耳光:“贱人!让你胡说八道,你要害死我了!”
大门迟迟不开,李显索性直接叫侍卫来砸,门锁只是普通的搭钩锁,几下便撞开了。李显只朝内看了一眼,登时便觉得心血上涌,原来不止武延基和李仙蕙在里面,他的长子李重润,也站在里面,只是刚才没有说话。
太平公主冷眼瞧了一圈,自己先说了一句:“挺热闹的呀,难道这也是给我生辰准备的好戏?”
看见这种情形,张易之和张昌宗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明明叫人把李隆基引到这里来反锁在内,怎么该在的人没在,反倒有另外三个不相干的人在这里闹开了。
室内的三人都算是李显的子女辈,像审犯人一样问了一圈,才终于弄清楚了大概。原本只是武延基一个人在这里,可是有宫女悄悄告诉李仙蕙,武延基去跟李裹儿私会了,李仙蕙早就知道武延基对李裹儿旧情难忘,又抓住过几次他对宫女动手动脚,连着有孕脾气也不大好,当下就要来捉奸。
她怕自己一个人压不住武延基,特意叫上了兄长李重润,给自己撑腰。
武延基本是被幼安传了话骗来的,这会儿自知理亏,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随便走走,根本不是跟李裹儿有约。事实上,幼安也不怕他咬出自己来,因为红口白牙,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她也可以不承认,只说武延基是急了胡乱攀咬人。
女皇一直不说话,谁也看不出她心里究竟怎么想。
这一团乱麻还没理清楚,李隆基便到了,女皇见了他,神色才稍稍和缓一点,随口问了一句,他去哪了。
李隆基一脸倦色:“上官姑姑考问我礼记,我不过背不出两个段落,就罚我抄写,从昨晚一直抄到今早,实在困得不行,刚才在凉亭里就睡着了。耽误了给太平姑姑敬酒贺寿,真是该死,稍后我自罚三杯,给太平姑姑赔罪。”
上官婉儿一向对李隆基的学问盯得很紧,考问礼记也是确有其事,二张明明知道这事情不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该入网的人没有中计,二张只能悻悻地把预先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是一尊与真人等高的玉像,面容是照着太平公主的容貌雕凿而成的。这礼物其实十分讨巧,不仅恭维了太平公主,还顺便奉承了一下女皇。
原本想着布置好的事情无功而返,已经够晦气的,不想更晦气的事情还在后头。宫人上前挪动玉像的时候,带落了一块帷幔,先前备好的木雕小人,直接滚落出来,正落在女皇脚下。
这下就是想遮掩都遮掩不住了,根本不用女皇开口,李隆基便直接问出来:“什么人这么大胆,敢用这种污秽的东西对皇祖母不敬?”
这原本是二张想好了要对李隆基说的话,这会儿地位却直接对调了过来。
张易之毕竟机敏一些,心里万分惊疑,脸上却不见多少慌乱:“这问题恐怕郡王还是得问先前在屋里的人,我们是把寿礼放在了这里,可要是知道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那说什么也不会劝着陛下来看。”罪证当前,还是先把自己洗脱干净要紧,眼看着赖不到李隆基身上,索性直接甩得远远的。
幼安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只知道自己安排的那一部分,对其他人做了些什么,只能靠推测。她原本极担心李隆基会卷进来,这才选了武延基这个替罪羊,可是现在看来,即使她什么都不做,李隆基也未必会中这个圈套,他分明就什么都知道了,只一味地装作浑然不知,等到最后一刻才反戈一击。
女皇像是累极了,只叫李显自己把儿女带回去,该怎么处置让他自己看着办。出了这样的事,太平公主的寿宴自然也就散了,谁也没有心情继续歌舞升平。
可李显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回到寝宫,他就一直愁眉不展。韦秀儿也听说了这事,急得不得了,不住地问李显打算这么处置。她并不关心李仙蕙和武延基的死活,可李重润却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已经年纪不小了,接连生了几个女儿之后,已经多年没有生育过了,应该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儿子了。
李显根本一句话也不想说,韦秀儿又茫然无措地转向幼安,问她女皇究竟是什么意思。
幼安并没想把事情牵扯到李重润身上,此时没说一个字,都觉得对韦秀儿心怀愧意:“女皇处置李唐宗室时,几乎从来没有亲自下令行刑过,都是逼令自尽的。”从李仙蕙说出那句发泄怒意的话开始,事情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韦秀儿整张脸都吓白了,像个木头人一样跌坐下去。
李显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今天怎么都没见到裹儿,她去哪了,是不是你……把她叫走了?”
韦秀儿对李显的想法再熟悉不过,当下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什么意思?裹儿听说我病了,离席回来看看我。难道你疑心我诱骗了他们几个去做下这种大错?仙蕙的确不是我亲生的,可是润儿是我唯一的儿子啊,你不想着救救他也就罢了,现在还来疑心我。你在房陵落魄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当了太子就全变了。”
李显被她吵得头痛,被她拿旧事堵住了嘴,不得不安抚她:“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觉得今天的事,怎么会那么凑巧。你当我不想救润儿么,母皇在那里看着,我能怎么办?顺着母皇的意思,让她消消气,想想裹儿,要是母皇雷霆震怒,我们谁也落不了好。”
事情已经再没有挽回的余地,韦秀儿一连哭了几天,不管幼安怎么劝解都没有用。她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指甲死死扣进肉里去:“这难道是我的报应么……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女皇、太平公主就可以恣意妄为,公然养男宠,我不甘心!”
她说得零散含糊,幼安也听不出什么来,只能捂她的嘴叫她别再说了,这样的话要是传进女皇的耳朵,必定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女皇和太平公主的艰难之处,也不是韦秀儿能够轻易理解得了的。
李重润和武延基都被逼令自尽,李仙蕙因为刚刚有了身孕,这一胎又是武承嗣的香火,李显本想着女皇或许能网开一面,至少允许她生下孩子。不想女皇根本不松口,无奈之下,只能亲自下令绞杀了女儿。
这件事在宫闱内外传得绘声绘影,说李重润兄妹和妹婿武延基议论二张的行径,不巧被张易之听见了,向女皇告了状,女皇偏袒二张,皇孙反倒因此送了命。这件事的影响也很直接,张易之和张昌宗越发权势滔天,出门就连朝臣都争相替他们牵马。可是对那些不愿意向二张示好的人来说,对他们的忍耐,也已经突破了极限。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间,女皇生病了,起先不过是普通的风寒,可是御医几副药用下去,却不见起色。其实人人心里都清楚,女皇毕竟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放在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药不离身了,有卧病不起的一天,实在是预料之中。 女官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