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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的宫人已经慌慌张张地跪倒下去,幼安抬眼看过去,那张脸已经比从前又长大了,眉眼之间英挺俊秀,跟李旦有七八成的相似,却又融上了几分幼安自己的秀美。几年不见,李隆基已经完全是一个少年人了。
李裹儿抬眼看着面前的少年,眨巴着眼睛说:“你脸上又没写字,我哪里知道你是尊者。”
“你……”李隆基显然有些生气了,可是平时教导他的人,一定告诉过他,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因此他把那份怒意又生生忍下去了,“你是谁?”
李裹儿并不回答,反问:“你是谁?”
宫人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李隆基瞪着她看了几眼,不知怎么心情忽然又好了,大大方方地回答:“我是临淄郡王。你不告诉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一会儿就知道了,你穿成这样进宫来,一定是要拜见皇祖母的。”
李裹儿听他自报封号,歪着头想了想:“你也称呼皇祖母,那你就是我的堂兄了?我们是平辈,你不过多了一个封号,哪里就比我尊贵了。”
李隆基这次半点也不生气了,反倒笑着说:“随你怎么伶牙俐齿,我终身是李家子孙,你长大了却是注定要嫁出去的。”他看见李裹儿的脸上终于泛起一层红来,满意地大笑着走了。
引路的宫人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敢轻易责怪李裹儿,只能对随同的幼安抱怨:“你也不拦着些,得罪了郡王,能有什么好下场?”
幼安自然不屑跟这些人争辩,看着李隆基远去的方向,慢悠悠地说:“郡王哪里生气了?再说,人家堂兄堂妹说话,我们哪里有插嘴的余地?”
宫人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脸色当时就不大好看,幼安也懒得理会她,只默默地跟在李裹儿身侧,继续朝含凉殿走过去。虽然面上维持得平静如常,幼安心里却已经翻过了无数年头,原来他已经封了郡王,看来女皇的确对他很是爱重,不知道如今是否仍然是上官婉儿在教导他,看起来在权术方面,上官婉儿对他毫无保留,他只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李裹儿是要用来嫁人的。
进入含凉殿时,女皇正被两个美貌少年围着,裴适真反倒远远地站着,并不在女皇身前,其中一个少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女皇发笑。
幼安跟着李裹儿一起,向女皇跪拜,站起身时才看清,今天含凉殿里人倒是多得很,不止上官婉儿在,太平公主和李旦也在,当然也少不了武三思和武承嗣。
在这一点上,女皇也跟其他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总希望自己的后辈能和乐融融地相处,却没想过,有些人之间的矛盾,是无论如何都调合不了的。这些在场的人各怀心思,气氛便有些诡异。
幼安看见李旦的一刹那,眼泪几乎就要止不住流下来,记忆里李旦永远是个从容平和的人,即便自己被废黜、被圈禁,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气恼神色。可是眼前这个人,虽然神情从容如旧,两只眼窝却深深地陷下去。
殿内的人看见了李裹儿,几乎全都露出无法掩饰的惊艳神色,李裹儿生得实在太美了,眼睛里又带着未曾被宫闱消磨过的天真,当真让人一见难忘。唯独李旦,淡淡地扫了一眼,不过轻轻点头,似乎只是在认可一个最简单的事实——这个女孩子很漂亮。
女皇和气地发问:“怎么走了这么久才到,是不是不认得宫中的路?”
李裹儿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当真见了这位千古独一的女皇陛下,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悄悄转头去看幼安。幼安向她轻轻点头,用口型告诉她:方才对临淄郡王那样说话,郡王也并没有生气。
得了幼安的鼓励,李裹儿定下心神,声音清清朗朗地对女皇说:“皇祖母,裹儿的确不认识宫里的路。方才在路上见到了一位堂兄,说了几句话,这才耽误了。”她抬头朝女皇身侧看:“堂兄还说,等我到了皇祖母面前,他就会知道我是谁了,他怎么不在这里?”
女皇身边的人,近来越发对女皇百般逢迎,即便是带自己的儿女入宫,事先也会百般叮嘱,万万不可以胡乱说话,此时见了李裹儿,连话都忘了接,不知道女皇会是什么反应。
不想女皇却好像对李裹儿很满意,回身对上官婉儿说:“定是永郎又四处闲逛去了,要是该读的书没有读完,你就打他的板子。”她转回头招手叫李裹儿上前,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刚刚坐定,武三思便开口了:“看来还是房陵的水土养人,看庐陵王带回来的女儿,长得真是花容月貌。”他手指着女皇身边的张易之,对着李裹儿和颜悦色地问:“你说,你和这位大人,谁更美一些?”
这话问得坏极了,一个不慎,恐怕要既得罪了张易之,又得罪了女皇陛下。武三思瞅准了李裹儿刚刚回京,对京中的人和事都不熟悉,故意连称呼也只用“大人”代替。
李裹儿回头看看张易之,只觉得他年纪似乎就是个小哥哥而已,却陪在自己的祖母身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幼安知道这问题不能直接回答,只是离得太远,连用唇语暗示都不能,只能对着她轻轻摇头。
好在李裹儿性情伶俐,看见幼安的细微动作,立刻便说:“我又看不到我自己,怎么能比较得出来?”
女皇听了这话,果然心情大好,当下便对身边的人说,这个孩子有趣得很。幼安心里一松,知道自己压对了,其实李裹儿的性子,跟未曾经历过世事磋磨时的太平公主,很有几分相似,她就是赌女皇那份慈母心肠仍在。
从宫中回到驿馆,李裹儿不用幼安开口,自己便把经历过的事情,一件一件讲给李显和韦秀儿听。知道她得了女皇的欢心,他们两个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只是没过多久,宫里就专门来人,要走了李裹儿的生辰八字。背着人时,韦秀儿又忍不住唉声叹气,宫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开始给李裹儿安排合适的婚姻,多半是要在武家适龄的男子里面选了。
其实韦秀儿自己的出身,严格来说也算不得多么门庭高贵,可是想起外面对武家的风评,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毕竟她最疼在心尖儿上的女儿,就是李裹儿了。
忐忑不安地等了几日,事情又没了下文,又不见半点让他们离开驿馆的消息,韦秀儿心里又有些着急。一天不离开驿馆,她就一天不能放心,总觉得女皇还要把他们打发走。
正在焦急之时,李旦亲自来驿馆探望李显。听到门口的下人通传,幼安像烫着了一样直接站起来。
韦秀儿自以为猜得到她的心思,当下便说:“你要是想单独见他,我给你安排就是,只要避开其他人就行。”
“不,不行,”幼安急急地摇头,“我不能见他,不能。”她起身便往后院去,对韦秀儿严词叮嘱:“一定不能告诉他我在这里。”
韦秀儿以为她是因为用药水改变了容貌,不想让这副满脸斑疹的样子被李旦看见,虽然觉得她太过小题大做了,还是答应了:“好好好,我不说就是,那你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幼安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她在宫中见过李旦了,从前在房陵时消息不畅,回到京中才听到了更多的消息。这些年里,李旦做了许多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譬如他曾经亲自带兵出征,像不要命一样深入敌军腹地,先前的兵力本已经中了埋伏,却被他硬生生扭转了战局。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她预料不出,他还能不能保持冷静。现在时机未到,反正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倒不如先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幼安这样胡乱想了一阵,便踱步到后院去。驿馆里有专门养着用来送信的骏马,她就站在马厩旁边,呆呆地出神。入宫一趟,让她对自己的计划更有信心,李裹儿的状况,比她想得还要好,原先以为她只是容貌不俗,现在看来,还很机灵。
冷不防身子被人硬生生扳过来,一抬眼便撞见了李旦的面孔。
幼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停跳了,离开的日子,她刻意让自己不去想他,可是当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才知道那些刻意根本毫无用处。
可是李旦的眼神却如利刃一般冰冷:“你是谁,如实告诉孤,不要逼迫孤对你用上别的手段。”
幼安收起眼中的情绪,低声回答:“我是侍奉庐陵王妃的下人而已。”
李旦冷笑一声:“下人?庐陵王妃会叫一个普通的下人,陪伴她最喜爱的小女儿入宫?一个普通的下人,会熟知宫中情形,一步步保住她的小女儿没有行差踏错?” 女官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