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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怕是想多了,”幼安已经学会了刻意压低声音说话,这样听起来会显得年龄更大一些,“只是因为我照顾裹儿小姐的时间长些,她见我在身边,就不会太过紧张,所以王妃才让我去的。裹儿小姐聪慧伶俐,哪里是我能提点的。”
李旦猛伸出一只手,直接卡住了她的脖子:“要不是因为从前孤发过愿,不杀女人,孤现在就要你的命。孤警告你,不管你是受谁指使,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要打庐陵王的主意,如果让孤发现你把庐陵王推入险境,孤多得是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幼安被他制住,反倒大大方方地扬起脸来看他,离得如此近,近得就像从前夜夜在红罗帐里头对着头说话时的情形。这些年京中的日子一定不那么顺畅,那张脸离近了看,棱角比从前凌厉分明得多,只是平日被它的主人掩饰得极好。
她眼中一热,一滴泪就顺着侧脸滑下来。
李旦一怔,没想到几句话就把她“吓”得哭了。面前的人方才看着自己的眼神,让他只觉说不出来的熟悉,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言语,都凝在其中。可是那滴泪一落下,他便觉得,自己的幻想又落空了,那个人是永远不会哭的。
那一年元日刚过,他不过在宫宴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后来便听说自己的一妻一妾都被召入宫中,生死不明。他始终有一丝希望,觉得幼安不会就这么死了,所以才会发愿,再不杀女人。
那张脸已经被药水完全改变了样子,与记忆里的面孔,已经找不到什么相似之处。李旦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漫天漫地的悲凉,他隐忍得太久了,就算忍到终于获胜的那一天,又能怎样呢?
他把手一松,转身走回屋内。幼安被他手上的力道一推,跌坐在地上。
李旦回到李显和韦秀儿面前,果然再次向他们求证幼安的身份。幼安早已经跟韦秀儿提前交代过,只说自己是在房陵买入府中的侍婢。韦秀儿照着这番话说了,房陵山高路远,寻常人轻易不会踏足那里,自然也毫无破绽可寻。
听了韦秀儿的话,李旦只是用手指拨弄着桌上的茶盏,并不说什么。
毕竟是手足兄弟,李显对李旦的了解,自然比韦秀儿多一些。他看见李旦眉眼间露出凝重神色,知道李旦仍旧没有打消对这个侍婢的疑惑,便也替她说了几句好话,怕他一时疑心对幼安下了手,过后可就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了。
李旦离去后,韦秀儿才叫幼安进来,没有旁人时,她也并不拿幼安真当侍婢使唤,拉了她坐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不告诉他你还活着,你也看见了,他为你消磨成什么样子了,在这里坐了大半天,几乎就一点都没有笑过。”
幼安只是摇头,她要做的事,实在是太过凶险,如果侥幸能够成功,那自然好,可如果万一不成,她一力承担就是,何必再拉他下水。
从前的事,身在其中时,没有深思过,等离得远了,才看得清。如果李旦肯娶几个母家位高权重的妻妾,很多事就不必那么艰难,可是他并没有,自己拖累了他,已经不止一点半点。
见韦秀儿还不死心,幼安只好吓她一吓:“告诉了他,万一他要带我回去,我这个本来已经该死的人,自然不能轻易出来了,裹儿再要问什么,可就找不着我了。”
话已经这么说了,韦秀儿只好作罢。
已经担了照看李裹儿的名头,幼安自然要花些时间,跟李裹儿在一处。某日李裹儿从外面回来,忽然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封信来,红着脸塞给幼安,让她帮自己看看。
上好的洒金笺,不知道用香露熏了多少遍,拿在手里,香味就一阵一阵地散出来。幼安展开来看,是有人邀请李裹儿一道出去踏青游玩,落款的名字是武延基。
虽然早就知道,李裹儿是注定要嫁进武氏的,可是人选上,还是有些微妙之处。武延基是武承嗣的长子,武承嗣这个人,一路官运亨通,甚至也是女皇陛下认真考虑过的太子人选。如果李裹儿在女皇首肯之前,就先跟他的长子出双入对,难免让人浮想联翩,认为李显已经自身难保,要靠出卖自己的女儿,拉拢武家人。
幼安反问李裹儿:“你见过这人了么?”
因为幼安自己不便经常出门,李裹儿平日去哪里,她都并不跟随,只向她贴身侍奉的小丫头询问情况。可是小丫头的话,难保有没有隐瞒。
李裹儿红着脸点点头:“在街上遇上过几次,原先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今天他塞了这封信给我,我才觉得不妥当……”
幼安看她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从女皇这里算起,武家到了封侯拜相的第三代,才真正称得上是名门望族了,武承嗣和武三思的几个儿女,都生得面容姣好,加上从小刻意训导,举手投足也终于开始有些名门的风范了。
李裹儿从小在房陵长大,从没见过京中这样的浮华公子,有这么一个刻意接近,自然立刻就被迷住了眼。
幼安把信收进自己怀中:“是很不妥当,宫中已经要走了你的生辰八字,这就意味着,你的婚事,已经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甚至也不是庐陵王和王妃能决定的,在女皇松口之前,你对任何人表现出亲近的意思,都很不妥当。”
李裹儿的眼圈慢慢泛红,少女情怀,一下子仍旧觉得有些割舍不下。
幼安见她知道厉害了,语气又柔和下来:“谈婚论嫁是不行的,偶尔一同出去游玩一次,倒是没什么不可以,你且先耐心等等,我帮你安排一个机会。”
李裹儿听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当下便眉开眼笑,幼安把食指抵在嘴唇上,告诉她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过了十来天,又有一封正式的请柬,直接送到了李显手上,邀请李裹儿出门赏花,这一次落款的名字却是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幼安这才对李显说,李裹儿已经私下收到过武延基的邀请,两边都是女皇面前很受喜爱的晚辈,拒绝了哪个都不好。
李显遇到这种事情便没主意,还是幼安向他提议了一个早就想好的折中办法,让李裹儿给两边同时回信,约在同一天出城踏青。
少年男女结伴出游,幼安还是不能跟去,提前一天晚上,她对李裹儿悄悄说了几句话,让她第二天照着这个做。李裹儿本有些不敢,幼安便坐在她身边理着她的头发说:“他们两个,很有可能就会是你未来的夫婿,难道你不想考验一番,究竟哪个对你更有真心?”
这一句话,成功地说动了李裹儿。他们几人出城去了大半天,韦秀儿没等到李裹儿回来,却等来了宫中派人来宣召。
韦秀儿心里发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哀求幼安跟自己同去。幼安心里估计,应该是交代给李裹儿的事闹出来了,当下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还没进入含凉殿,就已经看到职位低些的御医在殿外候着,想必只宣了经验丰富的御医入内。
韦秀儿和幼安跨进去时,正看见李裹儿、武崇训和李隆基并排跪着,唯独没见着武延基。两人还没站稳,内殿便传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似乎是武延基的声音在叫嚷:“直接杀了我吧,疼死了……”
李裹儿一脸惊恐地看过来,当着外人的面,一句话也不能说。
没多久,武承嗣便匆匆走进殿来,看也不看其余人,直接快步走进内殿去,高声询问:“怎么样了?究竟伤了哪里?”
御医战战兢兢地回话:“武大公子坠马伤了额头和腰部,额上的伤怕是要留疤,腰上……腰上腰先将养着看看。”
武承嗣的脸色阴沉难看,还没发作,武三思已经慢悠悠地跨进来,武崇训本来一张脸绷得紧紧的,看见父亲赶忙叫了一声。
御医想是已经初步处理过了伤口,弓着身子退出去,还要斟酌内服的药方。女皇搭着张易之的手走出来,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淡淡地一扫,转向跪着的三个孩子:“你们说说,究竟是怎么闹成这样的?”
三个孩子毕竟年少,都吓坏了,李裹儿和武崇训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敢先开口。
女皇不耐烦地催促:“说话!”
还是李隆基向女皇叩首答道:“他们两个赛马,不小心跌落马下,这才受伤了。”
武承嗣冷笑一声,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动用自己的人打听过了,李裹儿撺掇武崇训和武延基赛马,说获胜的就是大英雄,两人正冲到半路时,李隆基刚好也到了,这才惊了武延基的马。他不好直接责问李隆基,只能阴阳怪气地指着李裹儿发问:“满京城里都在传说,庐陵王带回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引得京中男子茶饭不思,你倒是说说,他们两个怎么就忽然想起要赛马了?” 女官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