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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问也知道,来俊臣主动找上来,一定没什么好事情。禁宫之中,幼安又不好当众对他发作,只能耐着性子说:“大人说笑了,女皇陛下还在里面,大人一切事务都该听女皇陛下的意思,有什么能问本宫的?”
来俊臣只是阴测测地发笑,半点也不恼:“陛下命臣查问薛驸马服毒的事,臣刚好查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特意来向贵妃娘娘禀告。”
幼安心里一颤,该来的躲也躲不掉,李旦毕竟被限制了行动,那些从前听命于他的暗子,难保不会审时度势地生出别的心思。可是来俊臣既然先来跟自己说,那便说明仍有忌惮,幼安笑而不语,等着来俊臣自己说出后面的话来。
来俊臣盯着人说话时,眼睛微微下耷,自然而然地便带上了几分阴郁神色:“臣把狱中的牢头全部上了刑,最终有四个人受不住,承认了自己跟这件事有关。臣除去了两个确实受不住皮肉之苦胡乱认罪的,又除去了一个只是知情、并没有真正参与的,最后剩下的这一个,从前做过八殿下府上的马夫。娘娘,您说这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呢?”
幼安停下步子,回身看向来俊臣,为了查问一件事,竟然直接把所有有可能的人聚起来动刑,还沾沾自喜地数说其中有几个屈打成招的,这个人的内心,要疯狂到什么地步。
“贵妃娘娘,”来俊臣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这事情已经拖了好些日子了,臣必须得向女皇陛下有个交代了。为人臣子,就该替陛下分忧,臣就是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该继续拷问幕后主使,还是让嫌犯就此畏罪自裁。毕竟陛下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情,未必需要陛下亲自审问。娘娘常在陛下身边,一定清楚陛下的心意,请娘娘教教臣,该怎么做。”
幼安看眼前这人,心里只觉得恶心,为了一己私利,可以随意颠倒黑白。她转身便走,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只要她手里仍旧握着香蕊,来俊臣就不敢贸然去天后那里告发。
见幼安丝毫没有惊慌的表示,来俊臣几步绕到前面,直接拦住了幼安的去路:“娘娘别急着走,臣还有件事,想向娘娘求个恩典,臣喜欢香蕊,想收她作妾,对于风尘女子,这也算得上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归宿了,请娘娘成全。”
绕来绕去,终于说到重点上了,幼安停下脚步:“大人想要谁作妾,那是大人的私事,即便看上了哪个风尘女子,也该去跟她的鸨娘说,跟本宫说不着。”来俊臣越是急切,她就越要捏住这个把柄不放手,回去要叫安如今把香蕊藏得更好一些。
她挺直了脊背看向来俊臣:“本宫现在要过去,请你把中间的步道让出来,哪怕你有天大的急事,也不该忘了身份尊卑。”
来俊臣几次三番在幼安身上栽跟头,心里恨得痒痒,可偏偏幼安的话占着理,他只能不情不愿地退到一侧,躬身说:“请贵妃娘娘先走。”
即便是从前在天后身边做女官时,幼安也很少这样疾言厉色,每每有人私底下找过来,想要打听天后的态度,她总会尽可能模糊地搪塞过去,不会跟任何人主动结怨。或许是身份变了,或许是忍耐的日子太久了,也或许是这几天没有了李旦快要成为习惯的温存,她不愿意再忍了。
从前她小心侍奉天后时,对天后总有几分真心的警钟,毕竟天后手腕了得。可是如今,女皇陛下的身边,出现了越来越多像来俊臣这样的人,甚至有人向女皇陛下进言,自古皇帝都有后宫,如今女皇登基,也可以选择合意的人近前侍奉,只是这说法太过惊世骇俗,女皇才没有采纳。
返回府邸中时,幼安在宫中遇上的事,李旦已经知晓了。他对幼安的处理甚是满意,来俊臣就像一条喂不饱的恶狗,并不是退让一次就能让他收手的。
他见幼安回来,人虽然坐着没动,心里却早已经雀跃了,只要幼安走到他身边来,甚至只要幼安朝他看上一眼,他就会立刻把她拥入怀中,此前所有的小小不快,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可是幼安实在太累了,她在御前站了足足三个时辰,到她终于可以去休息时,偏巧女皇也要休息了,奶娘带了永郎上来,陪着女皇解闷。见着那个小小的孩童,她便舍不得走了,即使只能远远地站着看,也总归好过什么念想都没有。
永郎已经长大了很多,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比同龄的孩子看着精神得多。难得的是,他从来不怕女皇,反倒极其愿意与这位祖母亲近,坐在祖母膝上,总想伸手去抓桌上的玉玺来玩。女皇拦住他的手,告诉他那个不是玩具,他也从不哭闹,只静静地盯着玉玺看,等到女皇的注意力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了,再伸手试一次。
幼安走到床榻边,直接合衣躺了上去,把脸整个埋在厚重的锦被中间。
李旦远远地看着,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去,他从前大概太过纵容她了,让她就此冷静一下也好。他可以为了这一个心爱的女人,让宫中诸多妃嫔,都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封号而已,可是政事之上,他所做的一切,他还是希望幼安能够多少认同一些。但凡有别的办法可想,他都不会轻易杀伤人命,可有些事,并不能完全由得他从长计议。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流水似的过去,有时漫长得几乎让幼安看不到尽头,唯有亲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才会确信的确时光仍在流转。她有时会抑制不住地想,如果女皇陛下驾崩,是不是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朝中酷吏没有了依仗,武家子侄也没有了炫耀的本钱。
可想法只是想法,事实上,在御医和裴适真的双重调理下,女皇的身体毫无继续衰老的迹象。武家的子侄有好些都封了王,几乎比肩宗室亲王的地位,又为武家先祖立庙祭祀。
幼安在宫中侍奉时,有时逆着光线看过去,恍惚间甚至觉得仍旧是四十出头的天后坐在那里。
正愣神时,宫女进来通传,说是太平公主来了。幼安有些日子没见到太平公主了,上次与来俊臣的一番对峙,她赌对了,来俊臣到底没敢把李旦牵连进来,毒死一个有谋逆嫌疑的驸马,不足以扳倒皇嗣,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太平公主一步跨进来时,幼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太平公主,穿了一件藕色六幅罗裙,面上薄薄一层脂粉,额头中间贴了花黄,看上去竟有几分炫目的妩媚。
原以为薛绍身亡,太平公主又是被半强迫地嫁进了武家,多半会愁眉不展,不曾想竟然打扮得如此明艳动人。
女皇显然也对太平公主的样子很满意,等她落了座,便微微点头说:“女孩儿家就该打扮打扮才好,从前朕喜好简朴,也不曾教过你梳妆描眉,倒是平白耽误你了,这样素净精致的装扮,很衬你。”
太平公主抿着嘴微微一笑:“母皇自己一天比一天光彩照人,哪里还用得着梳妆,我是母皇的女儿,容色上至少能得母皇的一半,想也知道必定不会差了。”
女皇难得地露出笑颜,对太平公主这番话,觉得很受用。
太平公主朝女皇身后一扫,明知故问:“今天怎么没见到裴君,是不是皇嫂在的时候,母皇就不让裴适真随侍了?”
女皇刚刚露出一点和缓神色的脸,因为她这一句话,又笼上了一层寒霜。她对裴适真,已经产生了一些说不清的感觉,可是不管她怎样威逼利诱,裴适真会把一切事情都做得万分妥当,唯独男女之间最后那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肯。
太平公主往日里最会看脸色,这一天却不管不顾地说下去:“母皇这是怎么了,提起裴适真,脸色就不大好呢,是不是裴适真那副臭脾气,让母皇吃不消啊?”
“月儿!”女皇稍稍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呵斥一般,让她别再说了。殿内还有女官和宫女在,这事情越说越不成体统。
“母皇,”太平公主把嘴一撇,撒娇似的说,“我今天特意给母皇带了个人来,母皇不爱听我说话,那我就不说了,直接让母皇看看人可好?”
女皇不知道她带了个什么人来,见她如小时候一般,向自己撒娇哀求,便已经不忍拒绝。
太平公主起身走到门口,亲自打起帘子,阳光从室外直射进来,殿门之外静静地站着一个面容白皙的少年,手中一柄长剑垂落身侧,乌黑的长发盘束在脑后,只用最简单的绸布系住。衣衫和发饰都极其简单,反倒把五官衬得历历分明,那五官与裴适真有九成的相似,只是更年轻,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依稀正是裴适真以通天彻地的才能名满长安时的样子。 女官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