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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旧事重提

女官攻略 华楹 4625 2021-04-06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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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炙手可热相伴而来的,便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流言。

  裴适真为人向来傲慢,破茧重生之后,比从前更加夸张,又不用像那些有官职在身的人一样,顾忌着身份、颜面,经常三言两语,便说得人几乎要吐血而亡。就是这么一个有些荒谬的人物,成了天后手里近来最好用的一把刀子。

  那些人说又说不过他,也没有他那种“我推算的结果绝无可能不准”的底气,甚至连对他直接下阴手,都要顾忌一下他身后的裴氏。恼羞成怒之下却又无可奈何,便开始用种种恶毒的无中生有来肆意中伤他,说他没有丝毫官职在身,却能干预朝政,靠的是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幼安知道他其实有一个多么敏感脆弱的内心,可他现在被如此之多的眼睛盯着,她连想要跟他说句话都不能。她只远远地看见过裴适真站在天后身侧,手指在衣袖之下总是在不断摆弄着一件小巧精致的物件,一阵风偶然掀起他宽大的衣袖,幼安才看清,那是一只小小的沙漏,用半透明的琉璃烧制而成。

  这大概是裴适真所有用来安定心神的物件里,最简单的一个,他只是用两根手指,不断地把沙漏竖起,等到里面的沙完全落入一侧,再把它整个翻转过来。

  他被封闭在大明宫中不见天日的一角时,就是靠着那一捧细沙,度过了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光阴。

  在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中,唯独武三思对裴适真分外殷勤,当着天后的面,亲口称呼裴适真为裴上仙,比当初御前煊赫的明仙师,听着还高深了一些。不知道裴适真是真的已经脱胎换骨,还是对武三思的心思浑不在意,可以若无其事地在天后面前与武三思对答闲谈,只是他的话依旧异常简短。

  因为裴适真重新回归人们的视野,另外一件沉寂多年的事,也再次被提起——毁坏的玄机玲珑塔,是否应该重新修建。

  有人暗自猜度着天后的意思,认为天后重新给了裴适真如此之高的地位,正是为了给重修玄机玲珑塔制造声势。

  长安贵胄对玄学之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热衷,李唐皇室自己便宣称是李耳的后人,给他屡上尊号。每每有将士作战获胜,便会有天道神助的说法流传,把领兵作战的将帅,描述成能掐指一算便呼风唤雨的能人。

  当初玄机玲珑塔毁坏时,珍娘自己也已经自焚身亡,天后并未大张旗鼓地处置,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引得人心大乱。如今时机合宜,又有人顺水推舟,重修玄机玲珑塔,便被当做一件正经事,在朝会的时候拿来说起。

  虽说是投天后所好,理由却讲得冠冕堂皇,连年旱灾,边境战事不断,东宫此前也一直不太平,重修玄机玲珑塔,正是一个为国运祈福的好机会。如今太子妃又正在孕育子嗣,宗室之福也是国家之福,就当是为了太子的第一个子嗣积福也是好的。

  种种议论传进东宫,韦秀儿听了,半是喜、半是忧,对奉了皇帝的意思来看望她的幼安叹息:“人总是不能免俗,得到一样东西,就贪心想要更多。从前觉得,只要能顺利生下孩子就好,可是现在的情形,如果玄机玲珑塔重见天日,而里面预言的天后之后的皇帝之母却不是我,那该怎么办才好?”

  那些虚无缥缈的预言,牵一发而动全身,终究要照进现实。如果韦秀儿不是未来的皇帝之母,那么必定要有人想方设法,使得宫中的情形能够符合预言,或者废太子、或者鼓动太子废妃另立。

  幼安看向窗外黑云欲雨的天色,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韦秀儿的问题,宫中又将是一场暗地里的厮杀。

  一句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便有宫女神色匆匆地走进来,说是咸亨殿有口信来,叫幼安快些回去。

  幼安料想是皇帝的情形不大好,因她是近来一向照看皇帝用药的人,若是传召御医,多半需要她在场,立刻折返回去。

  一踏进咸亨殿,幼安便闻到裹挟着热气的药味,想必是御医已经斟酌了方子,另叫了其他宫人去煎药。幼安几步走进去,却看见天后正坐在皇帝的睡榻一侧,殿内却已经不见了御医的踪影。

  她步子踏得急,没留意皇帝正在对天后说话,皇帝抬眼看见她,正说了一半的话,仍旧毫不停顿地照直说了出来:“……所以朕当初想叫珍娘拆解了玄机玲珑塔,就是这个意思,即便月儿符合其中的预言,你且想想,当真是一件好事情么?一国公主能够母仪天下,那该是什么情形,除了驸马篡位谋逆,朕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天后原本就严肃的脸紧绷着,听了皇帝的话始终一言不发,此时也抬眼看见幼安进来。

  幼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就地向帝后叩拜行礼,然后垂手站在一边。

  皇帝咳了几声,又说:“还有裴家那个孩子,何苦又招惹人家?从前贺兰敏之做下的荒唐事,当朕不知道么?原本多么聪慧伶俐的孩子,变成后来那副样子,一生就此毁了。你的性子,朕向来知道,物必用其极,可朕觉得,朕与你都已经到了如今的年纪,凡事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这话已经算是极严厉的斥责,幼安站在当场,心里只恼恨自己进来得不是时候,撞见了天后在皇帝面前如此尴尬的一面。

  可天后神色如常,替皇帝掖了掖被角:“裴适真的事,陛下确实冤枉我了,不是我硬推他出来的,是他主动恳求我,愿意替我解决眼下的难题,我不过是答应了给他这个机会而已。”

  皇帝满是疲累地叹了口气,沉沉合上了双眼:“罢了,朕从来就说不过你,朕还是那句实话,塔上缺失的那块砗磲,并不在朕手里。朕也并没料到,珍娘会毁了塔后自焚身亡。朕若是知道会令她就此丧命,根本就不会叫她去做什么拆解的事了。”

  说完这些,皇帝便像是熬不住疲累一样,眼睛再也不曾睁开。

  天后沉默无语地等了片刻,终于起身离去,跨出殿门时眼神无声地飘向幼安。幼安读懂了她的意思,小步跟着跨了出去。

  她听到了太多不该听到的事,心里正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天后会拿自己怎么样。天后却忽然伸手,捧着她的脸叫她抬起头来,手指理了理她鬓边散落的碎发,语声和蔼地说:“从前本宫耽搁了珍娘,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怨恨本宫,眼看着你也到了珍娘在本宫身边最得力时的年纪了,不如本宫放你出宫,给你许个安稳如意的人家如何?有本宫亲自给你说定婚事,认你做义女,那就跟公主出降相差无几,任谁也不敢轻视了你。”

  天后说得和煦,幼安却惊出了一身冷汗,慌忙就要跪下去:“婢子只想听从天后差遣,并不敢……并不敢有旁的念头。”

  她虽然已经不在内弘文馆领职,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对天后一举一动的关注。她知道天后近来提拔了许多为人狠厉的官员,又安排了不少武家子侄进入仕途,如果天后把她半是拉拢、半是监视地嫁给那个亲信重臣,那她的一生就真正再无指望了。

  天后摁着她的脸,不叫她跪下去,听不出喜怒地问了一句:“当真?”

  幼安咬着唇答应:“婢子绝不敢有异心。”

  天后松开手:“刚才陛下的话,你也听见了,玄机玲珑塔上缺失了一块砗磲,本宫想要找到它,这事情交给你,本宫可以放心,对不对?”

  幼安只能点头:“婢子会尽力帮天后寻找,只是……如果真的不在陛下这里,或是婢子能力有限……”

  天后“呵”地冷笑一声:“本宫在陛下面前,从未说过一句谎话,的确是裴适真哀求本宫,本宫才给了他做条走狗的机会。愿意跪伏在本宫脚下的人,多得是,如果不需要重修玄机玲珑塔,任他再怎么盛名天下知,其实对本宫也没什么用处,你可明白了?”

  幼安抬手捂住胸口,只觉得许久未曾发作过的心悸症状,似乎又要卷土重来。天后从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却已经把每个人的弱点掌握得清清楚楚。如果她不能找到那块砗磲,那么裴适真仍旧要死,并且会死得身败名裂。

  她忽然明白了,天后甚少游乐,是因为斗鸡训鹰之类的嬉戏之事,在她眼里,根本比不上摆布凡人命运的痛快淋漓。旁人一生的命运起伏,在天后眼里,不过就像是指掌之间的三寸风雨而已。

  幼安干涩地开口:“婢子尽力就是。”

  她不记得天后是何时离开的,这一晚她仰面躺在床榻上,大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看来天后并不相信皇帝的说辞,仍旧认为那块砗磲在他手上,只是不愿意拿出来。

  可是咸亨殿如此之大,几乎每个角落,都有内侍宫人轮值看守,她又不能随意到处翻找,更不能开口去向皇帝求证,该怎么办才能在天后面前过关? 女官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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