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萃儿的脸色变了又变,忽然“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于宫正和幼安不住地磕头:“宫正大人、女史大人,奴婢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诬陷女史大人。”
这么容易就认了,幼安反倒觉得有些不安起来,她原本还想好了后面的步骤,打算继续从这个小宫女嘴里逼问出话来。
其他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言不发,还是温如意再次开口,打破了尴尬:“鬼迷心窍也得有个人指使吧,不然你一个小小的粗使宫女,跟新上任的尚工局女史,有什么仇怨?”
萃儿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又把头磕下去:“温司珍,不是奴婢有心隐瞒,实在是……奴婢人微言轻,指使奴婢来的人,不是普通宫人,恐怕于宫正也无权处置。奴婢现在说了,恐怕明天就没有命在了,除非有真正能肃清宫纪的人亲自来查问此事,奴婢才能说,不然的话,你们要怎么处置奴婢,奴婢都认了,想让奴婢说出那个人来,奴婢却是万万不敢的。”
“哟,瞧你说的,”温如意把眼睛一瞟,“不是普通宫人,难道是皇子妃嫔?查账而已,放在宫人身上,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可在那些贵人身上,根本连件事都算不上。”
萃儿抬手抹了一把眼角:“司珍也别诈我的话了,除非有能真正主事的人来,不然奴婢是绝对不会说的。”
话一出口,别人倒是没怎么样,于宫正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她根本做不了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是问不出这个名字来,从此以后也就别做这个宫正了。
于宫正有些气恼地看了幼安一眼,忽然对她说:“既然事关重大,你去含凉殿跑一趟,问问贺尚宫的意思吧。”
怎么又是我……幼安心里这么想,却没敢直接说出来。她总觉得这事情透着古怪,临出门之前,脑中灵光一闪,对于宫正说:“天色已经晚了,安乐师继续留在宫里也不妥当吧,后面的事要是跟他没有关系了,不如先让安乐师回去休息吧。”
宫女之间怎么撕扯,关起门来都是自己的事,本心来说,谁也不愿意有个乐师在一边看着,因此幼安一提议,六局里同来的那些人,倒是对她流露出赞许神色。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尚工局,安如今噙着丝笑对幼安说:“你这真是念完经打和尚、吃饱了骂厨子,叫我来救场的时候,我急三火四地来了,怎么正到精彩时刻,倒要打发我走了,我连个完整的热闹都还没看呢。”
幼安看看四下没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扯着他拐到墙角僻静处。
安如今被捂住了嘴也不消停:唔……我是个正经乐师,只卖艺,不卖身……“
幼安低斥一声:”就你话多!“她朝安如今勾勾手指,示意他低下来一点:“你肯定有办法跟八皇子殿下联络对不对,拜托你快些去找他一趟,把这里今。晚的情形告诉他,那个叫萃儿的宫女,很像不怀好意的样子。”
安如今点头应了,两人在转弯处分开,各自去往各自的方向。幼安相信安如今会把话带到,却不太肯定,李旦是否会插手,她总觉得萃儿的目标并不在自己身上,看不清方向的情况下,她选择相信李旦的判断。
含凉殿依水而建,主殿一侧,有一扇巨大的转轮,带动水流形成水帘,凉爽的空气直接送入殿中。幼安等候宫人传话时,闲着无事,眼睛就盯着不停转动的水轮。天后其实是一个非常乐于尝试新鲜事物的人,像这种水轮,便是她搬入含凉殿之后命人建造的。阿娘当年得她倚重信任,也跟她的灵思巧手有很大的关系。
一侧的珠帘忽然被人掀起,幼安赶忙收敛心神,端端正正地跪好。一双蜀锦绣鞋停在她面前,嗓音却不是贺尚宫的声音:“今天正好得闲,你去把人都领到这来,本宫亲自裁决这件事。”
幼安有些错愕地抬头,正看见武皇后站在身前,她已经解散了庄重的发髻,头发松松地一束,看样子原本是准备休息了。
武皇后对幼安倒是和气,见她愣愣地看过来,便催促了一声:“怎么了,本宫是有许久不曾管过后宫的琐事了,说起来后宫这些事务,才是本宫这个皇后的职责所在。”
幼安意识到自己一时失仪,赶忙叩首告退,返回尚工局把人带过来。因为武皇后没交代传哪些人过来,于宫正和萃儿是一定要来的,其余人也跟过来在含凉殿外等候,并不进去,以防武皇后忽然想起要叫哪个人来问话时,还要现去通传、耽误时间。
像于宫正这样的人,平时在六局宫女面前,很有威严,可是因为不常在宫内走动,反倒没什么机会见到贵人,此时面见天后,竟然有些紧张,跪下去时险些绊倒。
幼安把来龙去脉简要地讲了,武皇后难得地兴致很好,听到有趣的地方,还会打断幼安的话来询问细节。讲到安如今来对质时,武皇后也是一笑:“这个皮猴,倒有闲心去逛平康坊,等下个月要是破阵舞排演得不好,本宫一定亲自上手揭了他的皮。”
她看向萃儿:“你说一定要有能主事的人在才敢说,现在本宫亲自裁决这件事,你可以说了吧?”
萃儿深深地拜下去,模样反而比方才在于宫正面前还要从容大方,显见得方才的怯弱都是装出来的:“回禀天后殿下,奴婢是受了六皇子身边的赵内侍指使。”
果然如此,幼安心里震惊,脸上却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甚至没有抬眼看向萃儿的方向。
武皇后不着喜怒地看着她:“你怎么就肯听他的指使呢?”
“奴婢有个弟弟,是宫里的马仆,时常要伺候贵人用马,”萃儿继续答话,“马仆得到贵人奖赏并不容易,可要是不小心开罪了贵人,却是常有的事,宫里杖毙的马仆,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她的话点到即止,意思却足够清楚明白了,那位赵道生赵内侍,就经常侍奉李旦骑马出游,他要说哪个马仆玩忽职守,即使一句话的事。
武皇后仍旧和蔼,语气里却已经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就叫赵道生过来问话吧。”
几位皇子都有自己的府邸,可以任意选择在宫中留宿还是回自己的府邸,武皇后派人去叫时,刚好今天李贤回了自己的府邸去住,一来一回便久了一些。
众人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却同时等来了两个人,六皇子李贤,也与赵道生一同前来了。
武皇后见了李贤,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不过是点小事,叫你身边的奴仆来问问清楚就行了,你何必亲自来?”
李贤倒是把礼节做得十足:“儿臣近来事忙,正好想起来有些日子没有来向母后问安了,就顺便一道来了。”
武皇后没再说什么,神色间却带着些明显的不屑。幼安偷偷抬眼,只觉得这对母子之间气氛实在诡异,一个摆明了要拿赵道生做筏子,一个毫不避讳地偏要维护他。
“母后,”李贤到底先沉不住气了,“要问什么,不如现在就问吧,夜已经深了,问完这些琐事,母后也好早些休息,儿臣也好放心一些。”
“别急,今天难得人来得齐全。”武皇后朝身后一招手,上官婉儿便走出来,在李贤面前得体的问安,然后垂手站在一边。
“上官,”武皇后招手示意她近前一些,“你说说看,内六局的账册上发现什么问题了?”
上官婉儿答话:“回禀天后,什么问题都没有,账目全部合得上。”
“那就有意思了,”武皇后笑道,“本宫听说,教坊里的人闹得不可开交,说内六局克扣了她们的东西,这又是怎么回事?”
上官婉儿也微微一笑:“奴也是这么想,所以奴就多做了一步,还请天后恕罪。奴叫人偷偷查了赵内侍的私产,发现赵内侍在长安城里,置办了好几处宅院,地段上佳,听说里面的装饰也十分奢华。”她忽然转向幼安,十分熟稔地问:“是吧安娘?”
幼安原本的确是觉得赵道生可疑,所以才会出宫去看看他见些什么人。可是她的本意,是觉得赵道生并非真心效忠李贤,只怕他会惹出事来,被上官婉儿这么刻意一问,倒显得好像她一直想要抓赵道生的错处似的。果然上官婉儿的话一出口,李贤看向她的目光就变得十分冷冽。
她看向上官婉儿,回应了一句:“我倒是没有婉娘知道得这么多,只是听说今年采买的渠道,是赵内侍引荐的而已。婉娘真是能干,让我自愧不如。”
武皇后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十分严厉,这一次却是对着跪在地上的赵道生说话:“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道生自从进了含凉殿,就一声不吭地跪着,此刻仍旧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奴一心为太子殿下做事,别的一概不知道。”
幼安心里叫了声“糟糕”,这个赵道生是成心在武皇后和李贤母子关系上,再横插一刀,含凉殿里眼看一点就着,李旦怎么还不来? 女官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