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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膝盖再一下狠狠撞过去时，肋骨断裂的声音闷闷响起，莫东眼皮耷拉着，像一团烂泥一般，发不出一丝声响。

　　蔚蓝一脚将莫东蹬开，踉跄着往前扑，浑身脱离般往下坠，一双手稳稳接住她的身子。

　　奚湛将她抱在怀里，想抬手擦去她嘴角血迹。

　　蔚蓝大力揪住他胸前衣襟，半眯着眼哇地一下呕出一大口鲜血，全部洒在奚湛衣襟上，温热的血腥味传来，蔚蓝哽咽一声，泪水滑落眼眶，苍白的唇哆嗦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奚湛抱着面如死灰的蔚蓝，黑眸也渐渐充血，方才发生了什么，他从蔚蓝与莫东的只言片语隐隐猜到，那是他久久没找到证据，却一直怀疑不敢告诉蔚蓝的一件事。

　　此时，多日来不解的疑惑，已经找到答案。

　　此刻，他恨自己被蔚蓝几句话乱了心神，没有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他惶惶然抱着蔚蓝，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残月无声，雪夜凄冷，他竟找不到安慰蔚蓝的方法。

　　如果蔚夫人还活着，他必定将之千刀万剐，令其尝尽人间酷刑，生不如死。

　　不知所措，奚湛只有将她紧紧抱着，不敢发出半丝声响，怕惊扰了犹自悲痛欲绝的人。

　　她的眼神太脆弱，她的面容太苍白，她的鲜血太刺目，她的身子太冰凉......奚湛的手有些发抖，半响，轻轻吻上她凌乱的发顶。

　　一众侍卫在不远处守候，看着雪夜中相拥不动的两人，忽然眼眶酸涩，那种绝望又沉寂的气息，令他们心头难受，几乎无法自持。

　　即使，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多年来刀口喋血的生活，令他们极其敏锐，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他们深切感受到。

　　百里无声，千丈失魂。

　　雪原暗茫，只余相拥的两道剪影，在这天地勾勒出永恒的轮廓。

　　良久，蔚蓝依旧双眼无神，里面晶莹已干，长睫染了霜华，木呆呆就那样大睁着，奚湛抱着她微凉的身子，眉头紧紧拧着。

　　他一动，她面色就一变，揪着他衣襟的手颤颤巍巍，似乎是被惊动了。

　　“阿蓝......”奚湛心中不忍，轻轻唤她。

　　那声音像染了春日融融暖阳一般，夹杂男子独特的低醇声线，一丝一缕直从耳中暖进心里。

　　蔚蓝微微抬眸，眼睛似在注视着奚湛，又好似并未看他。

　　“你还有我，你记住，永远，你都有我。”奚湛看进她空洞的大眼里，低头将唇印在她额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是他此生为她许下的誓言。

　　他想，这是最后一次，蔚蓝承受巨大的痛楚，往后，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他要让她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蔚蓝呆呆看着他，好似没听到奚湛的话，忽地，长睫微颤，带着上面银白的霜华闪出微绚的光彩，她张了张嘴，面色痛苦，从喉间挤出嘶哑的一句话。

　　“我......只有你了。”

　　奚湛黑眸里浮起痛惜之色，他却浅笑着，捧住她冻得苍白冰冷的脸，将绯唇印在那苍白干裂的嘴唇上，他的动作很轻柔，像在对待稀世珍宝，唯恐碰坏了她。

　　奚湛，亦何尝不是，只有她了。

　　蔚蓝刚刚扯开唇，还没来得及弯眼微笑，面色陡然一变，偏头往外呕出一口鲜血，带着沉重的黑，在暗夜雪地里，泛着阴冷的光。

　　奚湛大惊，眼角却看见莫东那只断臂上的手串发出诡异的红光，忽明忽暗，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而蔚蓝，身子一软，坠入无边的黑暗里，奚湛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一道戏谑又无奈的声音响起，一杆毛笔晃过眼前，司空朔又回来了。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能不能让我愉快的喝酒了？”

　　话是这么说，司空朔其实根本没走，他也不会走，解蛊的方法有了却还需要母蛊才能行。

　　只见他不知何时手上戴了一双黑色的看不出材质的套子，走过去取下那串手串，珠子发出忽闪的红光，他捞过腰间毛笔，轻轻往红光处一点。

　　墨黑的液体渐渐将红光吞噬，那珠子颜色比之前更深了几分。

　　司空朔收好手串，取下手套放好，对不远处的侍卫道：“木噔噔愣着干嘛，这东西奇毒物比，还不快拿火烧了，真的是，一个个呆头愣脑，还要我这个老家伙来操心！”

　　某老家伙说完，又对奚湛道：“解除蛊毒的方法我已经全部知晓，我要先去研究，你们先去城中等我，我半个时辰即回！”

　　说完，摇摇晃晃往远处去了。

　　奚湛知晓司空朔钻研医术时的习惯，喜欢找地方自己静静沉思，便没有拦他。

　　侍卫们狐疑看向奚湛，奚湛道：“照做。”

　　说完，足尖一点飞身坐上马背，他将外袍脱下紧紧裹住蔚蓝，策马疾驰而去。

　　众侍卫不敢耽搁，去山洞找来干柴，架起火堆，拿布裹着手，将莫东尸体和他的断臂一起扔上去。

　　火光熊熊，将火堆周围的雪都融化了，空中弥漫着腥臭酸腐的气味，众侍卫忽然头晕眼花，察觉不对，连忙服一粒解毒丹，捂了口鼻，直到一切化为灰烬，才匆匆往漠门关赶去。

　　他们谁也不会料到，来年开春，焚化莫东尸体的底面一片焦黑，隐隐散发着腥臭之气，直至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依然寸草不生，鸟兽躲避。

　　因为莫东从小被丢尽万毒窟训练，那是汇集了南蛮之地最毒的毒物建造的毒巢，经年累月被毒物噬咬，他却没有练成百毒不侵之体，反而将全身的血搞得剧毒无比，顷刻间化金玉为焦灰。

　　也正因为如此，幻颜闭功蛊母蛊对他的血极为喜欢，是以他才用心头血喂养母蛊，甚至与母蛊心神微微牵连，否则控制种下的子蛊时，便不能如此随心所欲。

　　而蔚夫人生前那阴损的布置，也就此终结，只可惜莫东太过急躁，兼之心智扭曲，才浪费了极为珍惜的蛊中之王。

　　随着莫东尸体的消解，蔚蓝眉心的印记颜色变得更深，透着一股黑气，萦绕在前额，想来母蛊受了影响，子蛊亦不会安然无恙。 撞个王爷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