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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随后棋子落下，“殿下今日怎有兴致，末将棋艺不精，恐殿下笑话。”
吧嗒又是一声，奚湛淡淡回应，“不精便更要多练，今日本王陪你练，你还如此多话。”如墨染的黑眸却瞟了屏风一眼，眸中神色喜怒难辨。
秦致远摸摸鼻子，专心弈棋，心里却疑惑，近日军中事务颇多，朝堂亦不安宁，殿下怎的有闲情找自己下棋。不过疑惑归疑惑，眼见奚湛棋子纵横之间，已有合围之势，忙专致在棋盘上，丝毫未察觉出奚湛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复杂。
早在奚湛进门，便嗅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在走进屏风的方向，那气息便更鲜明，那是独属于蔚蓝的淡淡清香，如荷似墨，隐隐还带着一丝甘甜。
蔚蓝从不用胭脂水粉，她自己身体带着淡淡异香，一般人不会察觉，怪只怪奚湛心思细腻，加之对她的事也上心，便深深记住了她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面墙，却也不完全是墙。其上镶着错落层叠的隔板，每个木板上，放着一件东西，或大或小，有缀剑的穗子，有束发的木冠，有样式奇特的荷包，有坠子，有钗钿......许许多多不起眼的小玩意儿，装饰着这面藏着的墙，似乎不愿外人知晓，独独自我流连。
蔚蓝此时看着这面墙，心中不知该喜该悲，只是嗓子仿佛被人用手扼住，紧紧的，涩涩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不是失忆了吗，为何还留着这些东西，蔚蓝明明白白的知晓，秦致远是忘了自己的，那这面墙有预示着什么呢？
失忆不完全，留着旧物，是否说明秦致远恢复记忆可能性更大了呢？
轻轻转首，望着外间的影影绰绰，即使被挡着，蔚蓝亦知晓，靠近松鹤的人影，是奚湛。
蔚蓝甚至能想象，奚湛执子摩擦，低眼微微偏首沉思的模样，他墨黑似锻的发，深邃的眉眼，挺拔的身姿，淡薄的绯唇，想到这，蔚蓝突然一震。
她惊愕的瞪大双眼，呆愣住了。
不敢置信，此时此刻，等待多年寻找多日的人近在眼前，看着这些年自己送给他的各种东西被珍藏，内心竟然不是窃喜，当日被金葵子捉走，最后的意识想的也不是秦致远，怎么可以，怎么能够？
不过才半月多，蔚蓝却发现，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竟然比和秦致远的还深刻，当初执着于找到师兄的小姑娘不见了，她只模糊的知道要找到师兄，至于找到后，现在，如今，此时，又不知晓该要如何？
回想一年前下山时，师叔的话，她又打了个寒颤，那夜那人温润的眉眼如在眼前，说出的话却好比蚀骨锥心，不该的，不该.....
哐当一声，蔚蓝被吓了一跳，看着脚边的盆架子，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苦笑。
“谁！”秦致远被声响惊住，飞身便掀开了屏风，然后也愣了下：“是你？”
心知跑不了，蔚蓝也大大方方走出来，在秦致远面前站定，抱拳一礼道：“得罪了，我找秦将军有些事，便在此恭候。”
此时奚湛还捻着一颗棋子，纤长的指节捏着漆黑莹润的棋子，黑白分明，别有一番风华，蔚蓝却好似没看到。
秦致远虽感到两人间的诡异气氛，奈何奚湛不出声，作为主人，他也不能失了礼数。从私心上说，其实他总对蔚蓝有种别样的感觉，是什么说不上来，故而蔚蓝的事他也不会不管。
“蔚姑娘有何事找在下，但说无妨？”
“我此来，是向将军借样东西。”
“何物？”
借东西，奚湛在心里冷哼，怕是借机接近秦致远吧，这样想着，更默默竖起了耳朵。
蔚蓝抬手，斜斜一指，笑道：“秦将军发冠，不知可否？”
话音刚落，奚湛手一紧，生生捏裂了上好黑曜石磨成的棋子，那斑驳的裂纹似乎长在了他的眼中，渐渐加深，直到所有的静水都翻云卷浪，他还是端坐着没动。
秦致远也有些惊诧，他以为蔚蓝找他会借钱借其他，却独独没想到，会是发冠，于男子来说，这可算得上女子的朱钗发饰了，那是私密物件，非亲近之人不可相赠，虽说借，却也有些不妥。
见他犹豫，蔚蓝又道：“秦将军光明磊落，待人宽厚，不会连区区一个发冠也不舍得吧？大不了日后我还你一个，如何？”
听她还要还自己，秦致远吓了一跳，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还，不用，不用。”
“你同意了，多谢。”说完又抱拳一礼，伸手出去，摊在秦致远面前。
“不是，蔚姑娘，你需要发冠，大可去街上买，何必要在下用过的，这恐有不妥。再者，蔚姑娘不是在，呃，”说着望了望闲闲坐在那玩棋子的奚湛，“这......”
蔚蓝存心不想理奚湛，他这么一说，瞬间有些不自在，暗骂烈抉怎地还不来，她别过头淡淡道：“你个大将军怎地如此婆妈，我不嫌弃，你快点给我，我要走了。”
得，这借不成便强抢，大有你不给我我就不走之意。
奚湛听着，心口也软了软，这才是那个丫头嘛，什么礼仪在她面前都是鬼话。
正僵持着，外面一声响动，一浅碧人影破空而来，直奔窗口，落地后便抓住蔚蓝手腕，“恒王来了，快走！”
烈抉自处理完教中事务，便赶来接应，却在门外看见恒王府的马车，急忙赶来也没有注意书房的动静，这一拽，没拽动，疑惑转头，才发现多了两人。
“看来阁下对本王颇为忌惮啊。”奚湛悠悠起身，眼神却锋芒尽显，凌厉的落在烈抉握着蔚蓝的手上。
奚湛一眼便认出烈抉是早前与蔚蓝在茶肆闲谈甚欢之人，亦知道那蚀骨锥心从何而来，此人更是令她与他吵翻的罪魁祸首，焉能不怒！
烈抉也不慌，轻轻放开手，抱拳一礼：“恒王原来在此，久仰久仰。”
这时蔚蓝却又对秦致远开口：“秦将军，接我的人来了，把发冠给我。” 撞个王爷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