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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有说话的奚瑛忽然张眼朝奚湛身后看去，笑着挑眉问：“五弟，这位是？”
蔚蓝一听，慢慢走上前来，向奚瑛、奚括拱手行礼：“小人见过述王殿下、越王殿下！”
奚湛微微转身看蔚蓝，那从容有度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不必多礼，阁下也是来吃宴席的？”奚括笑着摆手，他打定主意要将蔚蓝收为己用，当然不会拆台。
“小人是跟着状元郎来沾光的，有幸得见几位王爷，是小人的荣幸。现下小人吃饱喝足，便不打扰几位了。”
说着微微呵腰，拱手退步道：“告辞，告辞。”
“且慢！”奚瑛上前两步，含笑看奚湛，“既是状元爷的朋友，又与我们几个有缘，何不再多聊两句？寇华楼美酒佳肴，高朋满座，蔚...公子赏个脸？”
那“蔚”字一出，奚湛忽然轻飘飘看了奚瑛一眼，这个表面温和不争不抢万年和气的述王，不知何时也盯上了蔚蓝么？
蔚蓝只好收住脚步，露出得体的微笑：“不敢不敢，蒙殿下相邀，是小人的福气。”
一行人又回到寇华楼，众人心下惶然，这几尊大佛进进出出，他们即使美酒在口也只能赶紧起身迎送，累得够呛。
好在奚湛又叫他们不必多礼，一行人往西面靠墙的楼梯走去。
蔚蓝走在最后，耳边听见一声老鼠叫，吱吱吱...吱吱吱，她飞快抬眼望去，楼梯下面看见吴大海半张脸，他正无声对蔚蓝挤眉弄眼：“公子，慢点，慢点！”
蔚蓝凤眼微微眯起来，脚下步子越发慢悠悠，随后厅中爆出一声大喝，伴着拍桌子的声音，满室声息戛然而止，蔚蓝退后数步偏头侧身。
“老子养个女人怎么了！”蔚蓝循声望过去，正对楼梯两丈余的桌子边站着个人，发髻微微松散，头偏着，还在那里锤桌叫嚷：“在座哪个敢...敢说，你们没...养着一个半个小妾，没贪过一笔...两笔私财，在这儿跟..跟老子说教，哼，五十步笑百步！”
看来是醉的说上胡话了，好巧不巧，这一桌里坐着昭阳将军秦致远，极其凑巧，这人大言不惭数落的正是秦致远。
前头那三位也停了下来，皆疑惑地往厅中望去。
秦致远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拿着酒杯，蔚蓝看见他微微泛红的侧脸，以及不时轻点的脑袋。
“向参军，你..醉了！”秦致远说完一笑，喝下杯中残酒，右手移到桌外，手一松，杯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摔成碎片。
这一碎连着那个向参军的脸色也变了，只见他端起桌上菜碟往地上咵嚓一掼，顿时汤汁四溅，碟子四分五裂。
众人听着心一抖，不由退开些许，可眼睛都齐刷刷盯着向立辉。
只见他弯腰去捡地上碎裂的瓷片，众人视线随着向立辉哆哆嗦嗦的手指移动，手指压上瓷片尖锐的棱角，立时被割破，众人眼光一滞，可那只手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勇往直前，直至整个握住瓷片，指缝间流淌出鲜红的血液，向立辉迷蒙的眼终于清明，他甩甩脑袋低头看自己的右手，霎时面露惊骇。
“这、这这这...”向立辉松开手指，沾血的瓷片掉落在地弹开老远，他整个人往后退开数步，不可置信的看看流血不止的手掌又看看似笑非笑微微晃脑袋的秦致远，“秦将军，下官、下官......”
秦致远慢悠慢悠极其艰难地将头转过来，看着向立辉的眼睛一眯再眯最终闭上，“砰”的一下倒趴在桌子上。
“诶！”众人一惊，一时不敢上前。
向立辉呆立当场，只听楼梯被踩得嘎吱响，蔚蓝与其他三王快步走过来。
“向参军，将你方才的话再给本王重复一遍！”奚括阴鸷的眼眸扫过去，向立辉一下跪在地上，满地的碎瓷片刺得膝盖生疼也不管。
“微臣一时糊涂酒后胡言，请王爷饶命啊！”向立辉叩头求饶，额头手掌皆被扎得流血，狼狈不堪甚是凄惨。
实则他根本不知道方才自己说了什么，脑子一片混沌，脑袋像挨了一闷棍一般有着难以言说的痛。
此处最大应是奚湛，可奚括素来霸道专横，奚湛也由得他出头。
“哼！”奚括冷冷扫视众人一眼，不少人脸颊通红眼光迷蒙，已呈醉态，他终于指着靠向立辉身后最近的一个长衫男子道，“把方才的事儿说一遍！”
“是是！”那人是新科进士，还没高兴完，便遇到这档子事，慌忙埋头将事情陈述一遍。
本来秦致远的到来更添热闹，满座和乐，哪知秦致远不禁灌，醉了就骂骂咧咧指责宠妾灭妻之举，本来这话没有明指是谁，也许就是别人酒后胡咧咧，大家打个哈哈揭过便是，昭阳将军的面子多少人抢着捧啊。
没想到瞎猫碰死耗子，向立辉恰好在外面养了女人，还生了个私生子，前两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说他宠妾灭妻云云。他也喝了不少酒，脑子一拧不乐意了，然后就有了方才蔚蓝等人在楼梯上听见的怒喝声。
情况大致明了，向立辉今后的命运就要看他在哪一派了，很不幸，他是安国公一脉的，安国公府最近巴不得世人忽视它的存在，战战兢兢试图挽回丢失的局面。
奚括又怎会放弃这么个报复的机会。
“方才本王听的清清楚楚，你说到贪污，似乎颇有见解，本王成全你，去京兆尹府衙讲他个三天三夜如何？”
“饶命，饶命啊王爷！微臣、微臣...”
奚括阴鸷的看他一眼，眼尾划过奚湛身上更显阴狠，随即扬声一喝：“京兆尹何在？”
“回王爷，下官在！”上次那个因为丁柔冤枉蔚蓝的京兆尹杨仲康终于从人群后面走出来，躬身拱手应答。
“是他。”蔚蓝小声嘀咕了一下，没想到奚瑛忽然倾身靠近蔚蓝，“你认得他？”
蔚蓝凤眼一敛，笑着摆头，正对上奚湛了然的目光。
“杨大人，”奚括刚唤出声，王纶忽然扯扯他袖子附耳对他低语，“殿下，杨仲康是恒王的人。”
奚括恍然大悟，正要改口换人，奚湛已经沉声开口：“来人，将向立辉带往京兆尹府衙，好生审问，官员贪赃可不是小事，京师天子脚下，岂能率先乱了法纪？拖下去！”
“微臣一定秉公严查，先告退！”杨仲康朗声应是，跟着进来拿人的禁军走出去。
奚湛一开口，向立辉立马闭了嘴，乖乖任禁军带走，毕竟安国公家与奚湛可谓同气连枝，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是。 撞个王爷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