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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黑衣人缓缓道来，奚湛拳头越握越紧，周身散发着森寒冷冽之气，大热天生生让人脊背发凉。他眼神越发锋利，似刀子扫在黑衣人身上，随即寒声道：“去查，今日何人与蔚姑娘交谈，天下何处还有此药此毒，查，所有一切，给本王查个水落石出。十日，若查不出，你情报司上下，不必再来见本王。”
黑衣人打了个寒颤，多久没见过主子这般怒极的模样，是谁要倒霉了呢，随即领命而去。
这边奚湛胸中怒火翻滚，那边床上蔚蓝却嘤咛着醒了过来，她还未睁眼，便听见了奚湛凛冽的吩咐，查，查什么？更闻到了奚湛身上独有的清冽冷香，似梅似雾，缭绕鼻尖。
睁开眼，吸吸鼻子，正想撑手坐起，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劲，浑身软绵绵的，不由一惊，正要叫人，奚湛已经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王爷？”那人伸手扶着她的腰，可自己已经靠在床头了，为何还不撤手？
奚湛没理她疑问的目光，只盯着她双眼，仿佛要看尽她深处一样，一字一顿道：“幻颜闭功散，你可知晓？”奚湛知晓那青玉镯子是今日才有，故而未曾发问。
蔚蓝一听，脸色蓦的变得难看起来，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也不知要摸什么。
“额，你都知道什么了？”
“你知道？”明明是温声软语，蔚蓝却背脊发寒。奚湛扣着蔚蓝的腰，字句清晰的慢慢吐出三个字，眼睛锁住蔚蓝，想从那乌黑明亮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
“是啊，我知道。”深深吸了口气，蔚蓝知骗不了眼前这位，便索性坦白，闭了闭眼，她故作轻松道：“而且，不是幻颜闭功散，是幻颜闭功蛊。”
刺啦一声，上好的织云蜀锦帷帐被大力撕开，蔚蓝惊诧错愕的大睁的双眼便暴露在颤颤摇曳的烛火下。
那人怒极的面容，骇了一室微黄，也惊了蔚蓝那颗怦怦跳动的心。
“你做什么？”因为紧张，蔚蓝的声音甚至更沙哑了几分。
烦躁的甩开手中的帷帐，奚湛紧了紧拳头，附身再次盯住她的眸，乌黑澄亮，澈如星辰，还是一如当年盛满倔强，不经意便照了一捧倾心似水。
“怎么回事？如此邪物，你可知一旦爆发，你便可能堕入万劫不复之渊？若要恢复容貌重得武功，那便要经历裂骨焚身之痛，再加上蚀骨锥心，你......”
“裂骨焚身又如何，我现在也很好，不需要恢复什么容貌，我就是我，难道容颜改换，我就不是我了吗？”抚了抚微微刺痛的胸口，蔚蓝抬眸打断了奚湛的质问。她的眼里波澜不惊，像在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但越是平静，却越发令人觉得不安，仿若海浪惊澜前也是悄无声息，静若泰山，大有八风不动之势。
“所以，到底是何不可撼动的缘由，竟让你做到如此地步？”奚湛皱着眉头，紧紧诘问着，那一丝丝一点点的愤然担忧以及不满，却激怒了心烦意乱的蔚蓝。
“还有，你手上的青环从何而来，你是否要解释一下，今日无辜失踪的原因？”
奚湛的连声质问，突然令蔚蓝烦躁起来，对于幻颜闭功蛊，像是埋在心底的伤疤，她不想揭开，那样很痛。于是蔚蓝下意识推开奚湛起身。
“我都说了，我帮落云带东西，难道战音没告诉你么？王爷似乎管的太多了点，我只是您的婢女，我记得我好像没有签卖身契，我依然是自由身。您这是做什么，审问家奴吗？我曾经做了何事是何原因也要想您禀报吗？王爷似乎很闲嘛，有必要连一个小小婢女的行踪也一一过问吗？”
蔚蓝说出来心里已经后悔了，但她还是梗着脖子站在那，心虚的悄悄打量奚湛，却见他眼中有受伤一闪而过。微辣愣了下，这人也会受伤么。
奚湛等着她回答，冷不防她突然的动作，竟被推得后退了几步，待站定，蔚蓝已经淡淡开口。
几句话的功夫，奚湛的眼中已经愠出狂风骤雨，他胸口微微起伏着，双手指节已经泛白，凌厉的眼神扫向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她紧抿双唇，僵直着脖子，大大的眼睛瞪着，平静的看着他。
须臾，就在蔚蓝以为奚湛不会开口欲抬步离开的时候，奚湛却偏头轻笑出声。
定住身子，蔚蓝将目光再次投向奚湛，逆着月亮的银芒，那人刀刻的棱角隐在暗处，蔚蓝看不清。
掀开因轻笑而半瞌的眼睛，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衫，奚湛温言开口，却道出了似穿肠毒药般伤人无形的话。
岂不知，伤人也害己。
只是，穿肠剧痛，蔚蓝又怎会放在眼里，端看下毒的人罢了。
“嗤，没错，王府婢女众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因为，毫无必要。”
说完也不看蔚蓝，大步踏了出去。
他没有怒骂，没有拂袖，甚至没有打翻东西，只是淡淡的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蔚蓝知道，他必定已经怒极。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以及他吩咐方明收拾寝居至没有一丝闲杂气味责备方明日后切勿放不相干之人进来之时，蔚蓝鼻尖流出一股凉意，她不在意的抬绣擦了擦，扯了扯唇角，轻轻沿着刚才男子走的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清风吹散了一句呢喃，再无人知晓。
“是啊，没有必要。”
暑季的夜晚依旧沉静如水，烨庭居一瞬喧闹淡没在黑暗中，只是有些东西，已然如藤蔓般疯狂滋长，不知将来，会扰了什么。
清浅的步子才在朦胧月影中的青石板上，空灵悠远，蔚蓝记不清自己已经转过几个街角，记不清方才掠过头顶的夜鸟是不是之前那只，记不清抬手擦鼻多少次，她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她甚至不知道如何思考。
近日来的事情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心头似堵了一团乱麻，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编织着一张看不见的网，好像往前一步便会掉进陷阱，往后却又是万丈深渊，是以，不得不前进，不得不抗争。
停下脚步，她望着天空西北的方向，那里矗立着几处高高的楼阁，再往后是重叠的山峰，山峰过后，一轮月牙高挂，眼波流转间，面色突然一凛，转身一瞬，蔚蓝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青碧鎏金的耳珰。 撞个王爷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