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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沉,朔圳城外战事几番僵持不下,最终秦致远下令收兵。
牛角沉郁雄浑的声音响起时,巫虔军和华晟军皆松了一口气。这番没有刀光剑影却更加凶残的对峙耗损了双方太多心力。
秦致远从城楼下来,一巫虔小卒来报,“将军,国师请你去圣宫,有要事相商!”
“何事?”秦致远垂眸问,心中泛起犹疑,自从将奚瑛的位置取而代之后,扶抉行事越发乖张狠戾,他下意识想,难道因为没有拿下奚湛等人,他要兴师问罪了。
不过,这次扶抉带回蔚蓝心情甚好,早便忘了之前不拿下奚湛提头来见的威胁了。
“小的不知,将军速去便是。”
秦致远赶到曌通圣宫蹲着两座乌黑巨石雕刻而成的霸下神兽前时,与从对面走来的扶抉等人碰了正着,当看见走在扶抉身侧的那道纤细身影时,他眸光一滞,就这么愣住了。
扶抉唇角勾着张扬的笑,紧紧握住蔚蓝柔软的手,将她扣在身边,朝秦致远不疾不徐走过来。
没错,此刻蔚蓝的手异常柔软,不止是手,她的双腿也是虚软无力的,虽无比厌恶扶抉的所作所为,却挣脱不得,只能生生受着。
看着蔚蓝“乖顺”地任扶抉牵着走过来,秦致远仿佛听见心湖破裂的声音,明明已经痛过,可再见,依然撕心裂肺。
他多希望回到那日艳阳蔚蔚,昭阳将府门前,他一定不会再忘了她。
“秦将军到的挺早?”扶抉戏谑又轻蔑的声音响起,秦致远仿若未闻,因为蔚蓝也在看他。
“小……妹?”微颤的嗓音泄露了心底的无措和悲伤,秦致远低低说完,眼中划过一抹自嘲。
蔚蓝鼻子忽然一酸,因为这久违的称呼,她想起登然山朝夕相伴的日子,昭阳将府再见,到如今聚散无常分道扬镳,蔚蓝轻轻笑起来,“师兄!”
秦致远的心颤了颤,眼眶酸涩到发疼,他觉得视线中的蔚蓝有些模糊,于是仰起头故作镇定的点头,再无话说。
扶抉见二人在他眼前眉来眼去,怒意袭上胸腔,他冷笑一声,大力扯过蔚蓝,大步走进了曌通圣宫。
蔚蓝绊到台阶踉跄着进了宫殿,不经意回头瞧见秦致远担忧的眼神,她极快地摇摇头,示意无事。
秦致远目送两人进去,松开紧握的双拳,抬手按了按眼角,又扯了扯紧扣的衣领,大步跟进去。
“不知国师叫我来,有何事相商?”一进去,秦致远直视扶抉,目不斜视,极力克制往他旁边看的冲动。
“呵呵——”扶抉冷生谑笑,抬手撩起蔚蓝一缕长发把玩,因用力过大,蔚蓝痛的皱眉,却端着身子不发一言。
“本国师走之前,可是说了,回来要见到恒王的人头,”扶抉说着,丢开蔚蓝的发,双手啪的一下拍在面前的桌案上,身子前倾,冷声喝问:“如今恒王全身而退,将军你,该当何罪?”
“国师未免强人所难,若恒王如此不堪一击,国师何必……费尽心机捉了华晟少祭司来!”秦致远丝毫不受威胁,以同样不屑的语气回击。
扶抉盯着秦致远看了两眼,却忽然轻轻笑起来,方才的剑拔弩张仿佛从未有过,他用异常温和的眼神看着蔚蓝,话却是对秦致远说的,“将军莫不是,对阿蓝犹不死心?只可惜,阿蓝如今跟了我,一辈子可都是我的人了!”那语气充满炫耀,秦致远果然变了脸色。
只是蔚蓝面不改色的直视前方,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关。
扶抉忽然觉得烦躁,他沉下脸来,对秦致远说:“出去,下一次若是再失手,你就自我了断吧!”语气阴狠,眼神邪佞。
秦致远看了蔚蓝一眼,见她依然谁也不理睬,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他深深看了扶抉一眼,拂袖离去。
巫虔军回城之时,奚湛也下令撤退,在离朔圳城两里处的一处十丈高山上安营扎寨。
方整顿停当,奚湛派去其余九路军队的暗卫便来了五个,分别是东飞震、邝翱、风老等五路军马的人,五人皆报各自队伍抵达朔圳城不同方位,等候指示。
奚湛看着一路走来描画的地图沉吟,半响,正待说话,暗中保护蔚蓝的方靖从营帐外匆匆而入。
他单膝跪地,垂头禀报,“殿下,蔚姑娘被扶抉带走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受伤了吗,三万人还护不住她一个?”奚湛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些,却依然沉稳,他坐在主位上岿然不动,跪在底下的几个暗卫没看见他手中变形再破裂的羊皮地图。
“是离朔圳城还有一里处的必经之地,有一处黑沼泽,扶抉带人早早等在那儿,我们的人过不去,他独独带走了蔚姑娘。”方靖硬着头皮地将黑泽便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其中包括那句“跟着我,做我的女人”,以及谨言带了两万兵马先行。
羊皮地图彻底四分五裂,奚湛松开手指,碎片落在桌案上,显现凌乱又危险的形状。
帐外又传来禀报,先前几个暗卫腿一软,差点儿没跪下去,心道:不带这么玩儿的,要来能不能一起来,这是要吓死人啊!
“进。”奚湛缓缓抬起头,黑眸静默看着帐帘从外被掀开。
进来五人,三个是剩余三路大军中的暗卫,一个是谨言派来的人,四人依次禀报各自军队位置以及打探的情报,只有最后一人瞅着奚湛欲言又止。
“无妨,有话直说。”奚湛微拧墨眉,长指在桌案上叩击两声。
那人这才恭敬开口道:“殿下,蔚姑娘被软禁在曌通圣宫中,具体方位不明。”说着,拿出一张四方状的东西,双手呈递过去。
奚湛身旁握剑站立的侍卫接了过来,递给奚湛。
东西展开,是一张曌通圣宫的地形图,内容详细到连房间中有什么东西都一清二楚,看到这张图仿佛已经身临其境。
只是……宫殿中后方却是一片空白,只是画了虚影将其隔开,奚湛食指在上面滑动,眸子似有火焰跳动。
那人又道:“蔚姑娘一进圣宫便似消失不见,我们暗中探了三圈,还是一无所获。圣宫中只有这片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但属下肯定,蔚姑娘就在里面。”
奚湛食指在空白处轻点两下,“告诉他,今夜午时三刻行动。”
那人恭声应诺,悄然退出营帐。
“传令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今夜午时三刻,本王要听见朔圳城大乱的声音。”奚湛沉声说完,一挥手,曌通圣宫的地形图飘下来。
“属下遵命!”众暗卫依次传递默记,最后到方靖手中,他记下全图,转身将其放在烛台上,转瞬图纸便付之一炬。 撞个王爷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