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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小姐，你这手段未免也太低级了一点吧。”

　　李慧慧闻言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去看罗佩，罗佩早就害怕得快要把头埋进衣服里。而文璟，也不再给她解释的机会。

　　站起身，文璟将手帕放在房里的桌子上，又立立自己的衣领:“李小姐，不该妄想的不要去想，我还是那句话，从未变过。而且我相信，李小姐也不会无聊到跟你的父亲去告状吧？”

　　“你！”李慧慧气得浑身发抖，却是说不出一句骂人的话。而且她不得不承认文璟说对了，以李慧慧的骄傲，是不可能去向父亲诉苦的，更别说诉苦的内容还是自己的丈夫不爱自己。

　　简直是笑话！

　　所以这次，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眼睁睁看着文璟离开，门关上的那一刻，李慧慧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狠狠抓起床上的枕头，近乎狂怒地扔到了地上。

　　“文——璟——！！”

　　…… ……

　　文璟回到皇世子宫的时候，已是月明星稀，夜半时候了。摸黑来到房里，江意许躺在床上，睡得正熟。文璟摸摸江意许的肩，又给她盖好被子，疲惫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叫来惜元，文璟负手站在外面看着漫天的繁星。明天应该是一个好天气。

　　“以后，你就待在这了，不要什么人都往里面放。”

　　惜元的脸隐在黑暗之中:“是。”

　　“我知道让你当一个宫女委屈你了，但是她是我最重要的人，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惜元眼睛微闪:“好。”

　　然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月光下，文璟表情宁静，影子在地上，和树影重重叠嶂。站在文璟后面的惜元手指一动，想伸手去勾住什么……文璟突然转过身——惜元迅速收回了手。

　　“你在做什么？”文璟皱着眉头问道。

　　“主人……属下想问……您准备一直让江姑娘住在这吗？”

　　惜元的言下之意，文璟怎么可能不明白。

　　住在这里，怎么看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虽然现在没有皇世子这一人，皇世子宫空着也是空着，但是江意许也不能就住在这里啊。

　　这里毕竟是皇世子宫。

　　可是他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安排江意许，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也不应该由惜元来问。

　　文璟眸光深沉:“惜元，你最近，问题有点多了。”

　　闻言，惜元就像被打回原形了一样，满脸的难堪。她低着头，掩去了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行了，你下去吧。”文璟说完之后，负手转身回了寝宫，他没有看到他身后的惜元，更不知道惜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露出了怎样扭曲的表情。

　　文璟回到寝宫，因为怕自己满身的寒气冻到江意许，便没有进被窝睡觉，而是合衣躺下，隔着被子抱住江意许，在文璟抱上来的一瞬间，江意许因为做噩梦而紧皱的眉头，舒展了。

　　又是一夜月光舒朗，又是一夜，睡眠甜香。

　　—— ——

　　第一天上朝，文璟就遇到了问题。

　　这群老大臣，新皇上任，他们不关心国家大事，而是视那些奏折于无物，直接在朝堂里就提出了一个他们都特别关心的问题——立君后。

　　“君皇，国不可一日无主，君皇不可一日无后啊！这立君后一事，应该提上行程了啊。”这是一名在文烌的父亲当君皇的时候就是官员的一名大臣，因为辅佐了两代君皇，加上文璟都第三代了，所以在朝中说话很有分量，由他来开这个头再适合不过了。于是其他大臣纷纷附和。

　　“是啊，这君后一位，万万不可缺少啊……”

　　“君皇，您要三思啊……”

　　——“啪！”

　　君皇宫内，文璟把桌子上的奏折全部扫到地上，脸上满满的怒气。大太监连连挥手，站在一旁的宫女们纷纷退到外面，人走完之后，大太监也隐在暗处。

　　此时已经下朝了，文璟回到了御书房，但是脑海里还一直不停地回荡着那群老臣说的话，“君后君后”这一个词语出现的频率最高。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硬是逼得文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不然又要落得个“年少轻狂”的罪名。

　　想到站在喋喋不休的大臣们中间，一直不发一言保持微笑的李太傅，文璟就更觉得胸闷气短。恐怕逼他立君后的幕后操控者，就是这不言不语的李太傅。

　　最后，还是文璟提出了全国州县整顿方案一事才转移了这群大臣的注意力，但是文璟还是许诺了会考虑。

　　但是文璟考虑的不是立君后一事，而是……如何削减李太傅的势力。

　　他现在这势力，是有点只手遮天了……当初文烌在时他还有些忌惮，现在文烌走了，留下文璟这么个少年君皇，李太傅狂傲也是正常的。

　　但是他可能不知道，他所以为的年轻无为的新君皇，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不是少年郎了。

　　文璟正在思索，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二王爷文玙求见——”

　　文璟眼眸暗沉:“宣。”

　　在这过程中，大太监机灵地捡起一地的奏折，整齐码放在书桌上。所以在文玙穿过长长的走廊进来之后，文璟又还是之前那个冷静的文璟。

　　文玙却不是以前那个淡然如风的文玙了。

　　他依旧是一席白衣，长发飘逸。但是面色却惨白一片，眼睛乌黑眼窝深陷，嘴唇也干裂流血。

　　最重要的是，他的胸口处渗出点点血迹，把他白色的外袍都染红了。

　　文璟打量他半天，笑了一下:“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文玙也笑了:“这才多久没见，见你一面就要经过重重关卡重重检验了？”

　　说完，两人同时笑了。寻地方坐下，文璟为文玙倒了一杯茶，亲手递给他，文玙却挥挥手，表示不用。

　　文璟扬唇:“要是其他人知道，你竟然敢拒绝天子亲手倒的御茶，光是流言蜚语都能压死你。”

　　“我不知流言蜚语会不会压死我，我只知当初那个四皇子文璟会跟我同吃一碗面，同睡一铺床。”

　　文璟摇了摇头:“你还是那么会说。”

　　两人又简单交谈几句，气氛也算是轻松愉悦，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有些东西是真的回不去从前。慢慢地，文玙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文璟，沉声说道:

　　“我此番前来，是来道别的。”

　　文璟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喝茶。

　　“决定好了？”

　　“是。”

　　“你可知，我打算升你官的。”

　　“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马车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你还真是来通知我的啊。”

　　“我说了，我是来道别的。”

　　“……”

　　“……”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若是换成她，你会怎么样？”

　　文璟重重放下茶杯，望向文玙。

　　“去哪？”

　　“天下之大，哪都能去。”

　　“还会回来么？”

　　“也许会，也许永远不会。”

　　“那么……就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我也祝你，一切顺利。”

　　文玙说来道别，就真的是来道别。没有言语其他，没有提到任何人，不说云七带来的痛，不说清流给他的伤。他就是说，我要走了，然后就真的走了。

　　文璟站在君皇宫门口，看着文玙单薄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向候着的马车，走向，未知的未来。

　　“一路顺风……不大我多少的，哥哥……”

　　呢喃自语，文璟面色凝重，却又有着对文玙的祝福。眼角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了，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出来。

　　——“那么……就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我也祝你，一切顺利。” 古今交错：帝女谋皇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