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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历史的洪流上，我们不难看到，许许多多繁盛的城市，最终都因为一场自然灾害而毁于一旦。无论是水灾还是旱灾，任何极端的天气，都有可能将人类置于生与死的边缘。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渺小得可怕。

　　江意许穿上简陋的防护服，这已经是文国最先进的防护服了，但比起现代的来说，还是差了不止一大截。看着那座关得紧紧的城门，江意许这才开始担心起来。

　　文璟的话，是肯定不会有事的，毕竟历史摆在那。文玙也不会有事，最后他游山玩水去了，还成了个大诗人。但是文国历史上没有记载的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江意许承认，自己一直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最后还是不愿意再想了，大不了染上瘟疫自己回现代治嘛，还能怎么样呢。

　　就在这时，文璟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般说道：“放心吧，我一定护你周全。”

　　江意许点点头，垂首敛去眼里的情绪。

　　“走吧。”文玙在一旁说道。一行三人，拉着一大堆的药材和食物，毫不犹豫地往青州走去，马夫坐在马车上，等着他们也许不可能的归来。城门缓缓开启，一个未知的未来，也在他们面前展开。

　　...... ......

　　青州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要严重许多。因为长时间的封闭，这里面的人没有充足的食物，一个个都瘦得不成人形了。感染了瘟疫的人全部被关在几个院子里，形成了暂时的隔离。但是这样也不是办法，瘟疫一天不除，青州的百姓就别想回到正常的生活。

　　“所幸老赵，哦就是宫里派来的官员把水治好了，避免了瘟疫跟着水传播，但是还有这么多病人呢，总不能让他们死在鬼窟里吧。”“鬼窟”是青州的人对关闭病患的地方的称呼。

　　青州县长带着个厚厚的面罩，和文璟等人在街上走，一边走一边瓮声瓮气地说着青州现在的情况。曾经繁华的街道现在破败不堪，皆是被大水冲刷过的痕迹。放眼望去，只有三两行人在路上行走，脸上皆带着厚厚的面罩，面罩上方的眼睛里全是死一般的灰败。

　　“那个官员呢，我想见见他。”文璟开口道。

　　“你说老赵啊，死了，因为感染。”青州县长轻描淡写地开口道，是看惯了生死的淡定。

　　江意许闻言后背一凉，感觉青州的风愈发渗人。

　　三人在一个客栈下榻，打算明天再去“鬼窟”查看情况。因为条件的限制，客栈只剩下一间房了，顾不得忌讳，文璟文玙两兄弟睡地上江意许睡床上，就这样凑合着睡了。

　　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青州的苍凉和破败给三人带来不少冲击，直到躺到床上，江意许的脑子里还全是今天看到的瘦得像猴子一样的小孩子们。

　　“文璟，你真的有把握，救他们吗？”

　　这几天以来，文玙一直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信任，又或许是因为不在乎。但在今天见到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之后，文玙才真正开始担心起来，他没法想象，如果文璟没能治好他们的家人的话，他们青州的百姓会是怎么样的绝望和痛苦。

　　一向清高不理凡尘俗事的文玙，终于开始正视青州瘟疫一事。令人欣慰的是，他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关心这里的百姓。

　　文璟双手交握做枕，看着黢黑一片的房梁，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他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

　　“能的，一定能。”

　　江意许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信心说出这句话，既像是安慰，也像是诺言。

　　今夜的天，格外得黑。

　　...... ......

　　第二天醒来时江意许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头晕眼花，手脚无力，文璟发现了她的虚弱，被江意许一句“不适应”打发了去，文璟忙着给当地百姓分发粮食，也顾不上细问了。只有江意许自己心里清楚，她在文国，恐怕是呆不了几天了，只希望能在离开之前，把青州的瘟疫解决掉。

　　百姓对分发粮食的他们感恩戴德，江意许一心挂念着患病的人，也顾不上害羞了。从“鬼窟”回来之后，三个人连话都说不出了。

　　那里，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鬼窟。称之为人间炼狱也不为过。重病的人们沉默地躺在自己的床位上，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他们望着天空的眼睛里，全是死亡的晦暗。整个空气里有着难闻的味道，即使带着面罩也能闻到那浓重的臭气，也不知道那些裸露在外面的患者们是怎么样熬过来的，或许，江意许想，或许他们在心底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了吧。但是不时传来的几声惨叫，使江意许改变了这个想法，他们没有死，他们还想活！而江意许一行人，就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救赎。

　　更多细节江意许不敢再去回想，现在只想赶紧把药调制出来，把人治好就行。县长也来了，围着文璟正在煮药的小锅，脸上是既期待又不敢太期待的神情。

　　他已经被打击怕了。

　　“又如正二三月，人气在上，瘟疫大作，必先头痛或骨节疼，与伤寒、时气、冒暑、风湿及中酒之人其状皆相类。慎勿便用巴豆大毒之药治之。……夫瘟疫在表不可下，况巴豆之丸乎。”这是宋代医家张从正在《儒门事亲卷一立诸时气解利禁忌式三》里写的，江意许在现代的古书里查到的。再加上文璟去翻阅文国史料的收获，还有江意许掌握得现代的方法，应该是可以治疗这场来势汹汹的瘟疫的。

　　但是只要还没有正式发挥效果，谁都不敢透露他们现在正在研制解药的事，空前的希望之后带来的失望，是最让人难以承受的。

　　江意许看着“咕咕”作响的小锅，想起今天分发粮食时一个小男孩问她的话：

　　“姐姐，君皇没有放弃我们吗？娘亲说君皇......”男孩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身旁的一个中年妇女打了一下。江意许笑着说：“没有的，君皇是绝对不会放弃我们的。”不自觉地，江意许已经将自己代入了青州人。

　　见江意许竟然搭理他了，男孩又问：“那，我爹爹还能回来吗？他答应我的风筝还没做完呢。”

　　这下那个中年妇女没有再阻止男孩了，而是暗自垂泪，江意许却愣住了。

　　她该怎么回答？

　　她能怎么回答？

　　他们，真的对得起青州百姓对他们的期望吗？

　　男孩的父亲，还能回去，继续那个没有做完的风筝吗？

　　江意许沉默了。 古今交错：帝女谋皇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