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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雪山之上的雪狼几乎一夜殆尽，我带着雪狼王的尸体回了欧阳府，命最好的制衣局，将雪狼王的毛皮清理好，做了身极其漂亮的衣服，送给了傻丫。傻丫初见时，每每总是哭，并不肯穿，后来不知为何，竟仿佛痴傻了一般，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太医告诉我，傻丫怀了我的孩子，傻丫其实已经学会说话，但她从来不跟我说，而是用狼语自言自语，我如愿娶了她，就在千里出生的那一夜，傻丫同我说了第一句话，她说，霸天，你知道吗？那日在雪山之巅，以娘的速度原本可以杀你，可是我告诉它，我怀了你了孩子，它便选择了成全我。”
“呜……我一直觉得它是个畜生，却没觉得我才是那个畜生，我觉得我早已不配活在这世上，可是傻丫说，她做了娘，才明白了娘的痛苦，她要我带着对她的悔恨活下去，哪怕忏悔一辈子。为了千里，我不能死，我要将兵权交到他手中，再到地底下见傻丫……和她娘。”
欧阳霸天说完，整个人少了许多生气，他喘息地看着洵息：“有今天，是我咎由自取，但临终前，我有三点请求，希望洵息公子能帮我完成，公子要的东西，我已经知道了，碧落黄泉之毒，需要的解药之一，便是当令象国帝王身上的心头肉，若公子能帮老亏达成这三点愿望，我便是死了，也能安息了。”
干梅花，花香沁鼻，香味浓郁，加入，浸泡，以水汁加入药中，香成。
洵息写完，香落，故事完。
他一边将香配制后，一边平淡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碧落黄泉之毒的？”
欧阳霸天怪异地看了眼洵息：“洵息公子，像你这般中毒之深反而完全不在乎的，倒是少见得很。”
洵息薄辰微勾，温润的侧脸显出绝美的弧度：“生与死有何关系，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我制香之人的快乐，并非尔等能明白的。”
欧阳霸天哈哈大笑道：“你一年轻人尚且看透生死，我一老亏，倒是让你见笑了，可惜浮生香铺的主人身无牵挂，一生只痴迷于制香。可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事事得为自己的孩儿作打算，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能达成我说的这三点要求……”
“说说看。”洵息不为所动，在他心目中，死便死了，如果要让他违背原则，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轻轻拿起三朵干梅，泡于水中，点上灯火细煮，一股细细的香味沁出，他心情舒畅了不少。
“第一，死前帮我把香点上，傻丫的遗愿便是我能找你制香，然后带着这香味儿去找她。”欧阳霸天望着灰色的帐顶，脸上出现一种期盼。
“这不难，第二呢？”洵息倒了杯茶，细酌了口。
“第二，我要你帮我把虎符交给犬子，告诉他我们欧阳家已成为陛下的眼中盯肉中刺，若想保全性命，必须要反，否则我欧阳家世代护卫的象国江山，就会拱手被他人践踏。第三，则是要你帮犬子登上帝位。”
欧阳霸天看到洵息眼中的浅笑，急忙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愿，可是听说我所说的一切，你必然是愿意的。第一，我能许你天山雪莲一朵，至于位置，犬子知道，那天山上的雪莲池已被毁，这是世间仅剩的一朵，你若是不要，那便再也寻不到了。”
看到洵息眼中射出的冷光，欧阳霸天知道他自己赌对了：“第二，犬子登上帝位后，可以给你心头肉，对你的碧落黄泉之毒来说，有利无害。至于第三，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巨大的阴谋，既是关于天下的，更是关于你们制香世家的……”
“我已经知道了。”洵息冷声道。
欧阳霸天笑道：“你知道的只是一部份，你可知我身上中的为何毒？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师傅当初是如何毒发身亡，而你却只能步他后尘。甚至，我能告诉你解碧落黄泉之毒的方法……咳咳……”
说着说着，欧阳霸天脸色惨白，已有毒入心肺的迹象。
洵息脸色一变：“你自伤心脉……这是为何？”
欧阳霸天惨笑道：“自然是为了等你……我这毒名为圣之婴，你可知道这名字？”
洵息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上前摸住他的手腕，脸上白得吓人：“你知道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一把完脉，他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已不复刚才风流倜傥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
“这……便是我要告诉你所不知道的事。”欧阳霸天看着他，眼中带着笃定：“你现在可要答应我的三个要求？我欧阳霸天别的不求，只求我儿能好好地活于世间，那是傻丫与我的骨血，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哪怕是出卖那个人。
洵息一眨不眨地抬眼望着他，生怕他就此消失似的，手中拳头捏得紧紧的，露出青白的筋来：“我答应。”
欧阳霸天气息越来越不稳，他嘴角却挂着笑，不急不缓地开了口：“当年我在雪山之上救过一个人，这人面目全毁，受伤极重，我在雪莲池中摘了一朵花给他吃下，第二日所有伤口全愈，此人叫什么我不得而知，他与我结为好友，告诉了我关于他中之毒乃碧落黄泉之毒，而解毒的方法，他也告诉了我，希望我能帮他寻找那十味解药，而他则帮我离开雪山，带着傻丫。”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回了家之后，派出十余名死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集齐了九种解药，而最后一味，却始终无法集齐。那人……不知你可知道是谁？”欧阳霸天看向洵息问道。
洵息低头着，眼帘低垂，露出一排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低声说道：“我的师叔，古阳子。”
“呵呵，看来你还没忘记他。我以前以为，他的目标不过是想活下去，后来却大错特错，他的野心极大，他要的，是坐拥九州整个天下，我发现后便不再与他往来，却没曾想他却第一个拿我下刀，宫中的云妃是他的手下之一，当今陛下已被他迷去了心魂，这些战争，便是云妃鼓动陛下开战，他的目的不得而知，但我却知道，他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那一个目的，他想先除去我们欧阳家，或许只因为我知道他的阴谋罢。”欧阳霸天叹了口气道。
“那碧落黄泉的解药是什么？”洵息疑惑道。
欧阳霸天笑道：“这解药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那便是这人生六苦，爱恨嗔痴怨贪，若你能细细品味这些人间六苦，那你的毒便解去了一半儿，而另一半儿，而需要金木水火土相对应的实物，佐以世间最爱你之人的真心，实物易得，真心难求，而古阳子则败在这个爱字上，他算尽了世间所有，却唯独没算到世上的真心，需得拿真心去换，自己都不舍得付出，别人又怎会回报，哈哈哈……”
洵息看着欧阳霸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重新坐回案几前，细细将他的话写了下来。
“金，木，水，火，土……这是何意？”洵息问道。
“这需得你自己去参悟，每个人……每个人的体质……”欧阳霸天忽然顺不上气来，朝洵息招了招手，等到他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马儿，塞进他手中拳好道：“虎符，拿着，立刻离开，香，点上。”
洵息瞬间明白过来，看着欧阳霸天脸上的死气，明白他已无力回天，拿起香点燃，提起包裹离开了军帐。
“将军怎么样了？”张继宝紧张地上前问道。
“将军睡着了，山里红，咱们走吧。”洵息拉起阿妙的手，急匆匆地朝马车走去。
阿妙晃了晃神，感受着他指尖的冰凉，不知为何脸上却开始发烫。
洵息为何忽然牵她的手呢？
很显然洵息是无意识的，他只知道兵符丢了，象家军很有可能马上会发生兵变，不赶紧离开恐怕会徒招祸端。
果然，他们刚架着马车离开，便见象国军营里响起急行战鼓，乱成一团，更有一队士兵策马朝他们追来。
“发生什么事了？”阿妙吓了一跳，一边回头张望，一边看着洵息冷洌的模样。
“驾！”洵息用力地策了下马儿，头也不回道：“坐稳。”
“哦。”阿妙也不急问，坐回了马车内，抓住马车壁。
她刚一坐好，马车便抖得很高，将她屁股都快巅破了，她一姑娘家哪受过这阵仗，抓着车柄整个人朝马车壁撞去，啊地发出一声惨叫。
“二弟。”洵息一把捞开帘子，一只手将她抓了出来，屁股朝上地按到他怀时道：“趴好。”
他……他干什么？
阿妙脸更红了，挣扎着就要起来，却听他用力地甩了下马鞭，马儿吃痛飞驰起来，阿妙被猛地巅回了洵息怀中。 浮生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