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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些草药与当日给初穆缝合伤口时所用的草药不同,今日的草药名唤“蛇夫草”。这草药的名字还是药伯亲自取的,那时药伯的师傅命丧山洞,药伯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与师傅住了多年的草屋,便敛了敛草屋里头的东西,走出了那座山。
再后来,药伯便寻来了此处,那时的竹林还只是一片普通的竹林,密密麻麻长满了竹子,药伯还就是因了这竹林的茂密之态才相中了这里,决定在这里安定下来。
那时药伯每日早早起来拿着镰刀向着竹林里头走去,只是他还不曾将竹林里开垦出这片空地,只是每日忙忙碌碌的进出竹林,身上脸上被划伤也毫不在乎,随着时光流逝,那竹林也渐渐的被药伯开垦出一小片空地,药伯每日都不厌其烦的重复着砍伐竹子开垦空地的动作。
可是,在药伯以为自己可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那天,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药伯在拖拉竹子时被缠绕在竹子上头的一条白底红花的蛇咬伤了脚踝。
那蛇也不做纠缠,只狠命咬了药伯一口便逃之夭夭了。虽然药伯与师傅曾在山林中生活了数年,期间他上山采摘草药和香草时见过的蛇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了,被蛇咬伤也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了,可是今日这样花色艳丽的蛇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药伯原并未在意这个伤口,只觉得这次的伤口与以往的伤口一样,便自行嚼了一棵清热解毒的草药随手敷在了自己的脚踝上,用麻布缠住又忙活起那些竹子来。
可是只过了不到两刻的时间,药伯便身体失控一般一下子倒了下去,待药伯颇为艰难的爬起来以后,方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肿的馒头一般大了,甚至整个小腿都红肿起来,腿上所有的血管都鼓出皮肤,看上去十分渗人。
药伯见了这样的情景却只担忧了片刻便很快平静下来,许是因了药伯那时没了师傅,也早已没了活着的心思,若是自己随着师傅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药伯如此想着,竟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可是待药伯合上眼睛以后,他才发现自己此刻满脑子都是长在师傅手心里头的那朵花。
药伯原本释怀的心却一下又揪了起来,若是自己死了,那么师傅费力拼死得来的那颗花岂不是白费了?药伯如此想着,心里无法觉得难过,竟直直的又腾起一阵活着的欲望。
最终药伯还是努力挣扎着爬了起来,可是如今就算他想活下去,也没那么容易,放眼望去,这竹林里头除了竹子还是竹子,虽然他将师傅留下的所有东西都带到了这里,可是那些草药大都是晒干晾好的,要用水煮过才可以治病,其余的就是些种子了。
药伯摸索着向竹林深处爬去,其实他心里头是没有什么打算的,只一心想着,竹林深处潮湿的地方也许植物会多一些,药伯爬了许久,却依旧不见他所认识的那些可以清热解毒的草药,那时他也是绝望极了,便随手将身边所有的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草植都摘了一遍,尽数放进嘴里嚼碎了敷在自己的脚踝上,随后药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待药伯再次醒来,心里讶异自己竟然还活着,便忙拖着自己虚弱的身子,颇费了许多力气将所有自己采摘的草植带了出去。
后来经过药伯的各种尝试,才最终确定了救了他性命的是哪棵草,因了药伯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草药,便自己给这种草药起了个名字,又留了些种子种植起来。
药伯边回想边用研钵研磨这他方才摘来的那株草药,许是人老了便开始念旧了吧,药伯近来越来越容易被以前的事情影响自己的思绪,他虽不晓得自己这是怎么了,却也懂得自己年纪大了,以前的事情在他脑子里头越清晰,他便离衰老越近。
只是药伯并不在意这些,他一个孤寡老人儿,过了这么久,已经够本了。若说他曾经对死亡有过恐惧,倒不如说他是不想荒废了师傅传给自己的那些活计,可是如今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踅摸到了一个十分适合承袭自己和师傅毕生心血的人了。
药伯将研磨好的草药倒进一个粗大的竹筒里头,也不再管他方用完,还粘着草药汁液的研钵,只径自走向竹屋,向着地宫去了。
待走到洵息门口,药伯碍于阿妙的情面,所以并未自行打开石门的机关,只开口叫了几声门,阿妙原本坐在洵息榻边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听了药伯的声音,忙起身揉了揉眼睛快步走到门口按了机关。
待那石门缓缓开启,药伯便提了那竹筒径自走了进去,阿妙有礼有节的向着药伯行了个礼,问道:“药伯,您怎的此时过来了?子楚哥哥呢?给洵息哥哥治病的香可是已经有法子制了?”
药伯头也不回,将自己拿来的竹筒放到桌子上,又走到初穆榻边,边小心的拆着包在初穆伤口上的麻布便回道:“我来给初穆换药,你不必如此担心,子楚脑子好使的紧,那制香的步骤想来他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制那香用的到的所有香料和器具我也都已经交给子楚了,想来他此刻正在忙着制香呢。”
阿妙听药伯说完,这方稍稍放下一些心来,毕竟有让洵息活下去的希望总比等待死亡将洵息带走要好上许多。
药伯将初穆所有伤口上头的麻布尽数拿开,然后与阿妙吩咐道:“你且去池塘打些水来,我给这孩子清洗一下伤口。”
阿妙得了药伯的话,自然不敢怠慢,忙应道:“药伯稍等片刻,阿妙自当快去快回。”
阿妙说完,便忙拿了摆在竹榻旁边的打水用的竹筒向着石门外走去。
初穆与阿妙说完话后,自觉无聊,也不能随便乱动,便对着墙壁发呆,谁知竟又睡了过去,待阿妙与药伯说完话走出去以后,初穆这才被自己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唤醒过来,只是他一睁眼看到的不是阿妙,而是药伯,心里还是颇有些诧异的,可是初穆毕竟出身大户人家,虽然是过了几年的苦日子,却没弄丢自己幼时所学的待人接物的礼数。
初穆抬手扯了扯药伯的衣袖,待到药伯低头看他时,颇有礼数的感激道:“初穆谢过药伯的救命之恩,只是初穆此时的动作有些受制于这些伤口,待到初穆伤好以后,初穆定是要好好的给药伯磕个头以谢大恩的。”
药伯原本只是同情这个孩子,年纪不大却身受重伤,可如今听初穆如此说,他又觉得初穆不紧值得让人同情,更值得让人欢喜。
药伯见初穆如今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觉得颇有些可爱,原想与他调侃几句,却觉得自己若是与一个孩子调侃,多少有失自己的身份,便做出一副颇为清高的模样,冷冷的回道:“我救你是因了有人答应我要为我做一件事,所以你不必对我如此心怀感激,更不必给我磕头谢恩,你只要安心养伤便好。”
初穆听了药伯的话,心里揣测那个答应药伯为他做事的应当是子楚哥哥,可若是自己身子大好以后药伯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自己应当如何呢?是替子楚哥哥领了药伯的吩咐还是……
不待初穆想明白,阿妙便气喘吁吁的端了一盆水走了进来。
初穆看见阿妙忙叫了声“阿妙姐姐”。
不过阿妙只是向他这里匆匆看了一眼又将手中的盆子放在了桌子上,方恭恭敬敬的与药伯解释道:“药伯,这水我已经打来了,只是我原本想着将这水烧开再端来,却又怕让您空等着,便直接打了池塘里头的水就回来了,您看这水是否能用,若是不能用,那还要烦请药伯您多照看一会儿洵息哥哥和初穆,阿妙将这水烧开了便再与您端来可好?”
药伯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放进阿妙端来的盆子里头,边揉搓着水中的帕子边道:“这池塘里头的都是天水,天水原本就是干净的,何苦还要烧开才用?”
药伯说完,便将帕子放在盆子里头任由它上下飘动,只从桌子上头端了盆子快走几步放到了初穆榻边,待到药伯将帕子拧干了水,这方清理起昨日他敷在初穆伤口上的草药来。
那些草药原本都是药伯晒了半干的,可今日打开来看,那半干的草药已经被初穆伤口中渗出的血液浸透了,那草药变得湿漉漉的,呈现出暗暗的红色。
阿妙不知何时竟站在了一旁,颇有些心疼的看着初穆的伤口,虽然如今这伤口比起前几日刚被抓伤时已经好上许多了,可阿妙看着依旧十分难过,可碍于药伯在场,她不敢做声,只强忍着自己眼睛里的水雾,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有水雾凝结成滴从自己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浮生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