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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息见幽兰小姐还是颇有些疑惑,便解释道。
子楚第一次听洵息说话如此好听,竟有些欢喜,忙挑了个挨着洵息颇近的地方坐了下来,还暗戳戳想着,师兄这是黄泉碧落香的毒解了不少了,竟连自己是同门都记得。
幽兰小姐听洵息如此说,忙对子楚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子楚坐下后,又倒了一碗茶递给了子楚。
只见洁白如玉的瓷碗中,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碧液中透出阵阵幽香,果然是极好的茶叶。难怪师兄方才都忍不住夸赞几句。
“阿妙与初穆呢?怎的没有进来?”洵息见只有子楚跟了进来,却一直不见阿妙,心里颇有些诧异,便看着子楚问道。
子楚一口茶还没咽下去,便被洵息一句问话呛了一口,忙用衣袖擦擦嘴上的茶水,道:“方才阿妙妹妹说身子有些不适,便带着初穆回自己房间了。”
洵息听子楚如此说,点点头,也不多问了。
“洵息公子放心便是,我早些时候已命人送了些点心到各位客官房中,想来阿妙姑娘吃了那糕点身子便会好些。”幽兰小姐依旧一脸媚笑,颇有些讨好意味道。
洵息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茶碗,问道:”我虽一进客栈便看出那台子上跳舞的并非幽兰小姐本人,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怎的那台子上的女子长得竟与幽兰小姐一模一样,竟像是孪生姐妹一般。”
幽兰小姐听洵息如此说,脸上的笑竟僵硬了许多,问道:“洵息公子是如何知晓那台子上舞蹈的女子并非是我?”
洵息低下头笑笑,道:“一则,那女子的舞姿与幽兰小姐相比,着实是逊色了不少,二则,我昨日见幽兰小姐时,幽兰小姐的右手系这一条红绳子,今日清晨幽兰小姐来寻我时也带着那根红绳,可是我回来时看到的那个跳舞的女子,她的右手分明什么也没有。由此我便猜测那跳舞的并非真正的幽兰小姐。推门进来一看,果不其然,我是猜对了的。”
子楚被洵息说的一愣一愣的,子楚也自知自己是插不上什么话的,只默默坐在一旁,捧着那碗茶水细细品了起来。
幽兰小姐听洵息说完,起身行了个礼,道:“洵息公子竟观察的如此仔细,小女子委实是佩服的紧。”
说完,幽兰小姐起身,又自行坐下了。
“只不过……在下颇有些好奇的是,幽兰小姐是用了什么办法,将一个女子外貌伪装的与你分毫不差,莫非幽兰小姐还有个孪生姐妹?”洵息对这个事情颇有兴趣,便问道。
幽兰小姐听洵息问的如此直白,竟愣了愣,沉吟片刻,道:“不瞒公子,幽兰并没有什么孪生姐妹,只是幽兰命苦,年幼时父母便西去了,只留下幽兰一个人流落在外,艰难的讨生活,这世道本就险恶,为了生存下去,我只能将自己卖给了妓院,那妓院老鸨看我姿色不错,便将我留下了。”
幽兰小姐说到这里,不急不躁的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又道:“打那以后,我便跟着那里的女子学习如何讨男子欢喜,可是我不喜欢那里的生活,那里的日子让我觉得脏的很,我便趁着那老鸨并未让人染指我,我便偷偷攒下一些钱,暗自计划着一定要逃出去才好。”
“然后呢?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子楚听到这里,颇有些心急,忙问道。
“怎能那么容易就跑出来?那老鸨为了防止那里面的女子逃出来,专门安排了几个壮年男子守在青楼的各个出口,每当有女子逃跑被抓回来,都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
幽兰小姐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蹙在一起的秀丽的眉头。
“不管我计划的如何周全,我都不敢真的去逃逃试试,因为我知道,若是一次不能成功,那么我便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于是我就等啊等,我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幽兰小姐低下头理了理衣袖,做出一副当时等待机会时踌躇的样子。
“只可惜,我没有等到机会,却等到了我在青楼最好的朋友被一个宦官赎身的消息,那时妓院里的妈妈知道这件事,笑的眼角都挣开了,所有与她相好的人都为她高兴,因为她自此以后便可以安安稳稳过这一生了。”
幽兰小姐抿一口茶,继续道:“可是我不欢喜,也许我是欢喜的,只不过我的恐惧大过了欢喜,若是她走了,那我该如何?我不愿一个人活在这地狱般的地方,可我又不得不接受,在她要被接走的头一天晚上,她来找我了,并且给了我一张人皮面具,交代了我这张面皮的用法,那时我想,她大约是知道我想逃走的吧。只不过,她不敢帮我罢了。”
“可她还是帮你了,你不感激她么?”洵息听到这里,竟觉得这幽兰小姐颇有些白眼狼的架势,便带着些鄙视,娓娓问道。
“自然是感激的,那个时候所有人对我的好我都是一分一毫记在心里的,因为我知道这样的好都多难得,许是因为怪她没有早些告诉我那个宦官要赎她出去的事情吧,我向她颇有些客气的道了谢,她却毫不介意的抱住我,对我说若是日后她得了那宦官的宠爱,她便回来赎我出去,那一晚,我们抱在一起哭了许久。”幽兰小姐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
子楚本是听的津津有味,还想问一问后来发生了什么,只一抬头,便看见幽兰小姐已经泛红的眼眶,便忙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洵息倒也识趣,道:“幽兰小姐若是觉得身子不适,明日再来寻我便是,不必急在一时。”说完,又拿起茶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那茶水。
“多谢公子体恤,既是如此,那幽兰便先告退了,明日一早幽兰再来寻公子。”那幽兰小姐怕是心中的确不好受,也不与洵息客气,忙起身行个礼,便走了。
“师兄,你怎的这样便让她走了?”子楚有些不解,忙问道。
洵息摇摇头,颇有些不屑的看着子楚,回道:“你看她那个样子,定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意想起的伤心事,若是我偏要留她,只怕我们今日便要耗到巳时也制不完这香。”
子楚听了觉得破有道理,却又有些不解,道:“师兄,你说这在青楼里的记忆与她而言如此痛苦不堪,却并非她最想忘记的东西,那么她最想忘记的,会是什么呢?”
洵息露出一副看透红尘的模样,道:“这世间女子的烦心事,大都逃不过一个情字,我看这幽兰小姐也是为了情。”
“师兄的意思是……”子楚想了想,忙又道:“不可能的,幽兰小姐长得如此俊美,这世间哪有男子会抛弃这等模样的女子?”
“这世间的情,并非只有变心才可以伤人,那生老病死,都是致命的毒药,幽兰小姐若当真是为情所困,那我推测,她的心上人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洵息将自己的推测说与子楚听后,竟觉得十分佩服自己。
子楚见洵息这幅样子,只觉得这个师兄真是越来越自大了,摇摇头,道:“师兄真是厉害的紧了,这种事情都能推测的有理有据,既是如此……师弟先行告退。”说完,便逃也似的冲着自己的房间走掉了。
洵息也不愿理他,只拿起摆在桌子上的点心,走了两步,歪在床上,颇为惬意的吃了起来。
还真别说,这点心的味道当真是比那外头的冰糖葫芦好吃多了。
另一头的阿妙带了初穆回了自己房间,一进房间便看见摆放在桌子上的点心。
阿妙虽然心里还是因了方才洵息与幽兰说话的那副样子有些不欢喜,可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失落落的坐在那椅子上,盯着那盘子点心发着呆。
初穆年纪虽小,但经过一日的相处再加上昨夜阿妙讲于他听的故事,他便也知道阿妙不欢喜是因了洵息的缘故。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劝说阿妙,阿妙才能好些,只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阿妙。
不多时,阿妙回过神来,看见初穆竟站在那里望着自己,便忍不住笑了笑,道:“怎的傻站在这里?坐下尝尝这点心吧,我瞧着做的精致的紧呢。”说完,便拿了一块栗子糕递给了初穆。
初穆见阿妙终于是说话了,心里欢喜的不行,忙接过那栗子糕尝了一口,道:“阿妙姐姐你也快尝尝,这栗子糕好甜呀!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栗子糕呢。”说完,初穆伸手自那白瓷盘子中拿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糕点递给了阿妙。
阿妙接过来尝了一口,笑着打趣道:“嗯!好吃!那今日我们便不吃晚饭了,只将这盘子糕点吃完,如此可好?”
初穆听阿妙如此说,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道:“只要姐姐欢喜,不吃晚饭就不吃晚饭,初穆陪着姐姐就是了。” 浮生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