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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寞的董白回到那个寂寞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一株老梨树。
将近枯黄的树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
她多么希望推开门的时候,能看到林雪松,看到眼神温暖的林雪松。
然而,屋子里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餐桌上,是她摆好的碗筷,还有,没有拌好的茄子……
董白洗了手,收拾了餐桌,重新洗茄子,蒸茄子,剥蒜。
她慢慢地,仔细地,一只一只地把所有的茄子细细地撕了。
拌上了蒜泥,香醋,酱油,辣椒丝……
她把碗碟摆好。
对面是林雪松的碗。
把拌好的茄子搛在林雪松的碗上:“雪松,尝尝,好吃吗?”
放在碗沿上的筷子忽然哗啦一声掉在了餐桌上。
晚风吹拂着窗帘,窗帘扫落了筷子。
“雪松……”董白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第二天,董白找了房东,要交一年的房租。
房东却告诉她,林雪松已经付了一年的房租,她愿意住多久都没有关系。
董白愣了。
*
幸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董白甚至没有仔细品味一下,就没了。
没了。
林雪松不见了。
被查出罹患绝症的林雪松失踪了。
这次没有那么幸运,董白找遍了所有的她能想到的林雪松可能去的地方,却没有得到他的丝毫音讯,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些天,董白心神恍惚,梦里全是林雪松。
她常梦见他满身是尘土和血污,跋涉在荒凉的沙漠里,嘴唇干裂,喊着她:“雪儿,给我一点水,我渴……”
她频频从这样的梦境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等着天亮。
每夜,她都在床头柜上放着亲自烧开的水,哪怕是在梦中,她也要照顾她的雪松,也要把水送到他嘴里。
一轮明月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林雪松失踪,悲伤的是董白,高兴的是吴歆。
冷峥怀疑和吴歆有关,曾向吴歆打听林雪松的下落。
吴歆得知林雪松的状况,不但不同情,反而幸灾乐祸地笑说:“失踪了?肯定是交不起手术费自己走了,哈哈,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山不转水转,云不转风转,这是报应,嘿嘿。”
对于吴歆的幸灾乐祸,冷峥十分不悦,冷冷地睥睨他一眼:“有点儿职业道德好不好,作为一个医生,你说出来这话,你好意思?”
“哼,抢别人女朋友的人,谁跟他讲道德!”
*
寻找林雪松,犹如大海捞针,又是一天无功而返。
夜色中,月亮渐渐升起来,董白独自走在清冷的街上,偶尔有零星行人匆匆而过,将诧异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单薄的影子投射在脚下,她站定,抬头望着深沉的夜空,黑晶晶的瞳孔里映着两轮圆月。
今天的月亮好圆。
忽然发觉,今天是中秋节。
她凝望着那轮冰凉的圆月凄凄地问:“雪松,你在哪儿?”
同她一样孤独的月亮沉默着,将清冷的银辉洒在她脸上。
她望着圆月,眼里盈满了晶莹的泪。
月圆人不圆。
*
伊人湖畔公寓,轻轻推开门,走进,环顾室内,满室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清冷的月光涂满寂寞。
柳飘飘走了,杨雨迟也走了。
只剩了一个她。
茶几上,静静地躺着一盒未开封的月饼,不是她买的,是邻居送的。
她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看见那月饼盒,她非但没有食欲,到感到一阵阵恶心。
为了不让自己垮下,为了攒点力气寻找她的雪松,她勉强着喝点牛奶,撕开月饼盒,拈出一块月饼悲伤地嚼着……
夜深沉,困倦虚弱的她伏在茶几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悬挂着晶莹的泪……
寂寞的月光冷冷清清地照着月饼盒,发着柔和的光……
深夜,杨雨迟上大夜班,无意间听见同事们在嘁嘁喳喳地谈论一件事——
“人啊,总是说不准,谁也不知道谁的将来是怎么回事,你看董白吧,原以为她会很幸福的,谁想到会有这么一回事啊。”
“哎,遗憾。”
“也不知找着没。”
“我要是董白,我就不找了,找着也是伤心,那病,有几个治好的啊?恐怕现在早都没有了。”
“别胡说……”
“怎么,你心疼了?”
“怎么不心疼?你不心疼?像林大少那么英俊的男人,世间少有啊,别说董白,我都心痛啊,天妒红颜啊。”
“哎,你们说什么呢?”杨雨迟假装无意地问,她听到了“董白”“林雪松”。
自从对董白不辞而别后,她时常惦记着董白,又不好意思去看她;现在听同事议论董白,她很好奇。
“董白的那个男朋友,就是那个好帅好有钱的高个子,像冷峥的那个……”
“他怎么了?”
“神经母细胞瘤。”那同事停住不说了,也好像不想说下去了。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杨雨迟呆愣在那里,她觉得浑身冰凉,好像有一股冷气从脚心直往头顶蹿。她心里涌上了最深沉的凄凉与悲哀,为董白感到悲哀——这个无依无靠地女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她原谅不愿意董白和林雪松在一起,是因为她觉得林雪松的身份有些可怕,但没想到,林雪松竟然会得绝症。
她清晰地记得她搬出伊人湖畔时留给董白的那张字条: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得到幸福的!
她无比懊悔,好像林雪松罹患绝症,跟她留的那张字条有关系似的,就好像她下的咒语。
她宁可永远不和董白见面,也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幸福一点,她确实太可怜了,几乎没有得到过什么关爱,以前和她在一起谈心的时候,她总是说,有时候连爸妈的样子都记不清了,爸妈总是忙,长到十几岁,好像没有一天是全家在一起吃饭的,她总是独自一个吃饭,没人陪,就拿个镜子立在餐桌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吃饭吧,来,我陪你吃……”
每次,董白说到这儿,总是淡淡地笑一笑,杨雨迟看着那笑,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她甚至替董白恨冷峥,冷峥为什么不给她一点点关爱呢?她也恨所谓的“爱情”,董白为什么偏偏爱冷峥呢?为什么不去爱吴歆呢?吴歆人格上虽然有瑕疵,但他可以主动给她一点关爱啊。
后来,阴差阳错,林雪松闯入董白的世界,两情相悦,可她杨雨迟偏偏却诅咒了董白和林雪松。 我心赎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