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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沙漠中。
就着火光,月怜君看清了手里那张纸上所写的内容,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因为,这张纸片赫然是一封写给她的休书。
这是由她成亲不足两个月的夫君伏玊和伏氏新任族长联名写给她的休书,白纸黑字写着她犯了七出之条,因为“不孝顺父母”的罪名被赶出了伏家,从此与伏氏再无关系。
月怜君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没料到最终她与伏玊的关系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他甚至都等不及她回到西凉,也不给她任何分辩的机会,就这样与她了断了他们之间的牵绊。
也好,这样断了也好!月怜君心想。
以这种方式结束,就免去了两人当面对质的难堪。
月怜君心中对伏玊的愧疚更甚。她能想到,伏玊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在替左右为难一直犹豫不决的她做出了决定。
现在,她重归自由了!
“门主怎么了?那上面写了什么?”
镜卫王阿牛看着月怜君的表情有一些古怪,小声问侍女蕉儿。
“那是休书。狠心的姑爷把我家小姐休了!”
蕉儿边说边哭道,手里的帕子被眼泪给沾湿了。
“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小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就是啊!伏家的人怎么能这样对待门主!这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王阿牛听了之后十分气愤地说道。
他认为门主的夫婿肯定是眼见月家倒台,不想被他们牵累,所以才在这个时候拿出休书来,与门主与月家断绝了关系。
“什么落井下石?”
月怜君将休书叠好放进怀里,语气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地出声说道。
她此刻的心情虽然说不上有多开心,但也绝对不是难过,并没有蕉儿说的那么严重。可怜?命苦?这两个词语不适用于她。
“我原本也是打算回西凉之后,跟伏玊提出和离的要求的。现在不用费我一点口舌,他就主动把休书给我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才对。”
“小姐,你不用假装不难过,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和阿牛哥是不会笑话你的。姑爷真的是太狠心了,一点都不顾念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旧情。”
蕉儿却误会了,以为月怜君在强撑。
“是姓伏的有眼无珠,门主你不要难过。这世上优秀的男子那么多,争着抢着要和门主你结亲呢!”
王阿牛也连忙出声安慰月怜君。
“我真的不难过啊!没有假装。”
月怜君有些无奈地说道。她虽然心中一时感觉有些不适应,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而难过啊!
再说了,她又不是蕉儿,就算伤心难过,也不至于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可是,小姐你知不知道,被七出之罪休掉的女子,是要被别人看轻的。若是小姐你再嫁他人,夫家也会嫌弃你被休过一次。”
蕉儿满面担忧地说。
被休与和离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若是和离的话,基本上不会影响到小姐再嫁人。但是,被休掉的女子就会低人一等,从此之后抬不起头来做人。
“原本就是你家小姐我的过错,他们也不算是冤枉我,有什么后果也是应当我承担的。”
月怜君理所当然地说道。
自从与伏玊成亲以来,她确实没有伺奉过一天奉公婆。虽然原因是因为她诸事缠身,没时间守在伏宅尽孝道。何况,公婆他们也不让她每天端汤布菜,说那不是她擅长做的事情。
“我爹娘他们得知我被休的事情,是什么反应?他们是不是很替我担忧?”
相比较于自己而言,月怜君更觉得对不起爹娘,总是让他们为了她的事情操心。因此,她感觉自己是个不孝顺的女儿。
“老爷和夫人他们……他们知道。他们什么话也没说。”
蕉儿闻言,低下头轻声说道。
她到伏宅去找姑爷伏玊帮忙时,月晨夫妇已经在狱中自尽了。所以,他们若是再天有灵的话,应该会得知这个不好的消息吧!
当时,她一个人在皇城里东躲西藏,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她走到伏宅的外边,才想到可以找姑爷帮忙。但是她又不敢正大光明地从前门进去伏宅,害怕自己还没走进去便被人报官抓进了牢里。所以,她只好藏匿在伏宅后门外的偏僻处,等着她在伏宅管理花草的心上人出来,让他想帮她去给姑爷传话。
她等了一天一夜,又渴又饿,却不敢离开藏身的地方,她怕与花匠错过。直到第二天,她才终于等到出门采买苗木的花匠。
花匠费了一番周折,替蕉儿把话传给了姑爷伏玊。但是,她却没有等来想要的答复,只等来了一纸休书。把休书交给她的人还给了她二十两碎银子,说是姑父赏她的,叫她拿着银子赶紧逃命去,别到伏宅来了!
蕉儿心知自己只是一个侍女,身份卑微,就算再去求平时里与小姐关系好的官员大人们也是一样的结果。就连从小与小姐一起长江大的姑爷都不肯帮她,更不用说那些非亲非故的外人了。所以,她挥泪告别了心上人,独自踏上了寻找自家小姐的路。
“蕉儿,你老实告诉我!我爹娘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月怜君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疾言厉色道。
如果单单是为了将休书送到她的手里,蕉儿是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找她。除非,还有更严重的事情要告诉她。
“小姐,老爷和夫人……他们……”
蕉儿轻声说道,望了一眼王阿牛,他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老爷和夫人……不在了,他们过世了。”
蕉儿低着头,语气快速地说下去。
“月家被抄家了,除了我,所有的人都被抓进牢里去了。老爷和夫人不堪受辱,在刑部大牢里自尽了。七宗门也解散了,镜卫们被抓的抓,杀的杀,还有一些逃走了……”
“你说什么?”
月怜君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眼泪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在她脸上肆意泛滥。 皇途